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和知道,如果不是他现在掌权了整个灵烟阁,跟九原山庄合作来往密切,姜沂对他可能还会更冷漠一点。
但他确实不想放弃。他心气挺高,觉得整个东南三州,再找不出比姜沂更惊艳完美的女子,也就没人能配的上他。而且季成和坚信,一旦联姻,整个东南三州顷刻间就会变成灵烟阁的天下,千云山庄不足挂齿,南边的广元门也没有什么威胁。
他们的势力,可以大到惊动朝廷。
可惜姜沂没有这个意思。
“姜小姐先吃,合作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聊。”季成和笑了笑,起身离开了。
他一走,姜沂才朝沈谕这边看了看,目光比起先前柔和了很多,“有什么事?”
沈谕还沉浸在季成和说的一番话里,突然被问道,有些紧张地开口:“啊,那个......下午和晚上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就出去看看了,第一次来烟州......”
姜沂轻轻皱眉,就这么点小事儿,沈谕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没什么安排,你自己随意,不要乱跑,注意安全,不要跟人起争执。”姜沂淡淡地说。
“啊好,谢谢师姐。”沈谕笑了笑,转身回去了。
沈谕一走,乔瑾就笑了,“姜沂啊,你看看你的师妹,多关心你,哪怕找个蹩脚理由也得过来看看季成和想干嘛。”
“是哦,没有白关心她。”姜沂面上笑了笑,心里却有些复杂起来。
她怎么能察觉不出来,沈谕身上的别样情愫呢。
第30章
这顿饭沈谕吃的心不在焉的, 脑子里一直想着季成和说的话。
连她都听出来了,姜沂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令她感到安慰的是,至少目前看来姜沂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季成和也不过是在白费功夫。
与此同时,一种更深焦灼和不安笼罩着她,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姜沂对季成和没有意思,自己对姜沂也没有意思吗?
沈谕不信, 她从来都是跟着内心走, 永远不会自欺欺人。
每次见到姜沂,那种想要靠近她的渴望,那种想要拥抱她的欲望, 这些念头都真真切切地在她脑子里奔腾,最后全部转化成了姜沂口中的“你见到我的那种热情”。
沈谕不敢细想了,越想越觉得真切,越想越觉得虚幻, 纵使她百般想要, 可姜沂呢?
她怎么能摸透姜沂的心思?总不能因为自己一念冲动, 就把话说开,拖着两人一同走向不归路?
想到了这里,沈谕冷静了不少。
旁边的易玄清给她盛了一碗汤, 说道:“阿谕,你从姜师姐那回来就心神不宁的,饭也没吃几口,看上去思虑重重,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是我自己刚来这边不适应。”沈谕信口胡诌道, 又随意地问:“玄清,你说,姜师姐一生不嫁可能吗?会怎么样?”
易玄清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凑过身来低声说:“你怎么突然这样说?”
“就随便问问。”沈谕耸耸肩,装作很轻松随意的样子。
“这我哪能知道,不过真要说起来,还真没有几个人能配的上姜师姐。”易玄清思忖道,“身世,才干,品行缺一不可吧,这样算下来季成和还算够格,但是咱师姐看上去对他没什么意思。”
“是吧,我也这样觉得。”沈谕连忙接口,“东南三州,方圆千里的,哪有什么合适的人。”
“不光如此,眼下师姐的心思都在山庄上,而且姜原庄主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师姐哪有心思考虑这些。”易玄清叹了口气。
对哦,沈谕突然反应过来,姜原对姜沂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如果她真想跟姜沂在一起,姜原就是一条必须迈过的坎,除非——他已经死了。
两人说话间的功夫,沈谕就注意到,季成和独自走向了姜沂的桌子,随后姜沂跟着他上了楼梯,好像是去二楼了,两个人都没有带随从。
沈谕眼神一凝,撂下一句:“玄清你继续吃啊,我出去转转”就起身离开了坐席。
易玄清看着她匆匆的背影,又看向姜沂的席位,有些若有所思。
出了酒楼大堂,沈谕朝院子里走了走,走到酒楼一楼东边的石狮子身前停了下来。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酒楼二楼东边的露台上,有几个人影。
季成和穿着显眼身材又高大,沈谕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身前坐着的人影应该就是姜沂,旁边站着的一排人,可能是酒楼的下人。
沈谕环顾四周,整个泗成酒楼前半部分建筑还挺密集,后面都是供客人休息的客栈,修葺的还有园林,建筑要稀疏不少。
她穿过一条廊道,到了东边一个小点的酒楼,踩着石狮子腾空而起,三两下就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环顾四下没人,想必整个泗成酒楼的伙计今天都集中在主酒楼了。她推开一扇门进去,发现这是一间非常宽敞的卧房。
房间里面书案、柜子、床铺等应有尽有,也不知道谁住的。
心里面默念“打扰了”,沈谕径直穿过整个卧房,在最西北边的窗户旁停下。
从这个位置,就能看到露台上发生的一切了,只不过听不真切,除非开着窗户。
从大堂一路到现在,沈谕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动静很小,堪称完美。但是她靠着窗框慢慢平复呼吸时,心也在一点点的坠入深渊。
我在干什么?
