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二长老扭头,看向了比武台一侧,“姜沂——”
“在呢,二爷。”一道柔媚又略带慵懒的声音响起,吸引台上台下所有弟子的目光。
“今年亲授腰牌的是姜师姐啊……”
“去年不是邹师兄么,我以为今年还是他呢……”
“我本来猜的是孟师兄呢……”
“管他呢,能看到姜师姐就行,她真是太美了……”
一时间,台下的弟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无一不看着轻移莲步,款款走来的姜沂出神。
沈谕扬了扬眉。
姜沂不就是书里面的天才师姐吗,可惜没看到后面,不知道是敌是友,但是肯定不会比自己强吧?
姜沂走到了台上,扫视了五人一眼,与中间的师妹正对上视线。
师妹不惧不怯,直直地看过来,甚至还扬了扬唇?
心里微讶,姜沂也没说什么,朝她微微一笑,就转身面向了台下,迎接着台下射过来的万千火热目光。
沈谕仔仔细细地打量背对着她的姜沂。
这人今天穿的规矩,白裙外还罩着薄纱,头发也规整地盘了起来,气场略显清冷。
等侍女们弯身托着银制托盘过来,姜沂才转过身,从队列最左边名叫苏又夏的师妹那开始授予腰牌。
“咦,姜师姐没有从首席大弟子那开始?”
“对啊,沈谕不是首席大弟子吗,应该从她那先开始吧?”
“莫非沈谕得罪了姜师姐,还是外界所传的……”
姜沂非同寻常的举动,又引发了台下一阵哗然。
高位上的二长老,也是微愣了一下,很快也恢复了常态。
他知道,姜沂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直都比较随心所欲,只要不太过分,也就由着她去吧。
台上的沈谕眼眸一沉,心里更是无端有些窝火。苏又夏是她的好姐妹,她倒是不介意,只是觉得姜沂这样当着众多弟子的面,有些不太尊重她。
沈谕在心里思忖,难道这是女主的对头?天赋卓越但是心胸狭窄的恶毒女二?
一阵香风袭来,沈谕出神的功夫,姜沂就走到了沈谕眼前。
沈谕抬起头,再一次,跟姜沂对视了一眼。
姜沂笑了,竟然还有些生动,不像是惺惺作态。
沈谕没笑,也没什么表情,眼眸里酝酿着别样的情绪。
“恭贺沈师妹,荣登首席。”姜沂说着套话,从身旁侍女端着的银盘里取出一块玉制的腰牌,微微欠身,就要给沈谕佩戴。
哪知手悬在半空就被沈谕一把拂开,从她手中夺过腰牌,自顾自地戴在腰间,微微后退,朝着姜沂略施一礼。
姜沂愣了。
台上台下的弟子也愣了愣。
只有沈谕不慌不忙,眼下的她觉得,如果姜沂真的是恶毒女二或者其他的什么配角,那这样应该也没啥,还能杀杀对手的威风。
虽然日后她回想起来肠子都要悔青了。
“谢过姜师姐。”沈谕淡声说道。
姜沂很快反应过来,什么也没说,从容不迫地给另外两位首席佩戴腰牌。
临走时,深深看了沈谕一眼。
第2章
沈谕这高调的举动,又给台下制造了大量的话题,让她的两位好友,易玄清,苏又夏,都格外着急。
从台上下来,苏又夏轻轻拽了拽沈谕的袖口,待人偏头过来,她有些担忧地说:“阿谕,你这就有些冒失了……”
“是有些,”易玄清也走了过来,“你素来深居简出,跟姜师姐还有什么过节不成?”
沈谕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两人解释,难道她要说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而她是女主?
