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75)

她没可能劝服他不杀悠然。这时候,她多么希望天子软下心肠,请求好友勿伤无辜性命,但随即想到紫烟有机会压根不晓得悠然的存在。

况且眼下情况,也容不得天子再为别事烦恼。“我如你建议般在群臣跟前表现了威信,但要赢得十姓家主的尊重,绝非如此容易。”

“所以你必须在此发号施令。”谢青阳温言劝道。“让这座天下明白到,即使是一位陆地神仙拦在真龙路前,真龙将奋起锐牙,将之撕为碎片。”

他指向不远处行宫。“虽然,是乘着这地仙反应未及之时。”

白铜雀连日来的猜测得到证实,心头炽热如遭火灸。

桓温果然与赵王暗中勾结。这老狐狸自然清楚北伐胜局已定,天子决没可能坐视他攻陷长安,挟一统山河之威势篡夺主位,故而三番四次意把战事延长。东路前线每日死伤近千,为的不过是满足桓氏一家的雄图野心。

只是紫烟啊,纵然筹备良久,但你真的有向一位地仙宣战的勇气和魄力吗?

就如当初以弱冠之龄,奋起向杀师大仇徐真鹤拔剑的师兄一样……

她观望着天子袍袖微颤,显难自决。但时机不会等人,纵然谢青阳本领再高,也没法一直逃过行宫中桓温的感知。天子必须从速决策。

一线光透开乌云。白蛇悄然退进阴影,见证大晋天子抬起一手,额边冒出汗珠点点。

何以自安?

唯东南西北,四道浑厚得可称为气运的真力冉冉上升,惊动风云。

日落处,一名豪客佩刀大步而来,笑意无畏,目光桀傲,颈绣游走青龙。

与之相对的日出之地,中年秀士闲庭信步,淡紫发带配上青黛衣衫,堪配绝美容颜。

北方,有男子白衣蓝衫,佩剑南下,剑上寒气不输关外冰雪,却是江南面目,眉藏山水,大气磅礴。

而险些自白蛇身上踩踏而过之人,则长着副抛进建康名士群中就认不出来的脸孔,远不如一身气度出彩。其人宽袍大袖,笑容温煦,足下显已极尽收敛的热力却已把野草烧得焦黑。

白铜雀忽然不想再在此多待了,既感难受,也深深对这四人生出敬佩之情。

即便实力冠绝一方,可面对像桓温般的对手,终究不可能没感受到一点重压。

她不明白,本可锦衣玉食渡过一生的四人,之所以赌上性命,仅是为了成就岳麓的夙愿吗?

这时,只见谢青阳郑重一揖到地。

“谢、王俱是天下名门,今愿为此天下冒生死之危,晚生不胜感激。当今天子重恩义,好仁德,决不忘今日诸君义举,得与天地同辉。”

换在平时,白铜雀相信别人不论,那佩刀豪客定会出言示威。然则诸君均知此事重大,再轻狂的人也被肩头巨石压得透不过气来,没有人开口,更没有人回礼。

所为无非稳步上前形成合围。

白铜雀瞧见天子张开了口,颇欲听听其有何发言,但事态已发展到她不得不收回白蛇的地步。她让姆指迅速往掌心里一抹,然后在背后剑锋寒光下高举双手。

“你啊,真想为了谢青阳伤及亲姐姐的性命吗?竟然把剑指向脊髓,是打算不给我半点再生的机会吗?”

无声现身她后方之人没有说话。

“罢了,我知道你颇有点为徒弟出气的心思。只是连雅文也放下了,你这当老师的却还是看不透吗?”她笑意里带着嘲讽。“凌尘?”

对方微一迟疑,终于收剑入鞘。白铜雀也不还击,转过身来,摊开双手不作抵抗姿态。可她的双瞳却闪着锐光。

“回答呢?凌尘?如果你只是懂得学剑的话,就不该投身到成年人的权力游戏里吧?”她说道。“他不值得你这样做的。

白凌尘目光迷离。与徒儿虞雅文山水画般的气象不同,她总让人想起雪岭高峰,却又不具备小女孩自我保护似的后天冷漠。

阴山出生的人,天然就隔绝于人群。她总是在学,可惜人心远不如剑易懂。

“我比雅文强的,只有使剑而已。”白凌尘话声平淡。“纵然痛苦,但她找到了自由。而我既无信念,更没有值得不懈追求之物,为了成为人类,唯一的道路是借用他人的理想。”

白铜雀哼了一声。“你甚至不理解谢青阳想做甚么。他……”

“想要牺牲无辜的人。”师兄自后打断了她的话。“想要将个人的目标,凌驾于先师及此世所有人的意愿之上。”

“然而,自私的自由同样是自由,就像凌尘有自由追求自己并不了解的事物般。判断不同自由间优先度的标准,只有完成目标的能力差异。即便如此,师妹你认为陈悠然值得享有这份自由吗?”

