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叙歪着头想了想回答，“偶尔眼睛会疼，之前有一次眼前突然模糊了一下...”
医生早早确认过向叙的职业，脸色严肃地问，“还有其他的吗？”
向叙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脖子这里有时候会酸疼，还有偶尔会有些头晕...”
看着医生愈发严肃的神情，向叙心下一紧，解释道，“不过我们的职业就是这样，整天对着电脑，难免的。”
身后尤溪听着向叙描述的症状，责怪自己竟懵然不知，更不知道向叙自己承受了多久。
“做个CT吧。”
“不用了，就是感冒而已...”向叙说着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尤溪按住。
“去做。”尤溪脸色不好，沉声说道。
...
回基地的路上，尤溪久久沉默着，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
向叙闭着眼睛休息，脑海里回荡着医生的话和来FCG之后的一幕幕，想着还没有拿到的世界赛冠军...
“也许...”尤溪声音有些沙哑，“你不该来DL。”
“这样，你就不会这么辛苦，更不会...”后面的话尤溪怎么也说不出，那是对一个职业选手最残忍的判决书。
向叙睁开有些酸涩的眼睛，看着尤溪脸上明显难过自责的神情，无奈地笑道，“在哪都一样，逃不过。”
“更何况，在这里就是最好的，有徐溯，有你们。”
第50章
上天好像总在和向叙开玩笑，刚拿到LLD冠军，就再也没有比赛可打。以为在ML能够安安稳稳训练再次拿下冠军，偏偏不得不离开。FCG用了一年多时间，好不容易有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成绩有了起色。
徐溯...一路追着他，走过他每一条曾经走过的路，经过一个个阴差阳错，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如果徐溯知道了，会怎么做呢？向叙不敢想。
“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
“为什么？”尤溪不解地问，“你的身体状态...”
向叙打断他的话，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和RG的比赛还没打，世界赛预选赛也不远了，不要影响他们。更何况，我还能打。”
尤溪久久地看着向叙坚定的神情，终是败下阵来，“可以，不过你必须定期理疗。否则我不保证不会说出去。”
“好。”
“其实你最怕影响徐溯吧，”尤溪感慨地叹了叹气，“他用几年时间才走到你身边，和你并肩站在赛场上，如果他知道了，该怎么办呢。”
向叙凝视着窗外渐渐靠近的FCG基地，沉声说道，“他会打下去的，他有自己的梦想，不仅仅是为了我。”
“更何况，我也不会离开FCG。”
向叙裹紧了围巾，下车前还不忘再三叮嘱尤溪保密。
向叙推开门，还在训练赛的时间，徐溯却像是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门口。
接触到徐溯担心的眼神，向叙笑笑，晃了晃手里拿着的感冒药，走到徐溯身后，旁观着最后一局训练赛。
尤溪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还在训练赛上，悄悄溜到二楼，把CT和诊断单放在向叙的书桌抽屉里。颈椎病、颈椎退化、视觉神经压迫等等的字眼，尤溪不忍心再看下去，合上了抽屉。
刚要离开，尤溪被向叙桌子上摊开的笔记本吸引了视线。尤溪忍不住拿起翻看着，上边密密麻麻写着FCG队员的特点、针对性训练方法，往前翻还有各种训练计划，跳点二字被用红笔着重圈了出来，剩下的就是各个战队跳点和转移路线的研究。
尤溪的眼睛红了红，再也忍不住快要决堤的泪水，为什么偏偏是向叙，为什么上天这样对一个拼命努力的人，为什么向叙接受的如此坦然。
尤溪把笔记本小心地放回桌子上，那个本子承载着传递的满满都是向叙的梦想。
尤溪掩上门，回到楼下，训练赛已经结束。
徐溯仔细确认着感冒药的食用方法和次数，一步不离地监督向叙吃完了所有的药。
向叙瞧着他认真的样子，笑道，“...我不过是感冒。”
徐溯抿着唇没有说话，摸着向叙的额头确认温度。向叙握住他的手，安抚地说道，“好啦，打过退烧针了，放心。”
确认向叙的额头没有再烧的滚烫，徐溯终于放下心来，沉着的脸终于有了暖意。
