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朝政这东西真的很脏,我不希望你去接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而且指不定还有生命危险。你就好好当你的徐大小姐不好么?”
徐槿容咬紧下唇,黛眉微蹙,半会儿,她才道:“可是我也不想就当一个只顾享乐的千金小姐。既然你在徐家,我也是徐家人,那这注定就会有牵连,不是么?”
宋成也被她的固执给弄笑了,他微微蹲下,跟她平视,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我想报仇。我的命运从宋家被灭门时就已经注定了,是坎坷的,是一辈子都怀揣着仇恨的。我做的这么多努力全是为了有一天能除掉那些不该活着的人。”
他这一生,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一生。
说完,宋成也抬起手,给徐槿容看了看,自嘲道:“我这双手杀过不少人,沾过不少鲜血,我现在也不干净了。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坚持你的想法么?”
他以为徐槿容会表现出一丝后悔、嫌弃或者害怕,但是她没有,她一点也没躲避,甚至眼神中还是那份坚定。
“嗯。”她点点头。
宋成也看到她的这番反应,脸上的喜悦难以隐藏,他笑道:“玉儿,你能这样想,我真的好感动。我想过要复仇,也想过自己可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但是我不怕。我是个男人,这点苦还是能吃的。不管结局如何,我都要赌一把。今后时局变化莫测,只有我变强了,才能保护徐家,保护好你和伯父。”
徐槿容垂眸,她的心里此时很是复杂,她真的从未从一个男人口中听到这么一句,我要保护你。
她一个人拼的时候太久了……
宋成也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对她柔声道:“我说过的,你可以依赖我,你不用这么要强的。”
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徐槿容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你下一步计划如何?”
宋成也想了想,忽然有些凝重,“静观变化,只是该杀的人我不会留情,比如刘豫跟那个老太婆。不过南梁王应该会替我杀掉宣德的。”
徐槿容尽管很吃惊,但她还是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宋成也挑眉,“冒险?我冒险的事做的可不少了,不差这一件。对了,姐姐,南梁王这人心思不纯善,你们还是尽早远离他最好。”
这句话他之前就提醒过自己。徐槿容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宋成也看她听话的模样,欣慰道:“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有没有对我这个人好奇的,比如我平时爱吃什么,爱去哪儿玩,爱看什么书……”
徐槿容白了他一眼,无语道:“谁对你好奇了。”
宋成也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时身后传来欧阳杏子的声音,她笑盈盈地走过来。
徐槿容见她来了,也不跟宋成也贫嘴计较了。
“徐小姐,”欧阳杏子说道,“晌午了,不如留下一起吃个饭吧。”
徐槿容笑了笑,婉言拒绝了,“爹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就暂时不麻烦你们了。”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欧阳杏子也没有再坚持,而是问宋成也:“四郎,你呢?你还回去么?”
宋成也看了徐槿容一眼,对欧阳杏子道:“我跟你回去吧,吃过饭再走。”
欧阳杏子点点头,对徐槿容挥手笑道:“徐小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徐槿容看着两人,倒觉得欧阳杏子的那种温婉实在讨喜。
不像她,跟个冰块一样,面无表情的时候居多。
良久,她挤出了一个笑来,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没走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结果是宋成也跟了过来,他对欧阳杏子笑道:“我把姐姐送出去,你们先吃吧。”
说完也不管欧阳杏子说了什么,他勾着徐槿容的手指就走了。
徐槿容的脸瞬时通红,等走到门口时,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姐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徐槿容看了翡翠一眼,摇头回绝道:“不用了,你先吃饭去吧。”
宋成也盯着她,忽然拦住,“等等,”他眼角带笑,“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徐槿容有一个毛病,一紧张就脸红,而且很明显。
翡翠闻声过来,也跟着看了看徐槿容,好奇道:“小姐,你,你的脸好红啊,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徐槿容打断她道:“没有,我们先回去!”
“哈哈哈。”
宋成也听着两人的对话,抱着双手低笑,那声音在她听来却异常得刺耳,甚至让她恨不得上去揍这人一顿。
翡翠还什么都不知,结果下一刻就被徐槿容拉着便走了,她边走边道:“小姐,你走慢些,奴婢快跟不上了。”
徐槿容并未因此减慢步子,她急匆匆的,头也不回。
宋成也靠在柱子旁,不禁勾起嘴角。
直到两人消失在视线,他才又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嚯嚯,容容再高冷,在某些人面前也能一秒钟破功!
(最近遇到一些事,更新的慢了,头发也掉了TT)
☆、寒心
承乾殿内,袅袅雾气慢慢升起,檀木香悠悠然然,地上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
刘豫坐在龙椅上,凝眉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卫,不再如以前那样吊儿郎当。
只听那侍卫说道:“皇上,匈奴人多次干扰我们中原,前前后后已经不少次了。今日微臣收到幽州那边传来的消息,驻守在此的李将军来信说匈奴人前夜偷袭,损失了北齐五百精兵。”
“五百?”刘豫拧起眉,“李将军如今手上还有多少兵?”
那侍卫答道:“回皇上,有一万人马。”
刘豫会意,他应该是好久未曾处理过朝政了,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这几日他因为匈奴侵犯的事一直没有休息好,时不时在凌晨时分会突然醒来,眼前是沉沉的黑暗和偌大的宫殿。
那侍卫见刘豫没说话,继续补充道:“李将军还来信说,匈奴人异常猖狂,有些在幽州城附近,对那些良家妇女进行骚扰、抢劫。皇上,微臣建议早点断草除根才好。”
匈奴人一向野蛮无礼,这次来跟以往都有所不同,先从幽州下手。幽州因为之前瘟疫的事,城里经济一直很萧条,如今又遇上匈奴的攻击,的确有点难以应付。
刘豫按了按太阳穴,叹息道:“朕知道了。”他思忖了一会儿,忽然又问:“对了,驿站口粮都分发下去了吗?”
那侍卫点头,又连忙解释道:“但是太后之前把口粮收回去了不少,那几日正好是修建陵墓,资金可能有些短缺。”
刘豫听了,立马坐起来,这件事他怎么都不知道呢?!
“收回去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到底是错过了多少政事,好似上次上早朝还是六天前。
刘豫低头没说话,他挥挥手,对那侍卫说道:“你先下去吧。”
这时,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在刘豫面前耳语道:“皇上,皇后娘娘这几日不舒服,您要不去看看?”
刘豫此时正是烦躁的时候,一听立刻怒道:“没看到朕忙着吗?她怎么老是生病,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么?”
小太监结结巴巴,解释道:“娘娘,是,是因为天冷……”
刘豫打断道:“天冷多穿衣服!你跟她说,朕没空!”
说完,他冷冷地拂袖离去。
那小太监站在原地,有些难堪。他本想说的是,皇后是因为暖炉的事,结果刘豫根本不听。
……
昭华宫里,阿庆躺在床榻上。她现在已经显怀了,这几日孕吐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下,人也昏昏沉沉的。
“娘娘,苏公公来了。”小宫女走到阿庆面前,把她扶起来。
阿庆看了眼门外,结果还是没看到刘豫,她瞬时有些失望。
“娘娘,皇上忙着政事,暂时来不了未央宫看您了。”苏公公好声好气地解释道。
阿庆一听,眼眶红了,她胸口起伏得厉害,好似咽不下一口气似的。
“娘娘……”
阿庆头发披散,整个人憔悴不堪,她忽然从枕头下拿起一把剪子出来,直直地就往自己的脖子戳去。
小宫女吓坏了,立即拉住她的手腕,大喊道:“娘娘,不可以啊,娘娘,您还有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