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这边不同,那边排队的人不多。
一对对坐得极远,要么愁眉不展,要么低头刷着手机,无所事事。
左泽抬手在她脸前晃了晃:“看什么呢?那是离婚的。”
离婚的?
想了想,罗潇摇摇头。
“怎么了?”左泽问。
“我在想……”罗潇说,“为什么离婚一定要苦大愁深的,要是我们……”
“打住。”左泽板着脸,“我们永远不会坐到那边去。”
罗潇嘻笑着揽住他手臂:“我只是打个比方。”
“打比方也不行,大喜的日子你跟我提离婚?”
罗潇抬脸瞧着他那认真表情,憋着笑:“不是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你这么乐意在里面呆着?”
左泽拘过来,在她头上揉了一把,“我管它是不是坟墓,有你陪我在里面躺着,呆多久都行。”
罗潇朝他做个鬼脸。
这个人就是这么有本事,任何时候都能把话题说成甜蜜蜜的情话,越是这样罗潇越发喜欢拿话逗他。
民政局效率挺快,中午下班之前,终于轮到了左泽与罗潇。
当枣红色的小本子贴上两人的照片,盖上钢印。
罗潇有一瞬间是恍惚的。
这就……
结婚了?
从此就是已婚人士了?
做梦一样。
左泽将结婚证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这回可真跑不了了,是不是蜜蜜?”
说罢还觉得不甘心,坐在车上,拉过罗潇的手,与之十指相握,将结婚证用两人的大拇指夹紧。
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罗潇乐得不行,嘲讽道:“这种事儿,不应该是女方做的多吗?”
男人通常不屑于去秀恩爱。
“那不没办法吗?”左泽只是瞥了她眼,还是忙着在手机上操作着,“谁让我那么爱你。”
那么爱你?
这么多年,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罗潇心里软了,“把照片发给我,我也要发朋友圈。”
两人操作完毕,朋友圈里突然就炸了。
毕竟除了少数几个人,多数人都只知道他们在谈恋爱,结婚这事过于震撼了。
在北京读研究生的许翘和回了家乡奔走在相亲路上的付美美,都直接甩了数条留言过来。
罗潇关上手机不理,伸了个懒腰问:“老公,我们回家还是去庆祝一下。”
“嗯……”左泽发动车子,“庆祝一下,顺便商量商量,婚纱在哪里拍?酒店订在哪里?婚庆也要联系一下,蜜月去哪里?要请的亲戚朋友有哪些?哦对了,婚礼上的婚纱为你定制一款,这几天我们先去试一下?还有婚房的布置最好是我们亲自来才有意义。”
罗潇:“……”
结个婚,要这么麻烦吗?
她的个性十成十随了徐芳,不是操心的命。
倚在靠背上,不悦地抓了抓头发,“这些你去做不行吗?我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
左泽没忍住笑了一下:“我们的婚礼,这辈子就一次,你若不亲自参与一下,不觉得遗憾吗?”
“我觉得若是你选的,我都喜欢,不会遗憾的。”
左泽说:“我什么事都能依你,唯独这事儿,门也没有,你全程要跟着,况且槐江办完,我们还要回明海办一场的。”
罗潇直呼要命,“不是说现在流行祼婚的吗?”
结婚本就折腾,可怜她还要折腾两回。
“你想得美,我还想七老八十的时候,能拿出结婚影像回味回味。你不觉得,我们从小携手到老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儿吗?”
