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乌云刚散去,月华洒下,月下的傅喆,面容甘之如饴,不见肃杀之色,她心中想做一件事,她阔步走回顾延身边,踮起了脚尖,把自己的唇凑到顾延唇上,轻轻印下一吻,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她点了顾延的穴……
顾延浑身动弹不得,这一吻顾延还没来得回神,傅喆就把他重新扶回树洞中,傅喆长睫轻颤,垂下眼眸,没有看着顾延,哽咽到:“王爷,对不起,点了您的穴,一个时辰后会穴道会解开,你且不要到处走动,等着天仙带师傅前来,这次,傅喆不知生死,但我必须保全你,对不起,未经你允许,就亲了你,也许我这辈子也活到头,死过也就不怕死,只是可惜了……我原想这辈子还能风光大嫁,终究,未能如愿……谢谢你,真心待我……”
语毕,傅喆热泪已经落下,她从怀里掏出顾延送她的那方手帕,把手帕重新放回顾延手心,便头也不回地起来重新用干枯树丫封好树洞。
傅喆“唰”的一声,从腰间抽出朗月剑,一展身形,纵身跃过几棵高树树顶,乌鸦群甫一看见傅喆便全数像是看见猎物般冲过去!
傅喆引着乌鸦群往顾延藏身树洞的反方向去,待走得足够远了,她才站定在树顶。
月下,朗月剑寒光闪闪,乌鸦群在她身边团团围起,像一堵厚厚的黑色城墙,它们在用嘶哑却令人胆寒的“哑哑”声在宣读生死状。
这些乌鸦的眼睛全部都是血红色的,傅喆紧张得手心都是冷汗,在这般孤清的寒夜里,冷汗津津。
傅喆当空厉声喝出一句:“出来!杀千刀的乌鸦头子,姑奶奶在这等着你!少装神弄鬼!”便往在她周遭绕飞的乌鸦群扬手一刀,劈出个剑气凌厉的缺口,不曾想,才不到三秒,这些乌鸦再度聚集在一起补缺,又围成一个层层叠叠的黑色城墙。
这一幕实在叫人怵目惊心……
第22章 莫大的福分
顾延一人半躺在黑漆漆的树洞, 动弹不得。
唯有脑海在不停地拼凑着他与傅喆从前相识过往的点滴片段,他手心里还是傅喆临走时塞给他的手帕。
眼睁睁地看着傅喆转身而去的背影,顾延心中钝痛, 人终归非草木,尚有人拿真心换你几许真意, 那是你莫大的福分……他在人世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一个傅喆如此待他。
傅喆最后回眸一霎的眉目, 娓娓道尽夙愿难成, 曲终人散诉离殇。
月华尽洒在这片湖泊湿地密林, 月下,傅喆立定在杉树顶, 目光明澈, 面容冷峻,浑身肃杀之气骤然四周,无数的乌鸦扑扇着黑翅绕飞。
傅喆剑气凛冽,那些乌鸦像是很有智慧,它们不敢贸然靠近。
傅喆料想这种不寻常的乌鸦肯定来自诡异之地, 她曾听清宏道长说过,余淼之地有些人专练邪功是可以用意念操纵这些邪物,只是目前不清楚对方是谁,为何而来……
傅喆眼神锐利地扫过乌鸦群,有几只眼睛红得像滴血的乌鸦几欲想试图突破防线,攻击傅喆。
傅喆在树冠的小小方寸之地,根本无法施展开身形, 只能不停地挥动朗月剑横劈跟平扫刺剑。
头顶的月亮高挂在空,又是一阵烈风穿过,有两只体型略大一些的乌鸦张开黑嘴绝厉地哑啼冲向傅喆。
傅喆眸子一转, 双手操起朗月剑,提膝平斩过去,被这两狡猾的乌鸦分头急偏了一下飞势,躲过这一劫。
下一秒,傅喆就朝前这两只乌鸦甩出朗月剑,朗月剑在月色下闪着咄咄逼人的银光回旋下刺直直劈下了两只乌鸦的头,无头乌鸦应声直直跌落林间。
傅喆心里计算着分秒,奋身跃起跳到另一棵树冠上,扬手一把接住朗月剑!
不给点颜色你们这些乌鸦瞧瞧还道姑奶奶是纸糊的摆设!
落稳后,傅喆又朝四周虚空处仰着嗓子大吼:“乌鸦头子,快快出来受死,拜过你状元娘娘尚可饶丫不死!”
话落,乌鸦群又开始朝傅喆有序地环飞过去,傅喆执着朗月剑挽了几个漂亮的剑花对着乌鸦群道:“来!本姑奶奶不怕你们这些禽兽,全给你们利落断个头好投胎去!”