沈谕朝自己发出了灵魂一问。
在看到季成和轻而易举地跟姜沂共处时,内心的那种焦躁、不安甚至有着一丝丝的嫉妒如蚂蚁啃噬一般,让她坐立难安,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冲出去。
现在回想,越想越觉得,自己又疯狂又莫名其妙。
完了完了,我是中了姜沂的毒了。沈谕在心里苦笑。
此前她一直觉得,人是在不断变化成长的,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人才能不断地认识真正的自我。秉持着这个想法,她一直都很接纳自己的成长变化,接纳自己的本心,接纳自己所有疯狂甚至有些不当的想法。
可是在这一刻,这个深深扎根她心里近二十年的法则有些动摇了。
她明白了,她就是喜欢姜沂而已,不是那种仰慕师姐芳华绝世的喜欢,是那种想把时间一切美好都堆砌在姜沂身边,是那种从此以后山河过往,从此以后凛冬天明,姜沂都能有她,她都能有姜沂的喜欢。
但是她不敢。她不敢接纳这种想法,她不认为自己能做到,或者说自己凭什么做到?凭什么要去干涉姜沂的生活?
沈谕心中纠结又矛盾。
这个时候她朝窗外看去,看到季成和跟姜沂比起刚才好像更亲密了一点,季成和弯身伸出手臂,不知道在给姜沂看什么。姜沂也凑过去,细细地看着。两人低头交谈,看上去非常亲密自然。
沈谕越看越觉得自己过分又可笑,心里非常发虚。
正准备离开,来时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你在这干什么?”来人问了一句,把沈谕吓了一跳。
她朝门口看去,发现来人竟然是白忆。
“没什么。”沈谕垂下眼眸,压下心中的情绪,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正欲跨过门槛,突然白忆伸手拦住了她,同时笑道:“想走?你跑到这里干什么,说清楚再走。”
“不关你的事。”感受到白忆语气不善,沈谕也没好气,冷冷地回了一句就甩开了白忆的胳膊。
白忆眯了眯眼,还从来没人这样对她过。
她本来就在这栋楼上,在走廊上走动的时候发现这间房间房门有被打开的痕迹,就朝里面看了看,就看到沈谕很奇怪的靠在窗框旁边。
这里也不是九原山庄的人住的地方,她自己跑到这里是什么意思呢?白忆很好奇,就推开了门。
没想到沈谕态度这么差,白忆昨天见她的时候,她还挺有礼的,怎么现在就跟吃了炮火一样。
白忆心下一动,朝沈谕刚才呆的地方走去,没发现什么异常,朝窗外看去,她才明白过来。
原来沈谕是在监视姜沂和季成和。
这下白忆心里大感兴趣,她本来就不是安分老实的人,很喜欢刨根问底,在她眼里沈谕不过一个小小的山庄弟子,怎么能背地里这样做?是奸细还是想打季成和的主意?
无论哪种,她都非常感兴趣。
她走出房门,就看到沈谕已经翻身下楼到了院子里,朝着泗成酒楼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