顾延稍稍往山石处靠拢一些,想拉开跟傅喆的距离,他有些尴尬的别开脸。
殊不知傅喆像个粘人的肉虫,一下子又攀了过来,顾延饶是以为她还没醒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环抱着傅喆,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朦胧间,顾延耳边几不可闻的听到一声轻笑。
山洞里的篝火只剩下个小火堆,里头的干枝条在噼里啪啦细细炸响,顾延以为自己可能头脑不大清楚,听错了,但转眼间,他就知道刚才那声笑不是幻觉,傅喆醒了,正微微睁开眼,痴痴的笑着,伸出一只白嫩的肉手抚上顾延脸颊。
顾延不知道为何此刻看见傅喆却想躲,傅喆倒是自在懒懒的笑着跟他说:“王爷……你好大胆哟!”
“……”顾延被傅喆突如其来的话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傅喆手心温热,她就这么定眼从下往上看着顾延,虽然她身体的确很乏力,四肢百骸都像被人置换过一样,但当她想起昨晚顾延为她做的那些,她就觉得自己装昏睡不醒的决策是对的,起码可以肯定顾延那句想要娶她的话是有几分真情实意在里头。
傅喆虽然高热,但不至于神志不清,毕竟是习武之人,身子骨还是硬朗而且有一定的内功护体,没有那么脆弱。
但当傅喆眼尾余光扫过顾延用敞开怀抱来给她降温时,她差点就要兴奋的原地暴走,幸而学过内功心法,把瞬间就搏动不已的脉象隐下来。
不然她如何相信眼前这个晋阳王是自己从前认识的那个晋阳王呢?
他为她做到这一步,傅喆相信,顾延对她是有情的。至少目前来说,肯定是有真情……日后,傅喆也懒得作他想。
顾延缓了缓神,他也伸出手,抓上了傅喆抚在他脸上的手,低声问:“你没事了?”
傅喆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顾延,她顺从的点了点头,又再度把手抽回来,拢在顾延外袍底下,抱紧顾延的腰身。
顾延被她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般美男当前,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傅喆心思鬼鬼祟祟的忍不住满脸洋溢着得意,顾延瞧她这模样好了得有七八成,即便不是满血复活,这也好了有大半了。
傅喆紧紧得搂着顾延,顾延都有些不好意思,他有口难言,支支吾吾半晌,他轻拍了傅喆的肩头说:“傅喆,你先起来把衣服都穿上,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孤男寡女这么抱在一起实在是有些……”
“有些什么……,你不是说我们将来都是要做夫妻的,这样又有何不可,老娘不偷不抢的好不容易有个男人说要娶我,我当然得下多两分功夫让他知道我是多有‘女人味’。”这标准中气十足的朗声,哪里还瞧得出傅喆昨晚刚才出寒潭时那副快要见阎王的模样。
“你昨晚不是昏着?”
“呃……是啊,我是昏着的,你看我现在也还很头昏昏沉沉的,好晕好晕。”
“那你怎知我昨晚跟你说了什么?”
傅喆瞥了瞥嘴,睁着圆圆的眼睛说:“你猜!”
顾延冷下一双星眸,双手捏着傅喆的圆脸,往外扯了扯,傅喆吃痛的拧着眉,刚想说伸手去拍顾延掐着她脸的手,却听见顾延正色道:“你再往本王身上蹭,小心本王爷就地把你办了。”
傅喆一听,立马就明白顾延说的是什么意思,可这话不正合她心意吗?简直就是晋阳王自己挖坑自己跳。
傅喆嘿嘿的笑了一脸,放柔了嗓音抛了抛媚眼对顾延道:“将来都是要做夫妻的,我这把年纪,啊,不,我这岁数,啊,也不……反正也活了两辈子看得开,王爷,小心肝……”傅喆说着就想嘟着个嘴往顾延亲去。
顾延听着她那些话,只道是胡言乱语,不知所云!他坚决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抵着她的额头:“武状元请自重!”
傅喆倏地睁开眼,愤恨的看着顾延,道:“你昨晚明明对我很温柔的!”
