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海棠无香(308)

作者:狸花猫小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元齐听其言观其行,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怕是揉错了地方,心里愈加懊恼,满面愧色:“令白,朕知道你受苦了,是朕有错在先误会了你,是朕太狠心了。可如今,你的心意朕都明白了,往后,决不会再伤害你。”

见她不并理睬自己,又重新绕回坐到床沿上,低下头竭力解释道:“令白,身上是还很痛么?这几日,太医说你晕厥了,只能躺平静卧,若趴伏会闭气道,难免愈得慢些。好在如今终于醒了,朕也好仔细替你养伤。”

说罢,便伸出手轻轻掀开被子,想要去验看她的笞伤,如意本铁了心不言不语不给他好脸色,可也架不住他竟有这般举动,赶忙向后扯住了被子护在身后:“陛下想做什么?男女大防陛下难道不知么?怎如此轻薄无礼?”

“令白,你这是,要防朕?”元齐煞是想不明白,二人本早就有了最紧密的肌肤之亲,怎么这倒扭捏起来?但还是顺着她话,收了手:“这里并没有旁人,朕只是想瞧瞧你的伤处,也好替你再上些药。”

如意本就痛得厉害,正竭力不去多想,偏偏元齐就盯着这茬不放,几句话直说得她更觉着身后不自在,愈发狠声道:“奴婢谢过陛下的大恩大德,不过奴婢怎敢劳动陛下?别说什么上药了,就是被活活打死,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令白,朕错了。”元齐垂着头,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不知该要怎么说才能教她回心转意:“朕那日鬼迷心窍,真的铸下了弥天大错,朕知道你恨朕,也知道不会再谅解朕。可朕还是想求令白,能再给朕一个补过的机会。”

好话谁都爱听,他如此低声下气、言辞恳切,如意看在眼中,也知他满是悔恨,满腔的怨气不免稍稍消散了几分,只是口上并不肯有半分相饶:“奴婢不过一个最低贱的粗奴,如何敢恨陛下,又谈何谅解,陛下还是不要折煞奴婢了。”

一口气说完仍是意犹未尽,嗤笑了两声,朝着烛光歪了歪下巴:“今日掌灯过了吧?陛下可要再责罚奴婢?”见他闷声不语,更将入宫以来受过那些的委屈全都数落了一遍,直斥得口干舌燥方才噤了声。

元齐愈发愧疚难当,只不敢多分辨一字,唯恐又触到她什么心思,由着她一通冷嘲热讽泄完了愤,方端了茶汤送到她口边:“令白,别再说这些了,若动起了气又要伤身的,还是先喝点水罢。”

又低声嗫嚅道:“令白,朕那一日说的不过都是气话,其实做不得数的,你心里都明白;第二日,也不是为了什么洒扫,只是恨你又不肯好好服药。如今里里外外你都还是尚宫,切莫要再这么贱称自己了,让旁人听了去,反当做笑话。”

果然是这般出尔反尔,说话做不得数!虽未出乎她意料,但听得此言心中还是一动,伸手抢过那茶碗,重重搁到床前的几案,冷笑道:“陛下怕不是以为,妾是稀罕你这尚宫之位,所以要寻死觅活地来讨封赏?”口上瞬时改了自称,无意中倒也多少透出了几分心里的在乎。

“不、当然不。朕怎么会这么想呢?”元齐只道她是被自己伤了心才会绝望,是他辜负了她的一片真情,赶紧赔上了笑脸,紧挑着那好听的话来说:“令白可知,如今你已是这六宫之主了,哪里还会稀罕什么尚宫不尚宫的?”

六宫之主?那不就是中宫么!难不成就自己晕厥这几日,就已经不知不觉嫁给他了?如意闻听此话倒抽了一口冷气,连身上的伤痛都觉不得了,扭了头瞪圆了眼睛盯着他,一字一顿问道:“陛下此话是何意?”

“就是令白心中所想之意。”元齐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再止不住发自内心的笑意,用手环指周围,献宝似的问道:“今日是你我定亲的日子,令白不日便是朕的皇后了。这些,都是朕的三纳之礼,你瞧瞧,可都还欢喜么?”

如意这才想起初醒时的异样,目光随着他的手扫过了成堆的金银珠玉,原来这不是陪葬是聘礼!又低头仔细打量身上的华美吉服,用手拔下头上的一只点翠凤钗看了看,真还挺齐全?万万没想到,自己任性一撞,还撞出了这般事来!