作为女主,严格来说,姜沂是她的对手。
她思维有些直脑筋,不想搞宫斗宅斗那一套,如果真的是对手,就不要虚情假意。
然而这其实还是现代人那一套,沈谕从一个涉世未深的高中毕业生穿过来,这样的思维,日后必然要吃亏的。
“这有什么,这么小的事儿,姜师姐不会跟我一般见识的吧。”沈谕笑嘻嘻地说。
苏又夏见她真是一幅不在乎的样子,有些着急地说:“万一呢,可能因为这一件小事,你就进不了九堂了。”
“进不了就进不了,”沈谕还是一脸轻松。
她是真的没打算进九堂。
因为熟悉了原身的记忆,她其实更想去义堂跟着孟衍练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姜沂名声有些两极分化一点,有人把她吹捧到天上,有人说她只顾享乐不思进取,生活奢侈糜烂。
这样的姜沂,沈谕还真不太想去九堂。
“真是有够好笑,某些人,不要太过自以为是。”沈谕正说着,身侧传来一阵轻笑,卫檀慢悠悠地走过来,一脸讥讽。
她拨弄着腰间的腰牌,头也不抬地说:“沈谕,你真当九堂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进的吗,未免太过自信了点。”
沈谕就看不惯卫檀这阴阳怪气的样子,简直恶毒地比姜沂这个问号人物更明显,回嘴道:“我进不去,你就能进去了?手下败将而已,你哪里有资格对我颐指气使了?”
“你!”仿佛一只被踩尾巴的猫,卫檀顿时变了脸色。
不过沈谕说的是实话,她确实败给了沈谕,成为了她这二十年来最不光彩的一件事。
她,卫檀,二长老的孙女,出生就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富贵,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夸赞里,自诩除了姜沂,九原山庄乃至整个云州,都没有哪位女子能与她比肩。
哪曾想,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败在一个身份低贱,只不过是洗衣仆出身的女子手里。
这对卫檀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和抹不去的耻辱。
偏偏她自尊心极强,又有些好妒,对沈谕就是又气又恨。
她想不明白,沈谕是怎么冒出来的,在山庄待了这么多年,压根就没听过有这么一个人。
直到今年大比的时候,才出现了这么一个人。
其实也卫檀疑惑也很正常,沈谕的原身,之前的确就是易玄清口中说的“深居简出”。
十二岁的时候,她虽然被庄主姜原授予了进入武院的机会,但是真正进去后,她还是饱受排挤。
姜原神龙见首不见尾,后来又失踪了,哪能顾得上区区一个外门女孩的习武情况。
进入武院后,原身没过上过几天寻常弟子的生活,师父讲学时只能站在边角,师兄师姐对打传授也从来轮不到她,集训、外出为山庄执行任务也很少有机会能参与,每每都是打扫院子端茶倒水这种脏活累活统统被甩给她。
最初,她是很生气很不满的,哭着跑回外山脚下的小镇,跑进那个有些阴暗的小巷子里,扑进母亲的怀抱里,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呢,明明庄主都说自己天赋很好,是练武的好苗子,自己也很勤奋,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呢?
沈母会柔柔地抱着她,静静地等她哭完,再温声开导她,教她学会忍耐,学会生存。
慢慢的,原身也就习惯了。
虽然在武院里不怎么受待见,但是能进武院,某种程度上地位就要比外门大多数弟子要高,毕竟也不是人人都适合习武,大部分人还是要去经营山庄下面庞大的产业。
至少进了武院,吃穿用度都不用愁了,也能给沈母减轻不少负担。
就这样,原身度过了有些艰辛但总体来说还算平淡的六年。在这六年里,她基本上就是武院和家之间两点一线,还认识了易玄清和苏又夏。
易玄清家经营者九原山庄直属的一大产业,做的是文房四宝的生意,连带着易玄清也一身的书香气。他穿着又比较素雅,有着白衣公子的翩翩韵味。
苏家是附庸于九原山庄一个大家族,苏又夏,就是苏家的大小姐。
这两人物质条件都比较丰厚,也没有贵公子千金小姐的骄纵,对沈谕很尊重,也很照顾,还帮着沈母在镇里买了一栋小房子,开了一家小面馆,也算是结束了给人洗衣的拮据生活。
原身对他俩,一直都心怀感激。
今年这场大比,也是原身酝酿许久,等待许久的机会,誓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她沉寂多年,卫檀自然没听说过她。
突然被不知名的人击败,确实会饱受打击。
沈谕理解这位大小姐,也懒得跟她计较,看着她气鼓鼓地拂袖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