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也点点头。
“少爷,等会儿你守着小姐一会儿,一个时辰应该就能醒来。”李太医起身,对宋成也说道。
这人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了眼床上的徐槿容,“嗯”了一声。
等李太医走后,宋成也叫了一个小丫鬟过来伺候徐槿容。
宋成也刚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徐槿容说了一个名字。
女子的唇动了动,又重复了一遍,“裴,裴靖尧。”
!!?
宋成也只感觉血流上涌,他僵直了背,站在原地不动。
是他听错了吗?
她怎么会叫出那一个名字!!
不可能,徐槿容不可能知道那人。
宋成也抿紧了唇,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他回头又看了看徐槿容。
女子的声音十分微弱,但是说出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裴靖尧……”她又重复了一遍。
那小丫鬟不知道徐槿容说的什么,凑近了问道:“小姐,你是不是要喝水?”
宋成也大步走过来,冲到床边,吓了那丫鬟一大跳。
“少,少爷,怎么了?”
宋成也指了指门边,眉头深锁,“你出去。”
小丫鬟“哦”了几声,识相地赶紧离开了。
门一关,屋里此时只剩下两人。
宋成也坐在床边,他轻轻俯下身,手不禁拿起徐槿容腰间别着的那块血玉。
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甚至心口好像被人划开一道道口子,逼着他去直视那一段回忆。
那块玉,他以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看到了。
他以为,自她死后,那块玉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如今这玉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徐槿容这里,包括她刚刚叫出了那个名字,都让他不可置信。
宋成也吐了口气,痛苦地闭上眼。
难道她真的还在?
徐槿容却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梦里自己被一群人追赶,她不停地跑啊跑,却总也看不到尽头。
就在她精疲力尽的时候,一个男子出现,从墙上跳了下来,站在她面前。
那人戴着面具,二话不说牵着她的手,把她护在身旁。
那人很高,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感觉他不会害自己,而且自己跟他好像一直都认识。
两人跑到一个巷子里,后面追赶的人突然不见了。
两人累得气喘吁吁,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姑娘,”他喜欢这样叫她,“你早晚都得嫁到我们裴家的,懂吗?”
她点头,又道:“可是大表哥……”
男子冷哼一声,非常不悦,“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那吴安泽就是个混蛋。老子不可能让他占了你半分便宜!”
随后,不等她反应,他的手就温柔地抚上她的脸,凑近了对她道:“所以,你就乖乖地等着嫁给我吧。”
她感觉下一刻好像就看到了大红的嫁衣,听到周围敲锣打鼓,看到绣娘扶着自己坐到轿中。
可是那种感觉不对,她一直在流泪,心里很难受,就好像自己嫁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徐槿容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她手指微微动了动,突然感觉一道光。
……
屋里点上了火烛,自己此刻正躺在床上,她往四周看了看,突然看到眼前的这个少年。
宋成也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但那目光却柔和很多,让徐槿容都有些诧异。
“你醒了?”他忽然开口。
徐槿容揉揉脖子,点点头,“我,我到底怎么出来的?”
宋成也给她递了一杯水,“当然是我把你救出来的。”
温水顺着喉咙下去,干涸的唇也没那么痛了,她微怔,“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宋成也耸耸肩,淡然道:“翡翠让人告诉我的。”
就在徐槿容跟着赵明胜走之前,翡翠便让人悄悄通报了。
徐槿容若有所思,不禁感慨,“没想到翡翠还挺机灵的……等等,那她人呢?”
“云风照顾着她呢,你担心什么。”
徐槿容遂放下心来。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发现宋成也一直看着自己,她抬头,有些不解。
“姐姐,你跟我说说为何赵家人要这样对你,你又怎会惹上赵明胜?”宋成也双手抱在胸前,忽然问道。
徐槿容犹豫了一会儿,解释道:“之前买衣服,跟赵家发生了一些矛盾,没想到赵明胜如此小人,竟想把我烧死。”
“那你跟他很熟么?”
少年的打量让她有些不安,她摇头解释:“当然不熟,我跟他没什么交集。”
宋成也微微抬起下巴,眯了眯眼,“可是看着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
联想到之前徐槿容遇到的各种事,加之他打听到的,若不是听云风说起,他甚至都不敢相信徐槿容会武。
“怎么可能,”徐槿容却立马否认,“你真是想多了。”
宋成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眼又看向她腰间的玉佩,良久,徐槿容感觉到了他的注视。
“这玉佩不是我的,是我去宝觉寺,有个僧人给我的。”
宋成也挑眉,“那你知道这玉佩的来历么?”
徐槿容坦然道:“不知道。那人只是给了我而已,别的也没多说。只是自从我戴上这枚玉佩,就常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那僧人还告诉我这玉佩能保护我。”
今天她能平安逃离火灾,是否就是这玉佩在暗中奏效呢?
“梦?你梦到什么了?”他一步步问道。
徐槿容想了想,“我梦到的应该是同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事。只不过梦里跟我熟悉的男子我现在想起根本不认识,只是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什么?”
徐槿容回忆起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答道:“裴靖尧,他叫裴靖尧。”
☆、开始怀疑
宋成也下一秒就紧紧地握住徐槿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他无法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印象里,这个名字已经离自己很久远了,甚至很多时候都不会主动想起。
可如今徐槿容这样喊他,他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宋成也看着她,目不转睛,手不禁加重了力道。
徐槿容被他弄得不知所措,她往里面挪了挪,“你到底怎么了?”
宋成也垂眸,他的脸隐藏在一小片阴影中,半明半暗。
良久,他都不说话。
直到徐槿容把手拿出来,他才轻轻地自嘲道:“不好意思,姐姐,吓到你了。”
他比刚刚看上去眼神柔和了一些,徐槿容奇怪的是那个名字对他为何有这么大触动,甚至她有个错觉,便是此人认识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名字。
“成也,”她好声好气问道,“你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宋成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似在确定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解释:“可能我记错了,你就当我记错了吧。”
他又看向那块血玉,眼神久久难以移开,甚至恍惚间,徐槿容觉得他像是经历了什么,目光才会如此凛冽,眼里藏着心事,透着凉薄和哀伤。
良久,宋成也移开目光,眸若清泉,认真道:“姐姐,如那僧人所说,你记得要好好保管这枚玉佩。”
徐槿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这枚玉佩的来历,但不知为何,我对这枚玉佩感觉很熟悉。”
那种熟悉感好像天生就带着的,不是刻意为之。
她把这玉佩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而且这玉佩的颜色实在特别,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红色的。”
宋成也抿紧了下唇,眼神却停留在她身上。
难道她真的回来了吗?
为何他觉得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之间能让他总想起以前的那个姑娘,那个让他等了这么久的人。
宋成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窗外凉风吹过,碎发扫过额头。
他袖中的手握得有些紧,双眼如潭,两道又黑又长的剑眉蹙在一起,脸色略苍白。
血玉,本来不是这个颜色,却因为心头血永远留在了里面而变成红色。
它带着最后的喘息和生气还有寄托与希望。
只是,最后的结果也未能遂人愿。
然而被封印了千年,如今它重见天日,那一段往事也被埋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等再次看到这玉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世,自己不会再错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