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些瑟瑟,自己晚上喝多了,没说姜沂什么坏话吧?
第17章
“师姐,”沈谕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影,干笑了一声。
姜沂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对她有些瑟缩的神情感到很疑惑,“我们走吧,不住这了,这不干净。”
“哦哦,好。”沈谕迅速地点头,抓起落在地上的衣服穿得飞快,没多久就收拾出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她看了看窗边,问道:“这些人怎么处理?”
“不想管了,麻烦。”姜沂淡淡地撂了一句,“从窗外直接走吧,我没出手多重,这几个人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醒了。”
“直接走?不下楼跟这戏坊的掌事算账?最起码把银子退给我们吧!什么破地方!”沈谕有些愤愤,语气都变冲了很多,“说不定这些人跟这个戏坊都是一伙的呢。”
姜沂摇了摇头,“懒得跟他们扯皮,这些人一点内力没有,估计就是一些小偷小盗,蹲守在各个戏坊客栈,看我们穿着华贵想劫财劫色罢了。”
说着,她穿好外衣,打开窗户跳到外面的露台上。
沈谕见状,也连忙跟上,到了外面的露台她才发现这个戏坊跟周边许多建筑都连在一起,屋舍相当密集,看露台边缘的围栏扶手上缠绕的粗绳,方才那群人估计就是从旁边的楼爬过来的。
“这个戏坊真的一点都不安全。”沈谕看明白了,“刚才那群人可能不是第一次干了。”
走着走着,她脚下突然踩到一个人,那人发出一声痛叫,吓了她一跳。
姜沂绕过这个人径直往前走,头也没回:“这是我刚才一脚踢出去的那个人,估计是骨头断了走不了,就躺在那了。”
沈谕一听这是今晚想打劫她们的人,顿时来劲了,走上前又踢了一脚,力气不大不小的,“说!你们想干什么,来自哪里?”
“小姑奶奶呀,”倒在地上的男人说话有气无力的,“你就饶了我吧,讨口饭吃不容易。”
姜沂站在围栏边,有些无奈地催促道,“走吧沈谕,不要管了。”
沈谕一听这是叫全名了啊,当即也不管倒在地上死狗一样的男人了,快步追上去。
姜沂见她追上来了,扫视了一眼下方,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现在清醒了吧?不用我带你下去吧?上次你从我家的围墙上都能摔下来,我怀疑你的轻功......”
“不用不用,”沈谕连忙打断她,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师姐,我的轻功真的很好的,你要相信我......”
听到这,姜沂点点头,转身就往下跳了,没有要继续听下去的意思。
沈谕也只得止住话头,聚精会神地往下面的房顶上跳。
沈谕跳到瓦房顶上的时候,黑色的瓦片发出一阵被挤压的声响,姜沂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她有些尴尬,方才姜沂落下来的时候,身形如羽翼一般轻薄,完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姜沂眼神凝了凝,语气有些不容置喙,“回山庄后给我多跳房子。”
跳房子?听听,这是姜大师姐该说的话么?
沈谕脑子里回想出童年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跳房子的经历,有些走神。
姜沂见她不回话,以为是不愿意,声音冷了一分:“沈谕?”
“是,是,一定。”沈谕赶紧回话,“回去就跳,天天跳。”
姜沂收回了视线,轻身一跃,这次直接落在了下方的街道上。
沈谕看了一眼下面,夜色太暗她看不太真切,还是比较保守地落在了一个石狮子上再跳下去。
“师姐,我们现在去哪?回山庄吗?”沈谕一落地就小跑着追向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姜沂。
姜沂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回道:“先去定天酒楼吧,现在太晚了,我们在定天酒楼歇息了明早再走。”
沈谕“哦”了一声,见姜沂步速较快也加快了脚步。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沈谕忍不住出声问道:“师姐,那群人就这样不管了么?”
