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现在的虞泣了。她拄着手杖,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牛仔裤,每一个扣子都系得一丝不苟,就像是她给自己套上的镣铐,或者说枷锁,她把自己关在这无形的牢笼里,就好像如果把自己关起来,就不会被外界伤害。
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难过。
我上前拥抱着虞泣,这个虞泣没有消失。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凭借着本能,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怀里的虞泣好像突然惊醒一般,回抱着我。渐渐地,她的手不仅仅只是抱着我,她盯着我的眼睛,眼神渐渐变得让我难懂。她突然吻住了我。
这种感觉是真实的吗?我从没有接过吻。她渐渐变得有侵略性,双手也不安分起来。我只觉得浑身发热,我猜自己的脸应该很红,因为梦里的虞泣苍白的肤色渐渐染上一层粉色。我的手也遵循着本能,想要扯开虞泣身上的衬衫。
我感觉虞泣的手渐渐往下伸去,就在快要进入的时候,我猛然惊醒了。
双眼渐渐睁开,思绪逐渐恢复,我发现自己在家里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动了动身子,才觉得自己身上都是汗,甚至……
我僵住了。跑到卫生间一看,不是错觉。
这实在是太让人羞耻了啊……!
一看时间,才四点,现在必然不能跑去阳台洗衣服,会经过爸妈的房间。我扶额叹气,只好把身上的衣服丢进脏衣篓,光速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好在房间里有自己的卫生间。
都怪江游……!没事说什么怪话啊!
不过……这也证明了,我对虞泣是有欲-望的。所以,是喜欢。
再次入睡之前,我这么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
☆、第四十九章 暗恋
开学之后我们就升为大二。专业课的增多和部门换届的事情让我们一开学就忙得脚不沾地。
文学院和法学院相隔不远,我们的宿舍甚至在同一幢楼,但是即便如此,我和虞泣想要见面也很困难。大一加了几个部门和社团,大二的时候,我只选择了外联部留任,并且成功竞选上了副部长。大三的时候,应该就可以竞选部长了。
虞泣则是选择留在辩论队。大一的时候她就很被当时的指导老师和队长看好,她一个文学院的学生,让当时大三的法学院学长都感到了一些压力,大二的时候学长升大四,力荐她成为新一任的辩论队队长。于是虞泣就接手了校辩论队,文学院的辩论队她则是副队长。
我们在兼顾部门的同时,也尽力把学业做到最好,成功拿到了上学期的最高绩点,申请到了奖学金。
这些都是好事,但是与此同时,我们的麻烦事也增加了。
我们在校内论坛的讨论度很高。不同于过去,虞泣试着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也还好现在的大家都比较成熟,没有人拿虞泣的身体状况做文章。
但是在论坛里给我们表白的人好多,时不时地走在路上,也会有目光投在我们身上,这让我们很困扰。
好在,还没有人把告白之类的事情付诸行动。
才怪。十月过去,又是一年的校运会。我和虞泣难得抽出空闲——她和体育基本绝缘,体育课直接免修,而我把所有工作和学业都处理完毕,我们在校内的湖边散步。
湖的名字是无名。据传是因为第一任校长信奉道教,因着“大道无名”,故而命名为“无名湖”。湖的形状也像极了太极鱼,中央有亭台一座,太极的另一半则是一片人工林,命名为“无形林”,中央则也是一座圆形的亭台。
无人机社团的同学经常用无人机俯拍这个区域,在照片上呈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完整的太极图了。
虞泣也很喜欢道家的思想,她经常来这个区域散步。
我们坐在湖边的长凳上,吹着秋风,看着湖面的波澜,和偶尔略过水面的飞鸟。
校运会的喧闹时不时地会漏过来一丝一缕。
我想了想,问虞泣:“你还记得高一的校运会前夕,你说过的话吗?”
虞泣:“关于什么?”
我:“关于……喜欢的人?”
虞泣笑了:“为什么这么问啊?”
