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已是晌午,暖阳直泄而下,照在如意的整个人上,一时肚中一阵翻滚,她忙用手按压了一下,皱了皱眉,还需得至少两个时辰才是晚膳时分,未进早膳,真是饥肠辘辘!
这一边如意的屋中,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搜出来,施德妃悻悻地领着众人回到福宁殿上复了命,那一边的繁英阁中,此时也基本抄检完毕,却是翻了天了!
“沈充媛,这是什么东西?”陆贵妃从韦宫正手中接过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从沈窈房中搜出的符箓和扎了针的小纸人。
沈窈惊呆了:“臣妾不知道……娘娘你这是从里得来的?”
“哪里得来的?还不是你的宫中?!”陆纤云看了一眼那黄纸上朱笔绘制的图形,感觉有几分眼熟,声音立时严厉了起来:“这妖术看起来和苏昭仪宫里的,倒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臣妾没有!这真的不是臣妾的!”沈充媛吓得魂飞魄散,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下,哭丧着脸道:“娘娘明鉴,臣妾哪里能有这样的脏东西?这分明是有人陷害臣妾的!”
“有人陷害你?谁陷害的你?你想指认谁!”陆贵妃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这是在暗指自己么?!
“沈充媛,这话你和娘娘说不着,还是到陛下面前去分辨吧!”王浩见搜到了东西,目的已然达到,又何须在此多言,便赶紧催着陆贵妃也回福宁宫复命。
如意在殿上已然跪了多时,施德妃向主上细细地回报完毕,刚要将那登录的册子呈上,陆贵妃便押着沈充媛,带着证物,进到了殿上。
众人一见那东西,便知不好,一时间一阵攒动,纷纷交头接耳,私语猜测。
“姐姐,真是沈充媛?”韩淑妃吃惊非小:“她不是早就改过了么?每日修道,一心向善,陛下又宠她,这是何必?”
“妹妹你这就不懂得,越是有殊宠的,便越怕失宠,谁知道她是不是见苏昭仪生了皇子,难免心生怨毒;至于修道,你说,这不修道的普通人,哪里知道这些邪祟的妖术呢?”黎贤妃一脸不以为然,她素来也对沈窈专宠心怀不满。
“陛下,繁英阁中搜出了邪祟妖物!”陆贵妃低声禀道:“似与昭仪宫中的出处相同。”
元齐见了那东西,又听着这话,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他本就怀疑沈充媛恶毒,此时更是认定无疑:“沈窈,你真是大逆不道!你是如何行此妖术,谋害昭仪和皇子的?另涉何人?还不从实供述!”
一声断喝,众人立刻住了口,天子有怒,各自胆寒,殿上一片寂静。
“陛下……”沈窈扑跪到元齐的脚边,抱住他的袍子,哭着哀求道:“臣妾是冤枉的,这脏东西不是臣妾的!陛下要替臣妾做主啊!”
“冤枉!”元齐一抬脚,嫌恶地将她踢开:“从你宫里翻出来的?不是你的还能有谁!!!”
沈窈倒在了一边,哭成了泪人,一边摇头一边抽泣道:“真的……不是臣妾。”
“来人,将繁英阁所有内侍和宫人全部拿入皇城司。”元齐见沈窈死不承认,也没了耐心与她废话,只向冯易道:“还是你主审,妖邪作祟,拖延不得!朕明日就要在案上看到口供,亲自复核!”
“是!小人不敢有误!”冯易领了命,立刻下了殿拿人鞫问去了。
如意见此,倒抽了一口冷气,元齐好狠啊,这繁英阁的下人平时多受沈窈打骂,本就苦命,如今主子坏了事,还要跟着倒这般大霉!
她抬起头再一次望向上面,是了,他是天子,至高无上,自己这般宫人,不过命如草芥,那人早不是从前相识的武安王了。
“找一间空房,将沈充媛暂且押回萃德宫中,等候发落!”元齐又向沈窈发了话,又盯着施德妃冷冷的告诫了一句:“德妃,这可是你宫里出的事,这几日好好看着她,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臣妾有罪,臣妾惶恐!”施德妃忙施礼认罪,命两名内侍上前欲把沈窈拖下去。
“陛下!陛下!”沈窈一边痛哭哀求,一边拼命挣扎,头发散乱,声嘶力竭,六宫第一美人,这副狼狈的模样,众人看去,有素来嫉恨的自然暗喜,有物伤其类的则不免唏嘘。
如意也看在眼里,到底是元齐恩宠多日的爱妾,却说翻脸就翻脸,真是半分情意也没有!