向叙坐到沙发上，刚要泡茶就被徐溯握住了手腕。
“不能喝茶吗。”向叙委屈地说道，徐溯明确地摇了摇头，向叙只得把手里的茶壶放下去，拿出几片茶叶，贪婪地嗅着茶叶散发的清香。
徐溯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尖，讨好地说，“下次买更好的茶给你。”
“开会开会。”整理完所有数据和思路的路望招呼众人沙发集合。
“今天打的什么玩意儿？”哪知几人刚坐下，路望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喷，“林森，指挥没什么问题，枪法呢？指挥不用开枪吗？Remind，人都跑了还非要去追，那毒都在你身后赶着呢，这么上头？金渝，嗯，还行。最大的问题，徐溯，今天枪压到天上去了吧？想什么呢？”
叶朝听完还嫌不过瘾，继续补充道，“拿了一个冠军就飘了？RG还没打服呢，就这？”
“如果他知道了，该怎么办呢？”尤溪的问题萦绕在向叙耳边，今天他只不过是感冒而已，徐溯就担心到枪都压不稳，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可能随时退役，他会怎么办呢？
“啧，很可以嘛。”向叙压着内心的担忧和火气，不冷不热地说，“都解释一下？林森先来？”
林森难得板着脸，沉声说道，“最近的确疏忽了练枪。”
“Remind？”向叙挨个点名。
“我...觉得自己可以打得过的。”
路望注意到格外紧张的气氛，故作轻松地说着，“你打得过个锤子，就算打得过毒来了也得死。”
向叙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转头看着徐溯，眼神冷淡地发问，“你呢？”
“我...”
“我帮你说。”向叙烦闷地打断徐溯的话，“因为看到我生病了，你很担心，所以没有专心在比赛上，是吗？”
向叙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徐溯无从反驳，“是。”
“很好，”向叙怒极反笑，“徐溯，因为个人情绪影响比赛，这是我最讨厌的。”
徐溯怔愣地看着向叙，像是在思考他的话。
尤溪清楚地知道向叙反常生气的原因，忙赶过来打着圆场，“好了好了，骂也骂过了，他们也知道错了。明天继续加油。嗯？”
看没人反应，尤溪捶了捶还处在震惊中的林森的背，林森缓过神来，连忙附和着，“绝对不会了！！”
向叙闭了闭眼缓解眼睛的酸痛，而后起身拿起被徐溯扣留许久的烟，走了出去。
向叙来到熟悉的秋千架，坐在上面，熟练地点起一支烟，烦闷地吐着烟圈。方才的话是重了些，可向叙不得不那么做。
徐溯是一个极有天赋的选手，不能因为自己影响到他的以后，所以必须让徐溯明白，赛场上不能掺杂任何个人情绪。
听到身旁传来的动静，想都不用想是谁，向叙故意没有看他。
徐溯缓步走到向叙面前蹲下，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无关其他训练、比赛，或是解释、认错，而是一句关心的问话，向叙眼睛酸了酸，话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徐溯，你不是在为我打比赛。”
“我知道，”徐溯握住向叙的冰凉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内疚地说道，“可是我会担心。”
向叙看着徐溯，一字一字地清楚说道，“不要让这些情绪影响你的判断和操作，这不是一个职业选手该有的职业素质。”
“我最讨厌因为个人情绪影响比赛，是真的。在ML的时候就遇到过同样的场景，可是这次偏偏是你。”
正因为是你，更害怕之后你知道之后的难过，我才更要明白告诉你，这样做不对。这些话，向叙没有说出口。
徐溯点点头，讨好地捏了捏向叙的食指，柔声说道，“下次不会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向叙无声地叹了口气，脸色缓和下来，只希望徐溯是真的听了进去。
徐溯带着不确信的语气问道，“你真的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向叙挑了挑眉，反问道，“不过是被你们气的。”
徐溯放下心来，并肩坐在向叙身边，把向叙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暖着，“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