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
桑葚不太喜欢用手机。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有,是父母专门用来联系她的。虽然手机越来越常见,但桑葚还是喜欢陈旧时代里缓慢的生活方式。
“中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鱼,记得早点回来。听到没?”
“谢谢妈。”桑葚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你可帮我看着爸可别让他抢走了我最喜欢吃的鱼尾巴。”
“那是。妈给你看着。”
“回来可别跌着了,你上次那身棉袄可难洗了。”
“好。”
......
挂了电话,桑葚的心情好了很多。电脑上,主任又给她传了几份资料。
对话框:
【主任:实在是麻烦你了。】
桑葚敲字回复,
【没事的。那我做完了就先回去了。】
刘伟那边很快给了回复。
【主任:好好养伤。】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桑母打电话过来,座机占了线,烦人的电话声终于没有再响起。桑葚重新打理好精神准备处理文件。
时间的指针一分分的转动,桑葚手上的文件已经完成到复查审核数据。电话声再一次响起,桑葚点开了免提没有说话。
只要对方再一次主动挂掉就好了。桑葚想。
开了扩音器的电话一直传来“呼呼”的喘气声,声音很轻却足够听清。桑葚迅速的将处理好的文件发给了刘伟,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必须在对方开口之前迅速离开这里。
桑葚刚站起身,电话里,一道疲惫又嘶哑的女声响了起来。
“原来你没死啊。”
桑葚僵住了身体。
“我看到你了。”
“你回头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的节奏确实很慢,算是我第一次写长篇,请大家多多见谅啦
一直为爱发电,看到评论的时候心里就有动力了!
第十九章
桑葚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颤栗从头皮蔓延,心脏也跟着一下子窜到了喉咙眼,堵得她有些呼吸困难。
电话里的女声继续自顾自的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桑葚哆嗦着嘴唇,她也不知道电话能不能收录进自己的声音,“你......还活着吗?”
“你在说什么啊?”丁婷似乎在笑。
“我当然活着。”
“如果你真的好奇这个问题,为什么不转头看看我呢?”
转过头,又该面对怎样的场景?
办公室里只能听见她一个人呼气的声音。
桑葚一遍又一遍地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如果电话能打过来的话,丁婷应该是活着吧。可是她为什么不来上班呢?
她缓缓的、缓缓的转过头。窗边的玻璃上结了一层雾气,身后并没有任何人影。桑葚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细密的水珠形成雾面覆盖了整个窗户,从而看不出外面的场景。
桑葚呼了一半的气突然停住了。
她根本......没有开空调......
那么窗户上怎么可能形成这么大的雾面?
这个时候的桑葚像是被什么吸引,她不受控住的伸出手去擦拭窗户上的雾面。湿漉.漉的水滴从手腕处滑入衣服里,一下、两下、三下......干净的玻璃上突然倒印出丁婷血肉模糊的面容,还有那张满是蛆虫的脸。
鸡皮疙瘩从全身的各处蔓延,身上的汗毛一根根挺立,身体下意识的便想逃离,可桑葚却忘了自己扭伤的脚踝。她狼狈地坐倒在地,柔软的的掌心被地面蹭破,却还挣扎地一个劲的往后攀爬。
灰烬填充进伤口,可恐惧更大于疼痛,桑葚面如土色。
那张巨大的面容仅仅只浮现了一瞬就消失,桑葚反应过来的时候,脚腕处的伤口似乎疼得更厉害了。她用手指抹去掌心里的灰,一边撑着办公桌站了起来。
她是真的摔了个四脚朝天。屁.股疼,手疼,脚也疼。
桑葚神色紧张地环视着周围。这一看,身边的一切均变得诡异了起来。
窗户上根本没有水雾,空调也似乎没有打开过。手掌上冰凉凉的触感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并没有做梦。
为什么?
难道是自己太紧张出现了幻觉?