不知怎么的,心里竟对沈窈生出了几分怜悯,这位君上不但如此无情,还真是昏到家了!
“陛下且慢!沈充媛是冤枉的!”一声清脆的女声盖过了沈窈的嚎哭,众人闻之一惊,循声而去,竟然是梁典乐。
元齐也大为意外,未料想如意会为沈窈求情,不禁更愠怒了,喝道:“她是冤枉的?那妖物难道是你去她宫里放的不成!”
“陛下息怒!陛下从前曾对奴婢说过,不会冤枉人,也不会放过真正作恶的人。”如意镇定自若地向上道:“这符箓自然不是奴婢放的,却未必不是他人借机栽赃!”
梁如意自然不相信沈窈是什么善类,但就凭那一张鬼画符就能害死苏昭仪?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杏儿的死因都尚未查明,就这般求诸有司,严刑逼供,草草定案,只会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如意刷得一下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托着证物的宫人前,用手拿起那符箓,高举过头顶,展示给众人:“各位请看,这不过是一张纸罢了!”
又向元齐高声问道:“奴婢请问陛下,就凭这样一张黄纸,是如何做到害苏昭仪于无形的?!”
如意刚说完这话,却觉得周围的众人,怎么竟看着都有些模糊了起来了?
赶忙眨了眨眼睛,眼前却更泛出时而红、时而绿的一片扭曲之形来,一时间心慌头晕,喉咙之中生出一阵阵干涩。
如意心中暗道不好!向前踉跄了几步,忙丢了那黄纸,用双手扶住了头,但仍终是跌倒在地,面色惨白,虚汗淋漓,一动也不动了。
☆、疑中邪气虚阳脱 进汤食始复如初
这妖符好生厉害!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惊恐地往后退去。
元齐更是惊呆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意!”他不禁脱口呼道,可地上之人全然没有回应。
难道如意这是和杏儿一样,也中了那妖符的邪么?!这个念头一下闪过,元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众人惊魂未定,一时并无人敢上前查看,元齐立时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疾步向如意走去。
“陛下且慢!”陆贵妃见状,忙挡拦在了元齐面前:“这符箓太过邪门,陛下不可轻易靠近!”
说话间,王浩已反应了过来,迅速带了人围到了如意周围,试了下气息,立即回道:“陛下,典乐无危,只是一时昏死了过去!”
“朕无妨!”元齐闻听,早已顾不得许多,用袍袖格开陆纤云,行到如意的身边,当着整个六宫的面,一把将她抱起,扔出一句:“快宣太医!”便疾步走出了福宁殿往后而去,留下殿上目瞪口呆的众人。
“姐姐,陛下把我们都叫来,就是让我们看这个的么?”韩淑妃一脸错愕:“难怪宫里好多人都说,陛下格外看中梁典乐,我还当是谣言呢……”
“陛下本来就喜欢梁典乐啊。”黎贤妃早在景华苑里就见识过了,自然一点也不意外:“妹妹有空也多出去走动走动罢,别总呆在自己宫里逗猫玩,什么都不知道。”
“唔。”韩敏敏嘟了嘟嘴,心里却想,这事肯定有一大堆人,和自己一样,今日见了这般情景,才是刚刚知晓。
“娘娘不必往心里去,陛下也许只是,一时情急罢了。” 于若薇见站在身边的施德妃,面色像尘土一般难看,开口劝慰了一句。
“哎……”施德妃叹了一口气:“典薄不必劝我,没什么可往心里去的,今日我所见的事,这还算不得什么。”说着,将手上的登录着如意物品的册子翻开,把记着蔷薇水和银票的那一页,示意给若薇:“喏,陛下的殊宠多了,我若是真要在意,又哪里能在意得过来?”
“是,娘娘素来大度,是奴婢失言了。”若薇随口应了一句,又提醒道:“娘娘还是先把陛下交代的事办妥吧。”
她的眼神却落在那册子上书的银票二字上,移不开了,这明显有问题的东西,施德妃怎么刚才不拿出来说呢?白白在众人面前错失了良机,实在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