瞬间,又有数只乌鸦像是不要命的死士一样朝傅喆冲过去,傅喆立马用朗月剑平扫一圈,用手腕快速运起朗月剑,让剑锋形成一个利刃漩涡,速度之快,不消一息间,数只乌鸦全部被斩断了鸟头全数掉落在地。
此时,傅喆体能耗损越来越大,额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寒夜风冷,这么快速运剑,不一会傅喆开始微喘,她还没来得及缓下一口气,又是十多只乌鸦群起猛攻。
傅喆应接不暇,手脚并用,但还是被几只漏网之鱼的嗜血乌鸦啄破了数道口子,口子像是被短刀划过皮肤似的,深深浅浅的血口开始渗血,血印漫开,傅喆的绛青束袖武服被血色染得斑驳。
一波未完,另一波乌鸦又围剿过去……它们机械似的不停重复着冲锋,只要逮到机会就狠狠地啄上傅喆的皮肉,黑喙之利,直接见血。
傅喆根本一刻不能停下,因为一旦停下,那些可怖的乌鸦全数又卷土重来,直接就能把她啄成肉渣。
这些乌鸦好像杀也杀不尽似的,傅喆用朗月剑砍下一批,又来一批,源源不绝,傅喆眼睛都分不清到底还有多少乌鸦,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已经渗尽她眼眶,她眼睛都杀红了,但还是有数不尽的乌鸦伺机而动。
傅喆额门青筋盘庚在上,心脏突突地跳得很快,再这么耗下去,她下场只怕死得无比凄凉。
不禁暗暗心道:“这该死的乌鸦怎么杀都杀不尽!难道本姑娘真的要交代在这?!被这些恶心的乌鸦一口口啄死这死相实在太难堪……”
傅喆还没来得及细想下一步对策,乌鸦群又发起新一波攻击,傅喆只能再次运起朗月剑,手起剑落。
这僵持的局面,傅喆硬撑了三个时辰,身上早已经是被血染了,因为不间断强逼自己运气操剑,傅喆气血也开始得逆流,鼻血都流了下来,但眼下傅喆根本无暇他顾,草草的用拳头蹭去鼻血又杀出一招。
傅喆累得已经连看东西都开始模糊,她还得坚持,傅喆只希望顾延穴道解封之后不要私自跑出来,不然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正当她脚力开始虚空时候,前方又飞来一大群乌鸦,不同的是这次乌鸦群上站立了一个人。
这个男人身量很高,穿得一身黑袍,面容剑眉星目,脸颊线条犹如刀刻般深邃,看衣着打扮不像阗晟本土人士,傅喆翘着嘴角不齿地笑了笑。
“你这个乌鸦头子终是露面了!倒还是人模人样,竟做这下等之事!”
傅喆咬咬牙再次挺起疲惫的身子,右手已经累得提不起来,她用左手按住右手上臂,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凝着带赤焰似的眼眸死命盯这个“乌鸦头子”。
傅喆想临死前见到这始作俑者倒也不至于死得那么冤枉!
“哼,武状元?不外如是,如此不堪一击,有辱你们阗晟国面。”这男人有着低哑浑厚的声线,这口音一听就不是阗晟人士,如今阗晟外围战火四起,傅喆也不确定这男人是打哪来。
傅喆仰头轻蔑地一笑,提气朗声道:“你如此卑鄙小人配来评我阗晟武状元?你是不是太儿戏?乌鸦头子?!”
这男人捏起一个兰花指,把自己的长发拾起一缕,绕在手指上,他的动作姿态让傅喆不禁打了个寒颤。
男人骄横道:“兵不厌诈,谁教你们一路如此嚣张?说吧,你把晋阳王藏哪了?说出来本尊饶你个全尸!”
又是冲着晋阳王来的,哎,顾延啊顾延,你到底是个什么大宝贝,天下人人都想杀你,还是你是块大肥肉,人人都想吃上一口?
傅喆心间想起顾延那个冷面冷心的面容,不自觉笑了笑,眼睛都迸出泪花,只怕我傅喆真的有心无力。
“哼,饶我个全尸?傅喆不稀罕!要打便打,你跟我打,不要用这些破鸟,光明正大地打!”说罢,傅喆冷下双眼,将朗月举剑向前,剑尖直指这男人。
“你这女子怎地如此粗野,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我可不爱这套!”男人又绕了一个兰花指,垂下眼睛,整了整一身黑色长袍,侧着脸挑着眼对傅喆又道:“你这般守着晋阳王,他是给你什么好处,死到临头还想保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