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槿容只是轻轻一笑,“我也没想到赵家人竟还真的敢把最便宜的料子卖给我徐槿容。可能是欺负我家翡翠什么都不懂吧。”
一说到这儿,翡翠就低下头,不好意思道:“小姐,奴婢,奴婢大意了。”
徐槿容看着她:“没有,你做的很好。”
若不是翡翠被他们骗,可能她们今日还不好找赵明胜算账。
翡翠一听,亮晶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她抿唇害羞地笑了笑。
她家小姐竟然夸她了!
冬梅此时想起地契还在自己的包中,赶紧拿给徐槿容,“徐小姐,这是您吩咐的,奴婢找到了。”
徐槿容接过地契来,看了看,一张都没少。
她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她多了个心眼,把东西都锁在柜子里了。
徐槿容把地契收好,又继续问道:“冬梅,你把信交给赵明胜没?他什么反应?”
冬梅想了想,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真是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
笑了半天,冬梅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然后坦然道:“徐小姐,不瞒您说,那封信好像把赵二爷吓到了。我听人说,他早晨起来心情特别不好,脸上都是汗。他跟我说,这信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他要把那人抓出来。”
徐槿容听后,一想到赵明胜的怂样,便忍俊不禁。
满头大汗,看样子应该是做噩梦了吧!活该,还不是自己心虚!
冬梅笑了一会儿,又道:“小姐,关键赵二爷这边还没缓过神来,您这儿又找到他赔了足足五百两银子。”
徐槿容抿唇,心想,只能说是祸不单行却也罪有应得。
“对了,冬梅,我还有一事要再麻烦你一次。”
冬梅停住笑,说道:“您说。”
“现在赵明胜娶了方家姑娘,依照他的德行,对梓菱肯定会冷淡。你抓住机会,靠近梓菱。若是她受了委屈,你就说我能帮她。但前提是到时候阮家若是要打官司,还需要她出面。”
按照梓菱的性子,肯定会吃醋的,毕竟以前也是她最受宠,现如今地位颠倒,心里落差会很大。
若是借着梓菱的嘴,应该可以查出不少东西,甚至是自己的死因。
“对了,如果她怀疑你,你就说我跟阮氏是很好的关系,但是一定不要告诉她我是徐槿容。”她补充道。
冬梅乖乖地点点头,眼神坚定,“好,奴婢按您说的办。”
-
回去的路上,徐槿容心情颇好。
她尽量掩饰住喜悦,面上看着淡淡的,谁知心里却乐开了花。
翡翠看着她,好奇道:“小姐为何这么竭力去帮助阮氏呢?”
因为这是她自己啊!
“翡翠,阮氏之前受了各种不公和欺负,赵家人总想占最大的便宜然后全身而退,你说这种人该不该受报应?”
翡翠想了想,点点头。
“那不就对了。”她说道。
“可是小姐真的跟阮氏认识吗?奴婢以前记得小姐都不太跟其他人说话的,除了,除了顾公子。”翡翠毛着胆说出了实话。
徐槿容只能胡诌了一个理由,“以前阮氏帮过我一个小忙,虽然我失忆了,但是对这件事却记得很清楚,之后跟阮氏也有接触,她这人挺好的,却也很傻。”
翡翠不解,“很傻?那赵公子为何要娶她?”
因为,她很傻啊,钱好骗呗!
“或许是两家人早订下的婚约吧。”徐槿容淡淡道,却是一副怀有心事的样子。
当初她祖父还没去世前就让她见过赵老爷子一次,阮玉那时还很小,印象里赵老爷子倒是个很和蔼的人。
赵老爷子带着赵明胜到了阮家小坐。
赵明胜那时还有些青涩,一身墨兰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面如冠玉,姿态优雅。
躲在屏风后面的阮玉第一次看到他时,心跳得飞快,大气不敢出一声,怕被人发现。
后来她就老是想起这个纤瘦的少年,当知道自己与他有婚约时,可是激动了好几个晚上。
可以说她经历了从欢天喜地再到最后彻底的失望。
徐槿容回想起这些,却也只是觉得自己好傻,傻得昏头昏脑连好坏都分不清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
这时她忽然听到旁边一阵疯疯癫癫的笑声传来。
只见一个穿得简陋,头发披散,皮肤黝黑的男人从两人身边走过。
路人见状,皆避之不及。
徐槿容也赶紧跟翡翠让到一边。
那男人穿的好像是袈裟,那应该是个疯和尚,徐槿容心想。
疯和尚年龄约莫三十有五,乐乐呵呵地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边哼边笑,仿佛十分开心。
徐槿容侧身给他让过,转头准备走。
还没迈出一步,那疯和尚忽然折回,在街口的拐弯处忽然堵住了徐槿容。
他明明还是笑着的,结果神色陡然严肃起来,把她从上大下打量了一番。
翡翠立即挡在徐槿容前面,鼓足勇气,“你,你看我们家小姐做什么!再瞧,就,就挖出你的眼珠子来!”
