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特别自信,特别底气十足,特别的笃定。
说的那语气就跟真的一样的。
全天下我最帅。
一个平凡的男人,如此自信的话总是吸引人的。
看西爱笑还要问一句,“难道不是因为我帅吗?你不觉得我帅吗?”
西爱点点头,“对,你帅。”
我当然看对眼了,看你顺眼,才跟你结婚啊。
因为你帅。
有情人没有审美的,喜欢了,怎么都好说,怎么看都有亮点。
所以西爱想了想,你继承了你爸的优良基因,帅呗。
就是小帅。
人家光头大儿子起来了,带着小帽子呢,显得脑袋格外的圆,没吃奶也胖也是神奇了,吃着手看着西爱呢心想那是他妈,一般不甩自己的那个女的。
西爱看他一眼,当没看见一样的,都懒得喊他不要吃手。
给大儿子激动的啊,对着她一个劲的挤眼睛,腿一踩一踩的,觉得自己被重视了,瞩目了呗。
西爱拿着信看两遍,觉得这事情怎么敢写信给你呢,“不怕你举报?”
“瞒不住的,他说当地有风声了,你包产到户的干,别人能看不出来,但是这当初是摁了红手印,下了生死状的,要是给人知道了,这是要命的事情,就盼着干的好了。”
1978年11月,安徽一个小村子,打破了牢笼,当了到一批胆子最大的吃螃蟹的人,分产到户。
自负盈亏,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初具雏形。
摁了十八个红手印,走的是绝处逢生的路,演的是人人不敢唱的戏。
谁也没想到,这将会是一个历史的转折点,一个新时代的起点。
包括西爱也没想到,时代会如此眷顾明菊,后来很多年她才发现,有的人站在风口上,哪怕就是烂泥也能吹得飞起。
伸伸看着那份文件,自己缓缓的盖章,然后下发。
12月,大会召开,开始实施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
所谓政令通达,一代人的命运,被时代主宰。
这是风口。
明菊自己打印出来那一份文件,哭得撕心裂肺,一句话也不肯说。
她就为了今天,努力了多久。
她去下海辞职是最正确的选择,去工地干男人的活,在酒桌上喝着男人的酒,在路上学着男人的腿跑断了,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啊。
去借钱,哪里有钱啊?
信用社要贷款,连个概念也没有,就没有人会想到从信用社贷款,借钱那么难。
身边亲戚朋友最有钱的就是一个张西爱,她牛的跟天一样的,吃多少白眼啊。
为了这个事情,跟宁宇森闹得夫妻隔阂,跟婆家也是撕破脸皮。
最后她自己去借了高利贷。
黑钱。
她就是赌啊,赌上去的啊,她有渠道,几个人都商量过了,这个政策真的会出来,一旦出来,我们就开放了,一旦开放的话,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市场啊,商品市场经济啊,自由买卖。
那北京多少没房子的人啊,还不得攒着钱买房子?
要盖房子就得拿地,他们几个人圈地,疯狂的圈地,然后盖楼盘啊。
现在,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她对了,她做的很对。
明菊的钱啊,真的是,一下子就不得了了。
西爱的实验室也就此建成。
正式投入使用。
全国作出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的总纲领讲话。
两个凡是不再作为思想纲领,全国内展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大讨论,果断停止了阶级论。
不讲阶级了,全国空前的团结。
全国上下一致,坚持经济建设为中心,王红叶自己拿着单子回来,笑吟吟的抱着小帅,“瞧瞧,你爸爸还不回来你,你爸爸啊,大忙人一个。”
“做大事儿去了。”
可不就是大事儿,那文件伸伸说过一句,他们办公室往下发的,领导签发之后,办公室统一传达到各科室各部门。
王红叶现在啊,就爱听家里人讲话,外面的人见识多,说的都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并不是很关心政治,但是伸伸知道啊,家里人都知道,她便好像是很关心了。
张平买菜回来,“好家伙,这单位里面啊,要大讨论,讨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看啊,你也要讨论讨论,发表意见。”
“我讨论什么啊,我又不识字儿。”
“你看你,这就是真理,不识字儿,报纸看不懂,真理就说了,人得学习,你不识字儿,去扫盲班就行了,学习就是进步,这是我在你身上看到的最大的真理。”
王红叶撇嘴,“嘿,您还上纲上线的,还嫌弃我不进步,我不学习,我怎么就不是真理了,那西爱可说了,家庭主妇也是职业,贡献也不小,你家里吃饭穿衣服哪个离开了我,我这也是真理。”
真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怪稀罕人的。
大家人人都想着真理,都想着找到真理,可是以前没见识过这好东西,只能柴米油盐酱醋茶里面找了,王红叶寻思自己为家庭做贡献了,这个也算是积极的真理,挨不到张平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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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小支书
什么是真理?
西爱一直觉得科学是。
书本上的是。
可是后来她发现,真理,填饱肚子的时候才能讲真理。
天气越来越冷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王红叶等吃完了,就喊着伸伸,“你等晚上去看看那小支书,这孩子,我估摸着多少日子没瞧着他了,天儿冷了,我给他做个棉袄,你一起带过去,你们一起的也好鼓励鼓励他。”
她好几天没瞧着人了,寻思着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也不好说。
结果伸伸一晚上去外院两次,都没瞧着人。
盖上被子就冷死了外面,西爱自己就皱着眉头,“他肯定有情况。”
确实从人家开学后,这人就不太见到了。
结果一连等两天,都没看到人。
西爱上午自己去实验室那边去看呢,她是天天跑,她不懂建筑,但是她室内这一块,水电需求得知道啊,哪里要什么要什么都得跟人家说。
自己溜溜达达的,然后上料呢。
小支书从她进门就看见她了,自己就闭着眼干,早上刚来的,人不够去他们几个今天才来帮忙的,以后就在这边干。
“嘿,看见没,就那个女的就是,这地方就是她要的,说是搞科研的呢,厉害着呢,多几个这样的人,都能吃饱饭了说是。”
旁边人给搅拌水泥,大冷天的你说这个难弄啊,这打腻子也不好弄了,费劲吧啦的,那味道熏得人眼睛鼻子跟灌了水泥一样的。
小支书就点点头,背对着人干,不知道是西爱家里活儿,不然就不来了。
敷衍的嗯嗯两声,推着水泥就走了。
西爱眼睛多尖尖啊,跟装了雷达一样的,她自己就装没看见,跟过去了,到里面去了,里面用料得供得上啊,小支书送料那扎实啊,年轻小伙子力气多棒啊,一趟一趟的。
西爱冷眼看着,然后就走到他跟前去了。
堵住路了。
小推车上全是泥。
“活儿干的蛮好,挺利索的,包工头一天给多少钱啊?”
“四块钱。”
“不少啊,快跟得上我大爸工资了。”
然后是一阵沉默,小支书立着推车,上面滴滴答答的水泥在地上,西爱穿着一双黑皮鞋,短筒的。
发光发亮。
方方的鞋头,看着就惬意的很。
西爱多聪明啊,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放弃了,放弃高考了。
“以后打算怎么办?”
“多赚点钱,然后回家。”
“学呢?”
“不上了,我吃不了那碗饭。”
“陕北的人呢,饿死?”
小支书紧紧的抿着唇,绷紧了脸,他瘦了,更黑了,更土了。
你饿过肚子,吃苦很多很多的苦,然后走过很多很多颠簸的道路,饮风咽沙,一生煎熬,才知道一些事情错过就错过。
如果人年少的时候,知道不读书会走这样的路,那么可能会懂事,可能会从第一个笔画开始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