目瞪口呆之余,更是彻底后悔不迭,早知如此,绝不会去寻什么死,只这一个不留神竟就被他趁人之危了!不禁眉头微蹙质问道:“婚姻大事,岂是儿戏!陛下怎可在妾不省人事之际,都没有问过妾的心意,便如此擅作主张!”

天子的圣意无从违逆,论理,元齐要立后本不需问她的心意,直接下旨便是,可他还是为自己找到了更好的理由:“令白,你我大喜之事,本该是与你先商量的,可你既口不能言,而朕业已知你的情意,便一刻也不愿再耽搁了。”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了那张这几日反复拿出来观看的纸来,深情念道:“若非死别,绝无生离。令白对朕用情至深,虽死不渝,朕岂能辜负了。”

如意吃惊地瞟了一眼那张重新拼凑起来的纸,这般鬼画符他都能认出来!多日惨白的脸上一下子就浮起了红晕,赶紧抢过手中,决不承认:“陛下在浑说什么!妾不明白。这上面的字也不是陛下所念,陛下认岔了。”

☆、具礼书亲告吉辰 托伤痛暂无定日

反复无常、言而无信,原非魏元齐一人所长,只要如意愿意,她也一样可以对着那自己亲手写下的字条信口开河,断然不认账;只不料元齐在脂粉堆里哄人的本事煞是了得,即便被这般抢白,亦能应对自如。

“令白你骗朕,你所书就是这八个字,朕不会认错。”他缓缓抬起头,双目满是柔情:“这定情的誓书可不止朕一人看过,难道所有人都认错了不成?不然,没有你这真情实意,楚王也不会贸然答应朕,为你代行亲礼。”

如此私密之物他竟然公之于众了!还拿给了伯俭看叫他来做媒,那岂不是亲旧众人,全皆知道了!如意的脸愈发烧烫起来,再不得否认所写之字,只咬牙道:“就算陛下说的不错,那晚,妾也不过是随手胡写的,玩笑罢了,如何当得了真?”

“令白这话朕如今可不要听了。”元齐微微露出一丝得色,将那纸展到如意眼前,用指尖一字一字比划道:“口说无凭才是当不得真,这白纸黑字,你我还摁了手印,如何抵赖得了?除非……”

他顿了一顿,敛了笑意,换做正色道:“除非你心里本不情愿。”收了那纸,双手捧起如意露在外头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胸前:“令白,告诉朕你的真心,可愿意与朕结为夫妻?”

若真无情她岂会轻易委身于他,可正位中宫,如意同样清楚地知道那不只是小儿女的私情,未免还是太突然了些,手轻轻抚上他的心口,转了脸盯着他,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只问了一句:“天子聘女,国之大事,陛下可有祷祝太庙,可有卜吉问凶?”

“合婚?自然是有的。”元齐回答果断,并无半分迟疑,立时取过那金花龙凤罗纸层层展开,铺在她眼前:“祷祝太庙,朕亲自告天地、告祖宗;生辰八字,皆为得道真人卜算。诸礼皆录于其上,令白若不信,可亲自验看。”

如意的目光扫过那礼书,只见上面清楚地写着二人的名族、八字与卜告结语,瞬时便聚在了自己的名族上:梁恭肃文武孝皇帝之孙,梁睿武孝文皇帝之女,韩忠宣王之外孙,梁国公主,年二十。

又挪到下头的大吉二字上,这竟会是真的?自己与元齐的八字竟然没有一点不合?心里不觉说不出的滋味来,又觉伤了的脑袋也又有些隐隐发胀,不知是欢喜还是暗忧,犹豫半晌,还是淡淡地应了一句:“妾信陛下。”

元齐闻之大喜,将那谷圭和玉雁捧到了如意的面前:“如今亲事已定,若令白无异议,便是择吉日完婚。”清了清嗓子,又展开一卷纸,郑重念道:“大筮元龟,罔有不臧,吉日冬月初一可迎。率遵典礼,今以礼告期。”

天家娶妇,之所以称告期,而不似民间用请期二字,便是不必再问女家。按礼,如意此时只需恭敬地答上一句:“钦率旧章、肃奉典制。”便算是定下了吉日。

但元齐正襟危坐念完了那制式的礼文,还是倾了身子向着一头雾水的如意凑了凑,笑着再询她的心意:“冬月初一便是明日,朕命人请了卦,是难得的婚嫁吉日,令白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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