我:“刚好也在校运会嘛,而且之前江游的事情好像你也是很早就知道。那个时候你说,太幼稚了,就想知道你现在的想法。”我微微低垂着眼睑,“而且好像,那个时候,你就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虞泣把目光从我身上转向了湖面:“江游的事情我确实很早就知道。那个时候我在外面见过她们约会……但是其实我没有很看好那时候的她,”她笑了笑,“太年轻了。”
“你也知道江游的性格相对来讲比较温和,和外表相反,而且她们经常意见相左,最大的矛盾大概是出现在暑假一起出去玩的时候……都说旅游是情侣之间是否合适的最好检验手段,生活习惯啊什么的如果不能磨合的话就很容易有矛盾……当然最重要的是观点不和,她们的观念不同,分歧越来越多,所以最后就……年轻气盛的也不会迁就,所以最后就说再见了。”
我:“……这样子啊。”
虞泣:“是啊。”
我:“……那你呢?”
虞泣转头看我,微微迷茫:“?”
我低头摆弄着手指,也因此没看到虞泣抓住了衣角:“你那时候喜欢的人……你还喜欢吗?”
虞泣轻叹:“你还记得这件事啊。我……还喜欢啊。”尾音渐渐低沉,似乎是在叹息,似乎是有感触。
我心中酸涩:“是吗……你愿意说说他吗?现在高考完这么久了,你……你不准备和他说吗?”
虞泣又把目光投向湖面:“我……其实打算藏一辈子的。因为,她是个女孩子。”虞泣轻笑了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心神就一点点被对方占据,看着她笑,看着她一举一动,都能让我心情变好……”
虞泣的心情很愉快。仿佛一想到那个女孩子,她的快乐就降临了。
也难怪她会知道江游的事情,她和江游一样,也喜欢女孩子啊。
我竭力忍住心中的苦涩,掩饰着声音的颤抖:“你很喜欢她,为什么不说呢?”
我掩饰得一定很好,或者也许是虞泣沉浸在思考里,没有发现我的异常:“因为我知道她不会答应我啊,她那么优秀,那么温柔,虽然还没有见她喜欢谁,但是我不想自私地把她带到一条很难走的路上……她原本可以走坦途,我怎么能因为我的自私把她拉到崎岖的小路上呢?我会继续喜欢她,看着她,直到……直到她找到自己的幸福,到时候时间会让我慢慢放弃的。”即便是听起来轻松,但是虞泣的话里还是有着一丝落寞。她其实是很温柔的人,克制又隐忍,没有一处不是为她喜欢的人着想的。
那个幸运的人是谁呢?我实在是很难控制住……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嫉妒。是一个很美好的人吧,能够让虞泣这样喜欢,这样设身处地地为她考虑,甚至把自己放得如此之轻。即便是自己的喜欢成为遗憾,即便是永远隐藏自己的情感,都不想去尝试——不想让她走上可能会被异样目光注视的路。
是啊,虞泣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她永远都在为别人着想……对喜欢的人,更是如此。
如果说,江游对我说的话让我燃起了一点点希望,那么虞泣所说的,则是像一盆冷水一般,把我的希望浇灭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对那个女孩子的喜欢之深。除非虞泣自己放弃,不然别人怎么可能会动摇那个女孩子在她心里的地位呢?
我一点机会也没有。
飞鸟略过湖面。无形林的落叶已经泛黄,夕阳映着湖面,和昏黄的无形林辉映。是一幅绝美的黄昏风景图。我却没有心思欣赏这样的美景。思绪纷乱,我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回应着虞泣的话:“被你喜欢的人……真的很幸运。不论结果如何,被一个人这么温柔而慎重地喜欢,真的真的很幸运。”
虞泣关切地看着我,没有回答我说的话:“你冷了吗?天暗了,晚上风大,我们回去吧。”
我贪恋着她对朋友的一点点温柔:“嗯。”
一点点就好。我对自己说。
可是人的贪欲又怎么会有止境呢?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虞泣最好的朋友。我在这个位置上,享受到了她最多的优待,最多的温柔。我最终还是生出了不应该有的欲念,想要更多,想要不仅仅是最好的朋友,想要超出友谊的部分……想要拥有她的垂青,想要她余生所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