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西听他这么说,微微抬眉:“也就是说,你觉得男孩和女孩其实本质上有区别,在演戏这方面,相比较而言,女孩更吃亏?”
任清辉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套话,忙道:“我不是重男轻女,但是陶小姐,事实如此,这个圈子里面借演戏占女演员便宜的事情很多,我不希望乐乐将来碰到这些事情。”
很难对任清辉下一个粗暴的定义,陶西觉得他与传统的“重男轻女”思想有一定区别,但是无法掩饰他骨子里对女方“弱者”印象,他有呵护弱者的意识,亦有对弱者掌控的意识,与一般现代男人的区别在于,他坚信“男主外,女主内”这种传统观点,乐意承担“男人”的责任,并不认为女人一定要独立起来,总而言之,他的确无法把女人看做成一个“人”存在。
道别时,任清辉的助理送上一套精美的茶具:“陶老师,合作愉快,这是一点小心意,请笑纳。”
哦,还有世俗认定的“会做人”美德。
第29章
因为妈妈的病情,陶西心中有牵挂,经常来回在老家和清北市两地跑,加之接到的剧本邀约也多了起来,需要出差的次数变多,虽然看上去她和秦见平同居了,但是见面时间并不多。
秦见平作息时间固定,大多数时间里并不能与陶西天天见面,偶尔半夜醒来,发现她在书房埋头写稿,一时发觉连她回来日期都不知道,为此自责很长时间。
陶西安慰他:“我有时候从外地回来的晚,你不用每次都来接我。”况且他读书压力大,不见得总有时间。
“我想照顾你,你平日工作忙,连饭也不好好吃。”
“真不用,”她无奈笑道:“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也乐在其中,你尊重一下我的生活方式,照顾好自己就行。”
秦见平半天不说话,陶西放软语气哄他:“生气了?对不起,忙完这一阵,我就能好好陪你了。”
“我把你看的很重要,可是我发现我对你来讲似乎不重要。”他神情幽幽,感觉自己快要变怨夫。
难道这段感情这么快就要进入怠倦期?
“怎么会?我很爱你,”陶西不得不放下手头事情,耐心道:“但是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要相信我,我是成年人,有照顾自己的能力,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我怕你像阿姨一样得糖尿病。”
“不会,我发誓,我很注意饮食,”怕他不相信,又说:“每年的体检报告都过你眼,好不好?”
他妥协,不为这话,而是知道这样争辩下去,她这稿子又得熬到凌晨去。
然而矛盾渐露,终于有次在陶西深夜赶到家时,秦见平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她吓一跳,已经凌晨两点。
“我以为你睡了。”她不知为何,见他这样有些心虚。
“姐姐,你还知道有个家啊。”他讥讽道。
从来不知道秦见平也会阴阳怪气,陶西很累,只想先息事宁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忙于事业,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有何错之有?
“你可不可以珍惜一下我的辛苦成果!”秦见平对她第一次真正发大怒:“我为你熬了五个小时的汤,你一口都没喝。”
糟糕!原来是为这事情,陶西懊悔的拍一下自己额头,她接到剧组那边的电话,临走时匆匆忙忙,在飞机上抱着电脑手一刻也没停,早忘记他离家时候的嘱托。
“还有吗?我正好饿了,”她为博他笑容,忙夸张道:“我怎么这么不知好歹,错过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弥补。”
“没有了,”秦见平冷脸道:“我全部倒掉。”
“太遗憾了,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你在敷衍我,”他又不是傻子:“为什么你就不能像我一样,把我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呢?我对你而言,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人吗?”
“我当然把你放在心上啊,”陶西放下包,坐在沙发上,知道今夜注定无眠:“工作之外的时间我全用来陪你。”
“我应该感恩戴德吗?”秦见平说:“以前我很忙的时候,时常为不能陪你而内疚,现在反过来,可是你一点也不觉得内疚。”
“你是在指责我?这是我的生活方式,无论和你在不在一起,我都是这样。”
“你就不能为我做出改变吗?我为你改变那么多。”
“我没要求你为我熬汤,我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秦见平,你做这些事情,只不过在感动你自己。”
他似乎受到打击,整个人一震:“原来你是这样想!”
“我话说的太重了,对不起,”陶西有些疲惫:“先前看你有明确目标,我为你感到开心,但是秦见平,我说过,你不用在我身上花太多心思,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我们之间相处怎么舒服怎么来,如果你不愿意做这些事情,可以不用,我从来不会因为你不洗碗做饭而觉得你不会照顾人。”
“我以为这样做可以和别的男人在你心中有区别,让你觉得我是不一样的。”他低下头,颓废的坐在她身旁。
“天哪!”陶西忍不住抱住他:“你弄得我像女魔头,干嘛要讨好我?我一直都觉得你很棒,我希望我们在一起时,带给你的感受是开心快乐的。”
“我没有安全感,”他下巴枕在对方肩膀上,慢吞吞道:“你太有主意,我喜欢你这点,可是又很怕你太有主意,我知道你爱我,可是我不确定你会爱我多长时间,我很害怕你有一天离开我。”
“你不应该太依赖我,爱情不应该成为你生活的重心。”
这话将好不容易安抚好的秦见平重新惹怒,他跳起来,质问她:“你什么意思?我们是情侣,你告诉我不应该依赖你?”
“我的意思是,除了爱情,人生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陶西头大起来,不得不耐心解释:“比如你的话剧、你的学业,你可以花更多心思在这些上面,不必一天到晚总为了爱情患得患失。”
“那谈恋爱是为了什么?小西,我以为我很了解你,显然并不是,你怎么那么……”饶是在气头上,有些话还是不忍心说出口。
“自私?”陶西替他回答,轻轻笑一声:“秦见平,看来我们之间需要好好冷静一下,认真思考彼此之间应该怎么来相处了。”
“你是不是想和我分开?”他逼问她。
“如果和我在一起感觉到痛苦,分开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她轻声道,而后拎起包准备走人。
秦见平拦住她,这一幕似曾相识,但是他顾不上去思考:“你不许走!”
陶西只是推开他,另寻住处了。
秦见平失魂落魄的坐在沙发上,他不想和陶西分开,他深知他们两个人的矛盾在于他太爱对方,而对方显然并不把爱情当做生活的重心。
陶西不爱他吗?自然是爱的,可是这爱不足以她为他发疯,怎么会有这种人?他捂着脸嚎啕大哭,想起自己的妈妈,这世界上真的有命运这一说吗?
陶西在酒店里只睡了两个小时,却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全是秦见平,他睁着一双大眼睛,幽幽看她,一句话也不说,她不知怎么回事,觉得心虚,觉得对不起他,可是细细想,又觉得自己没错,他的爱意已经让她感到窒息了。
醒来时,全身汗津津的,像是掉到水里,不能这样下去,她起身开车回家,势必要和秦见平和平的再谈一谈,两个人之间又没有什么家仇国恨,何必非要闹成怨偶?
到了家,家中异常安静,她觉得不对劲,走进卧室一看,秦见平静静的躺在床上,身边散落着几个药瓶,她定定神,心中已知发生不好的事情,颤抖的伸出一只手,推了推对方:“秦见平?秦见平?”
对方面色红润,像是在熟睡,陶西忍不住崩溃的尖叫一声,眼泪和鼻涕一起出来,她深呼吸,凭着一口气打了救护车,而后抽去力气般的坐在地上,眼前一阵阵眩晕,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救护车来的很快,将人拉到医院,立刻做洗胃手术,陶西魂不附体的在手术室门外等待,有人问她:“家属在哪里?”
她耳朵嗡嗡,感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凭着本能回话:“我就是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