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刚刚好救了我?所有的证据都很清楚,你还要狡辩吗?”
有时候哀默大于心死,而身死亦次之。
他们二人面向而立,中间不过十步的距离,一个冷面凝眉,一个泪如雨下,像是上一世的仇敌。陆
斯年咬了咬牙根:“很好,余小遇……你很好。谁的话你都相信,什么样的人你都相信,唯独对我,你
就没有半点用心。”
“是!”余小遇几乎是破罐子破摔,“我讨厌你,陆斯年!”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巨大到无形的剪刀,把陆斯年和余小遇从前那点薄如蝉翼的关系剪断。陆斯年
微晃了一下,笑了:“憋了这么久,你倒是说出真心话了。”
他抬脚向余小遇走去,却在下一秒又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余小遇右手拿着一把枪,正对着自己。
这把枪是方才在混乱之中,余小遇捡的,不过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拿他对着陆斯年。可是他一点要杀
人的架势都没有,那手抖得比方才拿刀的时候还剧烈,就连人看着也是一副要倒的样子。
陆斯年又冷笑了一下,甚至笑出声来,却毫不畏惧地接着往前走。余小遇吓得连连后退,嘴里还叫
着:“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就…”
“就怎样?开枪么?”陆斯年慢慢往前靠近, “好啊,那你开枪啊!就像你刚才扎的那刀一样!
不是说我是刽子手么?不是说我是仇人吗?来啊,给你的父亲偿命啊!”
他越说越狠厉,掷出最后一句的时候,甚至张开双臂,目不转睛地给余小遇施压:“怎么了,怕
了?呵,余小遇,你知不知道这把枪在你手里是多么可笑?如果你下得了手,刚才那一刀,昨晚那碗
汤,睡在我身边那么多日夜,你早就能轻易地要了我的命。”
余小遇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嘴唇抿紧,泪水滑下来沾湿了嘴角的伤口,微微发疼。陆斯年说的一点
都没错,他过了这么多年良民的生活,就连枪也是第一次拿在手里,方才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死在眼
前,便更深有体会,夺走一条命于呼吸之间,是多么可怕的行为。
杀人这件事,他做不到。
杀陆斯年,他更办不到。
手一松,那枪就摔到了地上,余小遇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周身散发着颓废的气息。陆斯年又
想靠近,而余小遇却退到了悬崖边上:“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像是要回应他的话,崖下的海浪拍打了一下崖壁,发出不小的声响。
陆斯年果真停下了,沉吟道:“你想死?”
余小遇抽泣了一下,又往后挪了一步,脚后跟的石头被踢到崖下,没入海水中,顷刻被吞没:“我
已经满盘皆输了,难道不该死吗?陆斯年,用我一条命,可不可以换你放过我母亲?”
“你敢!”陆斯年脸色一白,“余小遇,你敢跳,我就让你母亲给你陪葬!你知道我说得出做得
到!”
“陆斯年!你还想要我怎样?”
“是你究竟还要我怎样!余小遇!”
陆斯年也难得暴怒狂吼,余小遇若真从这里摔下去,那几乎就没有救上来的可能性。他不敢多做什
么动作,唯恐刺激了他,只能这么干站着。这种感觉,比被几十把枪顶着头还要难办。
正此时,一个鬼魅般的声音,替这样胶着的场合画上了句号。
“救……救救我……”一个小孩子的求救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陆斯年精准的记忆如电光火石一闪,瞳孔猛然一收。回头望去,那孩子已经现
出红斑,整个人开始膨胀,濒临爆炸。
人体炸弹,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来不及多想,陆斯年一把捡起地上的枪要射过去,却被余小遇猛地摁住了手腕:“陆斯年,你做什
么?!”
“放开!这已经不是个人了!这是一个炸弹!”
“那只个孩子!”这样的说辞余小遇根本听不进去,只死死抱住陆斯年的手,不让他行凶,“你连
小孩子也不放过吗?”