☆、第六十九回

剎那间,陈悠然气息爆发如激流行遍全身。

她还没能从眼前剧变中反应过来,只知母亲一旦认真起来,绝对比手段已为众人所知的桓玄更为致命。

自小到大,她不曾从任何人口中听闻母亲的出身、来历,以至功法特点缺陷。但她记得,二山主曾在听得“谢欢颜”三字时面露异色。

那时,她竟错把白铜雀的戒心错解为厌恶。

不,厌恶之心肯定还是有的吧,面对这样一个打算把自己女儿吃掉的女人……陈悠然不认为自己失去骊珠后仍能安然无恙,否则谢青阳只须起出珠子,用不着为杀她而与同门闹得大起干戈。

她感到一阵恶寒,赶在母亲甩手向桓玄拍出闪光一刻纵跃而起,撞穿房顶逃出殿堂。百忙间张目环顾,方知身在堂皇宫殿,玉宇琼楼被灰暗天色映得了无生气,似抽干了水份的海棉。

陈悠然奋起往南奔行。

因着瞬间动用多至七成的蛟龙气运,她的脊椎为一层湿透的阴冷所覆盖,教她说不出的难受。然而这总比再次与那阴影对谈要好……

她步伐未停,双眸下意识地瞧向地面,瞬间被映在庭院里的影子吓得全身僵硬。

影子长出了她的面目。

下一刻,它将她从宫阁上扯下。

殿堂屋宇转瞬飞掠而逝,挤进肺部的是沉重的空气,令她回想起往日乘飞剑急坠落地时的压逼感。不同的是,这回再没有轻歌握起她的手,为她调顺气息。

直至比剑仙粗糙,却更宽厚的手掌将她拉回屋檐之上。她回过头来,瞧见了父亲一如以往漫不经心的微笑。

零陵陈氏家主,陈枕阁。

在北方享负盛名的男子绝不像一个中年人。随着年岁渐长,他脸容逐渐瘦削,体格却仍如青年时壮健。陈氏家主并不长于家学符道,一生专精拳剑,曾与武当掌门三度交手不落下风。

但让陈悠然对其始终敬爱不减的,是这名男子远胜于妻子的气度和品格。

她时常觉得,与言语间隐约提起不凡家世的母亲相较,陈枕阁才该是生在高门贵户,而非陈氏这等地方小家族之人。他的一言一行极尽宽和典雅,而且从不食言。

泪水不由得自她眼眶涌出。“父亲……果然,你是在我这一边的。”

“假如我晚上片刻到来,恐怕你永远不会知道。”

陈枕阁拉起她的手,平稳而迅速地遁风奔行。扑面风势疾急,打在脸上却不难受。

“这全是为父的错。我太执着于尽可能地收集情报,无论如何要把害死刘司空的老狐狸送进地狱……没想到谢青阳部署既快且狠,到我反应过来,已不得不从速前来营救。”

父亲笑了笑。

“幸好傅轻歌没有令我失望。我一直在暗里观察着他会如何抉择,结果他决意遵从内心,长剑为你而动。那时我便明白,只要你所流露出对自由的热情犹在,他对你的向往就不会消减。你们会得到幸福的。”

“前提是眼下能平安无事呢。”陈悠然侧过了脸。“母亲她……”

“打算吞掉你体内的骊珠,毫无疑问。我当初花了不知多少功夫才瞒过了她,却不知谁人多口,引得她追寻当日蛟龙去向。世上怎么会有把权势看得比孩子更重要的母亲呢?就算是始终只把你当成相爱的副产品的她,也……”

陈枕阁心情甚坏,出言不慎,意会一刻便即满怀歉意地回看陈悠然,但见后者已彻底侧过脸庞。

男子随即转移话题。“你知不知道金雀宫的位置?”

陈悠然茫然点头。

“很好。现下为应对城外逐渐成形的包围网,长安守备队已尽出开始部署,其中大多数人不知内情,即便碰上面也不会为难你。你沿着转角处的小路一直跑,在金塔下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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