顾延嘴角抽了抽,咬牙道:“你果真是醒着的……”
傅喆一听就怪起自己这张嘴巴来了,露马脚。她赶忙赔笑道:“呃……也不是,王爷,我是昏过去那么一段,那时我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后来我浑身热得难受,迷迷糊糊间就看到你在脱衣服时我就……”
“就什么?”难不成不就是直接装晕么?将计就计吗?顾延瞳仁倒影出洞内的火光还有傅喆微红的脸,看到已经无恙的傅喆,顾延就禁不住就想逗弄她几番。
傅喆低着头戳着自己的手指细声道:“我就怕我把持不住嘛!
“……”顾延闻言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伸手摸了摸傅喆的头,把她再一次拢入怀中,柔声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刹那间,顾延心头有很多感触,山洞外头,天泛着鱼肚白,顾延眼幽幽看着那天色,经历过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境地,豁然看开许些从前看不明看不透的事。
眼下,你最想见到的人就在你身边,不就是最好的事么,所求太多,欲念太杂,所以活得累。顾延默默在心里再次道:谢谢你,回到我身边,感恩上天没把你带走。
傅喆从没想过会有人在期待着她的归来,从前以为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影子,原来,真的有人寻着她来,等着她归。
拼死相护,生死相随,不是一句戏言,用几许真心还的几分真情……
第25章 因为有你
待两人从山洞出来时, 冬日已经漫洒大地。
傅喆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这保命丹跟还灵散果然妙。
只是,傅喆这衣服也是破破烂烂, 这袖管跟裤腿还有后背到处都是被乌鸦啄破的口子,在这寒天腊月时分, 凉风灌入来,真真冷!
傅喆刚踏出两步就立马被寒风逼退回到洞中, 悉悉索索地守在小火堆。
顾延整理好衣衫, 一转身就看见傅喆可怜巴巴地搓着两只手在哈气便径自走到寒潭边用树叶卷起来打了些水。
顾延站在潭边往里看了看, 这潭水面是很清,但深不见底。
忽地, 看着水中的倒影, 昨夜那些与傅喆一同入水的画面又钻进他脑海里,丝丝入骨的寒气,所幸昨晚并没有葬身此处。
不过话说回来,这寒潭在这种滴水成冰的时节居然没有结冰,难道是因为这处地脉有温泉的关系?
一阵烈风过场, 顾延定了定神,便舀了水就往洞里走去。
傅喆甫一看见他走近,朝顾延笑了笑。她用蒲草垫了厚厚一层铺在地面上,用手拍了拍草堆,示意顾延坐下。
顾延看她笑得像个吃糖的孩子,觉得逗趣,就问道:“傅大人落难在外还笑得那么开心?”
傅喆鼓着腮帮, 浅浅的两个酒窝挂在脸上,她抿着嘴,笑意盈盈就是不答, 心里却默默地说,因为有你啊!
顾延看她还有几分姑娘家的娇憨也算不容易,每每都语不惊人死不休。
顾延走过去将水递给傅喆,傅喆盯着水,眼珠子提溜得转了两圈,脸红红的对顾延细声道:“你……王爷……能像昨晚那样喂我喝吗……好不好?不然这水太凉了,我还是个重病伤残。你看我,好虚弱,咳咳……”
顾延也不是没领略过傅喆那堪称炉火纯青演技精湛的表演天赋,即便知道傅喆只是恃宠生娇,但顾延这回不知道为何没有从前那番捉弄的心思,倒是愿意陪她耍。
顾延轻眨一下长睫,二话不说就喝了一口水,俯身直勾起傅喆的下巴,缓缓闭上双眼,嘴对嘴给她喂下去。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傅喆直觉自己天灵盖都要被自己上涌的气血掀翻……
傅喆甘之如饴得闭上双眸,脸上挂起两片红霞,唇间尽是顾延的气息。
这气息就像松山雪林般清冽,被顾延这番宠着,傅喆觉得自己的人生要开启新征程,攀上新巅峰,眼看祖坟都要冒青烟一般。
两人忘我地缱绻轻捻厚缠,连山洞里何时走进两人一鸟都全然不知,只顾沉浸在两人自己亲手酿的蜜糖罐里。
清宏道长与殊艺道长还有天仙,六只眼睛四只腿两个爪像看戏班里杂耍似的看着洞内这两个人卿卿我我,为了不打搅主角们的好戏遂蹑手蹑脚地走近两人身旁,蹲在一边慢慢欣赏“现场表演”。
天仙原本被眼前这一幕惊吓得鸟头都要掉下来,差点当场就嘶鸣起来,好在殊艺道长眼明手快警示它冷静——“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