陆斯年一边想挣脱,一边看着那个孩子已经膨胀到令人害怕的程度,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
这么近的距离,绝对会尸骨无存。可是余小遇的坚定和执拗,在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去解释和疏通了。
没办法了。
陆斯年的右手一把拽起余小遇的衣领,逼着他直视自己,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掷地有声:“余小遇,
那你就睁大眼睛看好了,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或许也是你这辈子学的最后一件事,你自以为是所相信
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说完,陆斯年环住余小遇的腰,把他死死箍在怀里,用力向前一跃,带着人坠入了悬崖之下。
跳下的瞬间,爆炸的轰鸣瞬间照亮夜空,整个山头都如地震般抖动,像是火山喷发一般,赤红的光
炸裂。飞溅的沙土如暴雨一般扑簌簌落下,灰尘散尽之后,地上唯余一个硕大的坑。
山坡上的所有人听到巨响,都抬头看去,远处空气传来的热浪像是能烧灼皮肤一般,传来不祥之
第40章 说清楚
南海岸边上最昂贵的一家私立医院,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全院里最好的护士和医生都聚集在手术室里,用最专注的心去诊治送进来的病人。这可不是开玩笑
的,手术室外头一排排的枪架着,根本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惊心动魄了几个小时之后,绿灯亮起,主治医生擦了擦汗走出来,跟守在门外的人汇报一番,所有
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斯演一摊手,用肩膀顶了顶纪临晋:“怎么样,是不是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纪临晋虚惊一场,拍了他一下:“你小子,居然能想得到提前在海上布网,真有你的!”
“我那是怕陶行涧万一要是跑了,用来抓他的,谁想到阴差阳错还给自家人救了。”
纪临晋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带走陶行涧的那个人……是谁?斯年好像叫他,老
师?”
“是我和Seven的老师,他一向隐蔽,你不认得也正常,可我要是说‘死神’,你应该就知道
了。”Lilith刚布置好医院里的警卫,就出现在走廊里。
死神Azrael ,是传说中最厉害的杀手,年纪是个迷,身份是个迷,人们只知道他接下的活,从没
有失手过。只是很多年前就没见他有任何踪迹,有人说他已经死去,也有人说他转战幕后。
纪临晋颇为惊讶:“没想到,你和斯年的老师居然会是‘死神’。”
Lilith单只眉毛一耸,盯着陆斯演看:“我很好奇,陶行涧和老师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居然会让
他肯亲自出山。要知道,我在中东的暗杀任务几乎奄奄一息或是Seven最艰难的时候,他可都是熟视无
睹的。当然……”她顿了一下,“我更好奇的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想知道?”陆斯演笑了一下,反身就是一个壁咚,挑起Lilith的下巴,“陪我一晚,我就告诉
Lilith极其不自然地闪身躲过去:“那你一辈子都别说!”
这时,另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出现,拿着病例本前来汇报:“纪先生、陆先生,另外一位病人的治
疗也已经结束了,除了呛水时间略久以外,没有其他的身体问题,睡醒就好了。血液检查里稍微发现一
点亢奋剂的残留,不过问题也不大。”
这一次,几个人都有些沉默。
此刻陆斯年还没醒,谁都不知道该拿余小遇怎么办,他这回捅的篓子可是顶了天了,要不是当
时在场的都是Lilith带来的人,就冲那一刀,足够余小遇被当场屠死。
唯有陆斯演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啧啧啧,兔子急了会咬人,没想到小嫂嫂也做得出这么惊天地
泣鬼神的事情。”
纪临晋向医生问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医生恭敬回答:“大概三四个小时以后。”想了想又说:“如果纪先生有需要,我们现在也可以让
他醒来。”
Lilith皱了皱眉:“你想干嘛?替Seven一枪崩了他?”
“要杀要剐都看斯年的意思,我不会越俎代庖,”纪临晋站起来,理了理衣领,“只是有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