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骏一看那个笔势,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看着葛幼依的眼神是出奇的欢喜:“妙啊!”
葛幼依:?
侯骏:“你居然是同道中人!”
葛幼依扯出一个笑:“是啊……”
侯骏很自然地搂过她的肩,“你放心!为了你的幸福着想,这种至关重要的事,本少爷能帮则帮。”
葛幼依:??!!!
还有这种好事?
她眼睛一亮,跟着感叹道:“妙啊!”
侯骏理所当然地点头,他指着偌大的蹴鞠场:“球就不需要你运了,本少爷就直接答应你了!至于话本子,你放心吧,只要你赢了,本少爷二话不说,肯定帮你。”
葛幼依连连夸赞他,后还补充了几句:“要是你需要什么话本子,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侯骏:“很好,本少爷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葛幼依憋着笑,又夸了他几句。
没想到,侯骏居然这么好打发。她赶紧叫人传话给朱掌柜,好好挑几本上好的册子,送到侯府。
侯骏一听她要送珍藏的话本了,更是笑得妙不可言。
两人四目相对,一同笑出声。
“那就约在三十一日?”葛幼依先开口。
侯骏想了想,“好。”
于是,两人就这么说定了。
葛幼依施了个礼,笑道:“那我就先走了。”
侯骏当然说好。
葛幼依走出蹴鞠场时,脸上还一直挂着笑,连坐在马车上,她都笑个不停,永枝实在搞不懂她的心思,问:“小姐怎么如此高兴?”
葛幼依听了,笑得更大声了,“实在是妙啊妙啊!”侯骏怎么这么好糊弄呢?
永枝知道她高兴就成,也没追问了,但想到什么,担忧问:“要是败了怎么办?”侯骏提的要求还是很过分的。
谁料,葛幼依一脸不担心,“应当不会败的。”侯骏此人,心思较为单纯,蹴鞠场上用些招式对付,说不定就惹急了,乱手脚了。
听她这么说,永枝才安心了些。
回到府上,葛幼依连忙用热毛巾往自己额头上敷。完事以后,还专门叫大夫前来看诊。那大夫懂事,一下子就断定她发了高热,害得永枝在旁边差点没憋住笑。
葛幼依非常满意,派人传话给邵林。
邵林侯了快两个时辰,差点没几坏。这高热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趁太子把刀架在他脑袋上才来。要是再晚一盏茶的功夫,他可真的要人头落地咯。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瞧今早太子妃和庶小姐打架的劲,八成便知太子妃又在想什么坏心思。他只好叫人前去打探一番。
这不,随从去了一趟,便把来龙去脉给说清了。邵林只好派人将葛幼依“请”了出来。
葛幼依见瞒不住,只好换了个策略。
她看了眼天色,实在是晚了,有些为难地说:“邵公公请回吧,天色已晚,我一个姑娘家,不好跟你回宫。”
邵林瞪大了眼,实在没想到她会出尔反尔,“太子妃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葛幼依眨了眨眼:“我刚刚就是这么说的啊。”
邵林差点没给她跪下,“太子妃可别为难奴才了。”
葛幼依打岔:“别,我担待不起这个名声。你家殿下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是怀襄世子的人了,怎么还招我入宫,这……这不是……有悖伦理吗?”
邵林听了,心惊胆战,“这话太子妃可千万不能在殿下面前说,若是殿下恼了,说不准我们都要吃些苦头的。”
葛幼依:“我没答应跟你回去,怎么会吃到苦头?”
她看着周围的人多了,但都是在打量她跟邵林,于是不想多说:“我先回去歇息了,你先回宫禀报他吧。”
邵林执拗:“太子妃要是不跟奴才回宫,我就呆在这不走了。”
葛幼依点头:“可以。”
邵林瞪大了眼,眼见她真的要走,拔高了细嗓:“太子妃可别走啊!”
他这一声“太子妃”实在是吓到葛幼依,葛幼依生怕他乱喊,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捂住自己的脸,连忙喊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邵林冷哼:“太子妃不让奴才说,奴才偏要说。”
“太子妃,太子妃,太子妃……”他一声高过一声。
葛幼依气死了,“好好好,我答应跟你回去。”
邵林立马噤声。
葛幼依趁他不注意,拔腿就跑。
邵林见了,尖声喊得整条街都听到了,“太子妃!!!”