想想。
是挺浪漫的。
罗潇眉目舒展了一些,思维似乎跳到了数十年之后。
望向车窗外,穿梭的人流,笔直的马路,精美的橱窗,林立的广告牌。
五十年后定然会变成想不到的模样。
唯愿他们对彼此的心,永恒不变。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写太多番外,但有好多事情还要交待。
别人卡正文,我卡番外,呜呜……
大概后天能真正完结。
☆、番外三
历时两个月的环球蜜月游结束之后,左泽与罗潇回到槐江。
先到罗家报了个道,将在国外买的礼物奉上。
吃过饭没久留便回了自己的婚房。
这两个月,罗潇累坏了,决定不窜门不社交,关在家里好好上网追剧,然后睡大觉。
然而,计划在第二天一早便被打破了。
左泽将手慢慢地从罗潇脖颈下抽出去,蹑手蹑脚打开手机看信息。
余综环发过来长达六十秒的语音,左泽将声音缩到最小,放在耳朵边听。
“儿子,你们已经长大了,也结婚了。我还是决定和你爸离婚,……”
声音虽然极小,在说听离婚两个字的时候,罗潇还是蓦地眼睁开眼睛。
左泽耐心将语音听完。
“看来,我们要回明海一趟了。”
立即订好下午的飞机。
飞机上,左泽跟罗潇讲了自从他有记忆以来,父母不合的症结所在。
家庭中,如果是男强女弱,通常十分和谐。
若是不巧反了过来,则会矛盾迭出。
换一句话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收入只勉强养活自己的左国栋,这么多年安分守已地做他的下层建筑,凡家中大小事物,从不干涉。
只有一点,左国栋从未妥协过。
那就是客厅一角,几笼子矜贵的鸟。
为了让这些小成员能享受与大球一样的家族地位,他这么多年,骂没少挨,架没少吵,离婚的威胁也没少听。
依然在坚持。
罗潇听完,扯了扯身上的毛毯:“为什么妈不喜欢那些鸟?”
左泽解释:“妈一个人管理几家店,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听下边员工汇报这汇报那,耳朵里一天都叽叽喳喳,回到家就想清静一下。”
“哦。”罗潇点点头,“不过爸爸一向什么事情都顺着妈,应该是太喜欢那些鸟了,才这么想养着它们。”
“我也不是没想过别的法子,比如买个近一些的房子给它们。可被爸给否决了,他就觉得那些鸟应该和大球一样,留在家里。”
左国栋对于这个问题的执着,完全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好脾气。
而这件事也成为余综环在家里绝对控制权的逆鳞。
思虑片刻,罗潇问:“那你现在有什么办法吗?”
左泽笑了笑,道:“这回不是有你了吗?”
罗潇:“……”
下了飞机,两个打上车直接回家。
一进门,发现气氛不太对,客厅沙发边放着两个行李箱。
余综环和左国栋各坐在沙发的一边,相对无言。
刘姐给他们开了门,使眼色提示。
从迈进门开始,左泽与罗潇商量好的戏码就开始上演了。
左泽将背包随手扔在沙发上,身体也随之一摊:“你们别先离婚了,让我们先离吧?”
果然,余综环和左国栋同时朝他看过去:“你说什么?”
左泽无所谓道:“都说出去旅游一趟才知道双方合不合适,我们玩了两个月才发现,还真不合适。”
然后怕没说服力,又补充:“爸妈,我们结婚太仓促了,都没想好。”
“别跟我们开玩笑。”余综环回头望了一眼罗潇,压着声音对左泽说。
左泽翘起二郎腿,像十足的浪子:“没开玩笑,不信你们问罗潇。”
突然被点名,虽然做足了准备,罗潇还是稍微一怔,眨了眨眼,慢悠悠地从口门进来凑到余综环边上:“妈,是我们太小不懂事儿,其实我们好像真的不合适。”
余光瞥向左泽的时候,发现他太阳穴一跳,眉心也蹙了起来。
左国栋也道:“你们两个胡说什么?结婚前你们在一起两年,现在才说不合适?凑什么热闹你们俩?”
左泽微低着头,“这不是罗潇怀孕了吗?谁知道她怀孕之后,那么能作。”
余综环和左国栋:“……”
罗潇:“……”
没……没说这事呀?
“怀孕了?”余综环眼睛放着光,眼睛盯向罗潇的肚子,忙拉到自己身边,“几个月了?难受不?”
罗潇快哭了,这还不按常理出牌。
她哪里知道应该几个月?
又没怀过!
三个月行吗?
“刚查出来,能有几个月?”对于怀几个月合适,左泽也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