“有什么可管的,这种人江湖上多的是了,你怎么管?”姜沂奇怪地看了沈谕一眼,“看他们那样也不是第一次,如果跟戏坊是一伙的,那我们找了戏坊也没什么意义。如果不是一伙的,那戏坊估计也苦他们久矣,我把人撂在那,自然有人替我们出气。”
有道理哎,沈谕这才想明白。
同时,她突然深刻地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她必须转变自己的思维了。
她发现,自己的思维仍然停留在现代法治民主社会。上次任务失手,这次被人偷袭不知道怎么处理,归根结底还是思维问题。
她得到了原书女主的一身本领,却没得到女主的思维——真真正正的,江湖思维。
有些事情别人跟你说很多次你知晓了未必能深刻认识,之前姜沂也跟她说过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沈谕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很多时候,一个人知道自己可能有某个缺点跟她能深刻认识到这个缺点确实存在并且给已经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不利影响是两码事儿。
只有后者才能让一个人完全清醒,而后者的触发,往往都是要依靠现实生活中的某件事。
就像这次,沈谕就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同时她觉得自己如果不适应眼下这个江湖社会转变思维,那必然后患无穷。
一手好牌,不能打得稀巴烂啊。
这样想着,她就释然多了,想通了这个道理,感觉前路都明亮了很多。
两人回到定天酒楼,出乎沈谕意料的是,姜沂这次开了两个客房。
“这里条件好,我们没必要挤一间,早点休息。”姜沂说话间,神色淡淡,说完就转身进了房间。
沈谕则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想想姜沂说的也没错,之前自己喝醉了,确实需要人照顾一下,现下确实没有挤在一起的必要。
想到这,她又开始为自己有些落寞的情绪感到懊恼,有必要吗?有必要感到落寞吗,为什么就不能自然一点?
沈谕向来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一贯拿得起放得下,潇洒又特立独行。但是最近她发现,在姜沂这个人身上,她纠结了太多的不该纠结,心思细腻到她自己都吃惊。
有点大事不妙呀,沈谕想到以前自己的小姐妹给自己分享的一些小心思,顿时觉得有些不安。
准确地来说,是又兴奋又不安,又紧张又期待。
这种复杂的情绪让她陌生又恐惧,沈谕不想多想,转身进了房间倒头就睡。
沈谕如果多个心思留意隔壁的动静就会发现,姜沂在她进房不久就离开了。
事实上姜沂并不像今晚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那么漫不经心,最近东南三州江湖上的一些变故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她对局势的动荡有着自己的推断和考量,她要回去看看,今晚是不是真的只是几个毛贼想偷点银两。
还是说,有另外一种可能。
白日穿的衣服太显眼,她已经让定天酒楼的掌柜找了一套黑衣便服,换上后潜行在黑夜跟影子一般,很难被人察觉。
没有沈谕跟着,姜沂放开了许多,压根就没走到下方空旷宽敞的街道,完全在街边道旁的屋舍店面上穿行,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没用多久就来到了之前跳下的露台附近。
姜沂坐在一栋房子的屋脊上,远远地看向戏坊。
她确信,现在看到的,一定就是今晚那出戏的真面目。如果有人想试探什么,一定能暴露出来一些端倪。
此时的戏坊,比起周边的建筑来说,要明亮很多。
估计那些被打晕的人都已经醒了,姜沂仔细地去分辨戏坊传来的动静。
她猜的不错,这群人还真的是被戏坊深恶痛绝。
她们走后没多久,戏坊的人就听到了楼上的动静,上来看看情况的时候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一群人,其中有几个,还是熟面孔。
这些毛贼一个个都失去了反抗能力,被戏坊的掌事叫来家丁一顿痛打。
姜沂听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新鲜的,也就折身而返了。
看来今晚,是她想多了。
姜沂走后没多久,露台另一个方向的翼角上,静坐的人影直起身来,身形完全暴露在月光下。
好像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
“今晚没什么意思呀。”他笑了笑,转身隐没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