葛幼依差点被他逼疯了,“你别喊了,在这颗老槐树下吊死吧,不然不好给他交差。”
邵林傻眼,他家殿下怎么会喜欢这种女子?
正巧镇国公从外面赶回来,一看到邵林,再加以刚刚听到的称谓,看着葛幼依的眼神瞬间就复杂了起来。
葛幼依知道不妙,假装没看到,继续往回偷溜。
镇国公盯着她,“站住。”
葛幼依挺直了腰杆,转过身,落落大方地作了个福:“父亲。”
镇国公沉着声,“邵公公有要求,你怎么不应?”
葛幼依委婉开口:“这……我尚在闺阁之中……”
见状,邵林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然省去了两人的争辩,只说了太子殿下需要传召她进宫。
闻言,镇国公的脸色不见波澜。他看了眼葛幼依,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平淡:“愣在这干什么?还不跟邵公公走?”
葛幼依不答应了,本来就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当下一见葛昱州这副模样,想到那被放走的莲娘,心头更是气了几分,“父亲已经把我许诺给怀襄世子了,怎么能如此不作数?”
镇国公觉得她不懂事:“太子殿下的话,可是我等敢拒绝的?”
葛幼依:“我只心悦世子殿下,今晚说什么我都不去。”
镇国公甩袖,沉声怒喝:“不孝女。”
“来人,把她押到宫里头。”
邵林听了,赶紧劝阻:“使不得使不得,葛姑娘是个懂事的,自然会跟着老奴走,你说是吧?葛姑娘?”他头上滴着汗,万万没想到镇国公府这么多门门道道,不过是来了一小会,就能见到这么多‘趣事’。着实不易。
葛幼依自然能听懂邵林的话,但她没有顺着他的台阶下,反而是硬着头皮说道:“父亲觉得二男侍一女如何?”她这是在讽刺莲娘一事。
果不其然,镇国公一听到她的话,青紫着脸,快步走上前,抬手想甩她一巴掌:“口出狂言!当真是不孝女!!”
可葛幼依哪有那么听话,她躲过葛昱州的攻势,蹿到邵林身后:“父亲所言极是!依儿全都是跟着父亲学的!”
“多谢父亲教诲有方,依儿才能领会到这一点。”
葛昱州已经不能用怒上心头来形容了,微秃的鬓角有一根青筋在跳动:“你哪都别去!跟我回去领家法!”
葛幼依不肯,愣是躲在邵林后面,小声低语:“快带我回宫。”
邵林愣了几秒,赶紧点头答应,“葛姑娘快跟老奴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要是让太子妃领了家法,脱层皮的可是他喽。
葛幼依头一次见他这么顺眼,立马跟上他。
葛昱州横眉冷对:“你连父亲的话都不听了?”
葛幼依微怔,然而只是愣了一秒,就理直气壮地跟邵林走了。走的时候,还向永枝招了招手,叫她过来。
永枝自然是跟着她的。
主仆两人很快地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邵林避免镇国公再加以阻拦,是这么说的:“此为太子殿下的吩咐,是万万不能违抗的。”
葛昱州就算有再多的气,也没处撒了。
见状,葛幼依拉下帘子,不再去看他,头一次意识到,父女离心,竟是这么一回事。
永枝随侍在她身边,担忧地问:“小姐……我们要不要回去……”
葛幼依下意识摇头:“回去干嘛?领家法吗?”这样还不如见狗太子,起码狗太子不舍得打她,顶多也就说她两句。
于是,永枝也不出声了。
皇宫离得不算远,葛幼依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洒至脸面,把她重活一世的热血给盖了过去,剩下是无尽的寒凉和苦意。
她捂着一颗心,寒凉之下,它尚存温热,但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这寸温热,究竟是为谁?
她不清楚,葛幼依也不愿去想了。
很快的,又像是很慢的,长夜无边的皇宫里,迎来了这个夜晚,属于它的第一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