只见那疯和尚凶巴巴地看着翡翠,嘴里念叨着:“没礼貌的小丫头!”
翡翠一听,有些生气,徐槿容低声道:“不要跟这种人多言,否则惹祸上身。”
看她嫌弃,疯和尚只是笑呵呵,边走边嗤道:“是啊,我还是好好管管我自己吧。自打离开宝觉寺,这庙里也没人收我咯!”
宝觉寺?是上次张福给她说的,徐之涣要让她去静养的地方么?
徐槿容一听,回头看了他一眼,“等等,你说什么?宝觉寺?你是宝觉寺的人?”
那疯和尚没走多远,听徐槿容喊住自己,便转身过来。
“实不相瞒,我以前在宝觉寺讨过饭吃。”他笑嘻嘻说。
“……”
这人真是有毛病!
看徐槿容的表情,他这时又恢复了正常,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小姐,老衲送你一句诗,懂不懂就看你自己了。”
说着,他清清嗓子,念道:“长安城里长安忆,红豆相思寄梦里。”
徐槿容看着他,眉头不禁皱起。
疯和尚自嘲地笑了笑,从她身旁走过,留下一句:“姑娘若是到时候去一趟宝觉寺便知如何了。”
徐槿容顿了步伐,翡翠转过身看去,结果那和尚不见了,连同那声音戛然而止。
“小姐,那人瞎说的,你千万不要放心上。”翡翠怕她多想,安慰道。
这句诗连同那和尚说的话都在徐槿容脑里回想。
她一路想着,一路回到了徐府。
此时徐府大门外停放了一辆马车,徐槿容不免有些好奇,走过去才看到马车上写着的“李”字。
张福一瞧见主仆二人回来,笑吟吟走过去招呼一声。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今日李家公子和李太恭来了,老爷还等您呢。”
“等我?”徐槿容心存疑虑。
而张福这边只是笑笑,并没再多说什么。
徐槿容还不知道关于李冉的事,一进大堂,就看到徐之涣笑眯眯地正在和李老爷子交谈甚欢。
而李冉挺直了腰背坐在一旁,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还会点头表示赞同。
该少年文墨水儿喝多了,看上去略显呆板。
又加上穿着玄色长衫,发髻盘起,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微笑,浓眉大眼,说话的腔调跟私塾里教书先生一般。
徐之涣一瞧见徐槿容来了,连忙招手道:“囡囡,你快见过你李叔叔。”
李老爷子跟李冉两人都注意到了徐槿容,她穿得艳丽,一身红装,称的肤白细腻。
徐槿容对他们欠了欠身,礼貌问候:“槿容见过李叔叔。”
李老爷子乐呵呵地看着她,似乎在认真打量。
“容儿姑娘,你可还记得我吗?好久不见,现在也越来越漂亮了。你知不知道,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才不满十岁呢。”
应付这种对话,她可算是内行,于是即使什么也不知道也像模像样地微微点头一笑。
偏偏这时候,徐之涣在一旁补充道:“李太恭,囡囡她失忆了,恐怕是记不清了。”
“……”
徐槿容坐下,看样子暂时可以闭嘴了。
李老爷子一听,面露担忧,他也是才听说徐槿容“得病”的事,徐之涣跟他提过此事,告诉他徐槿容如今又恢复康健了。
“那严不严重?我早听你爹说起这事了,他也没告诉我你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