“看窗外。”电话里的声音如是说道。
窗户外飘飘洋洋的下着雪花,丁婷就站在铁门口,她死死的盯着她。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她办公的背影。桑葚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明明是冬天,丁婷却穿了一身夏季的白纱长裙。她赤着脚站在雪地上,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她看起来像是与这个雪白的世界融为一体。
桑葚已经看不见丁婷身上的男人了,电话里也再没有传来丁婷的声音。
电话被挂断,桑葚还站在窗边。她看见女孩脸上灿烂而诡异的笑容。再接着,丁婷将另一只背着身后的手伸了出来。
冰冷的利刃闪着锋芒,丁婷歪着头看她。然后慢慢的将刀子放到了自己的脸上。桑葚惊耳骇目地捂着嘴,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溢满了整个眼眶,她拼命地摇着头。
不!不要!
女孩没有任何犹豫。刀刃没有温度,银色的刀尖从丁婷的脸侧穿出,血液溢满了白色的衣裳。丁婷的脸被自己划得血肉模糊,可她却像没有知觉一样在脸上疯狂的捅着。
桑葚吓坏了,她的身体整个发软,只能倚靠着墙无声地哭。
神情恍惚了好一阵,桑葚才终于像是醒悟过来。她连滚带爬的抓住桌子上的座机。
报警的电话刚刚拨下,窗户外丁婷的身影却再次消失不见。外面什么也没有,电话被接通,桑葚不知所措地举着电话。
“你好,这里是110,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不,没什么。打错了。”桑葚挂了电话。
眼眶里的泪水落在了键盘上清理出一道污痕,桑葚哽咽地擦了擦眼睛。
又是错觉吗?
她在窗边看了很久很久,最后给刘伟留言后便再次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
白色的雪遮盖不住红,丁婷从铁门的坡下掉了下去。高高的围墙挡住了斑驳的血迹,温热的血液融化了白雪从而形成一条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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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走到家的时候,桑葚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她拍了拍脸,又扯了扯嘴角。至少不能让爸妈看出她刚刚哭过。
“我回来了。”
桑葚的嗓子有些哑。桑母在厨房里没有听得很清楚,她应了声,“你爸可能在房间里睡着了,去把他叫起来给我端菜。”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碗,桑葚将脖子上的围巾、帽子一一摘下。房间里,电视上的花旦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桑父的酣睡声一声又一声。桑葚小心的关了电视,桑父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关电视干嘛,我听着呢。”
“回来了啊?”
“恩。桑葚点头,“妈喊你端菜。”
“该吃饭了?”
“恩。”
桑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他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等一等。”
“你这脚怎么了?”
桑父盯着女儿一瘸一拐的姿势直皱眉。
“摔了一跤。把脚扭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桑父的目光带上了责备。“干嘛不打电话让爸来接你?”
“又不远。所以自己走回来了。”
桑父还是皱眉,他叹了一口气,“爸给你拿点药酒,一会吃完饭叫你妈给你揉揉。”
“好。”
桑葚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又在屋外拿了几根柴火扔进火炉。这下一家三口才算是整整齐齐的都坐在了餐桌上。
桑母第一时间夹住鱼尾送到桑葚的碗里,“来。鱼尾巴。”
“谢谢妈。”桑葚笑了一下。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要是不吃,母亲一定会说她。嘴巴里不管是鱼肉还是米饭,桑葚都觉得味同嚼蜡。之前的画面实在太逼真吓人,她真的不觉得那是幻觉。
难道说,丁婷其实已经死了。那只是她死前的惨状?
桑葚有些心神不定。
三人吃了一会后,桑母再次开口,“对了,乖女。你昨晚在你哪个朋友家住啊?”
“在菜市场那边认识的一个姐姐。那天在她家避了会雪。”
“叫什么名字啊?”
“晚期。”
“晚期?”桑母念了一遍,“没记得我们村有姓晚的啊。”
“可能是搬过来的吧。”桑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