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卓瞪他一眼,嫌弃都写在脸上,忍了忍才没一脚踹过去。叶无双毫不在意,轻笑一声融入光影之中,很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谢君卓保持戒备的姿势站了一会儿,确定叶无双真的消失后,整个人才敢放松下来。她抬头瞧见叶无双留在桌子上的两坛酒,心里一声轻叹。她走过去拿起酒坛打开,醇厚的酒香飘了出来。酒是好酒,可不管是喝酒的人还是喝酒的时机,都对不上。
谢君卓苦笑一声,盖上酒坛将它们收进储物袋。
叶无双的到来没有惊动炼药堂的人,离去也是悄无声息。他能在光影之中来去自如,倒是不需要谢君卓操心。可是一想到今后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谢君卓就觉得头疼。
谢君卓走回床榻边,她试探了江月寒的脉搏,确定她的伤势暂且稳住,心里松了口气。被叶无双一同胡搅蛮缠后,谢君卓心里憋了一股气,唯有抱着江月寒才能稍微疏解。
“师尊,我很乖,我不会重蹈覆辙。所以你醒来后要是知道魔罗果爆发,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谢君卓把江月寒的手放在脸颊边,对着她安静的睡颜说着悄悄话。她不害怕惩罚,却害怕江月寒皱眉。
昏迷中的江月寒无法回应谢君卓,她只是下意识地握住谢君卓的手,把人牢牢地抓在掌心。
谢君卓瞧着回应自己的手指,嘴角浮现一抹浅笑。
夜深了,明日还未到来。谢君卓熄了烛火,躺在床榻上,隔着锦被抱着江月寒,像是把自己的全世界揽在怀中。
屋外,月亮悄悄躲进云层,月光消退,远处的群山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像是漆黑的夜幕,在天边划出一道屏障。
叶无双从炼药堂离开后并未急着离去,他在三清宗转了一圈,把三清宗的地形图在脑海里记了一遍,这才不慌不忙地原路返回。
月亮躲了起来,云层边缘有一圈光晕,那光很是有限,让地上的景色朦胧不清。
叶无双行至半途,忽然停下脚步,他从黑暗中显露出身影,看着拦在面前的老翁,掌间浮现一柄弯刀。他的脸上还带着笑意,身体却已经在戒备,杀意凝聚,让四周的风都变得凌厉。
“小友要办的事可是办完了?”
太虚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笑意盈盈地看着叶无双,面容慈祥,毫无杀意。
叶无双弹了一下自己的刀刃,道:“阁下为我大开方便之门,我要是还没办完,岂不是要让你失望。”
方才在进退堂,太虚明显察觉到叶无双的存在,可是他却睁只眼闭只眼,把叶无双放进来。叶无双不是傻子,他心里清楚,只不过佯装不知。这会儿对方把他堵在这里明显有备而来,叶无双自然也不需要客气。
太虚笑眯了眼,道:“既然小友的目的已经达到,那还烦请不要继续骚扰我宗弟子。”
叶无双挑眉,脸上的笑意变得意味深长,他直视面前的太虚,道:“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真奇怪,她到底是你宗弟子,还是你眼下的一颗棋子?”
魔罗果这种重要的东西,就算七星宗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昧下,也没本事做的那么周全,可以瞒天过海不为人知。
叶无双这是赤,裸裸地质疑太虚的所作所为,他从寮城到这里,并非一无所知。
太虚面不改色,道:“小友,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岂不更好?”
魔罗果的事天知地知该知道的人知,太虚没有表露杀意,但这句话却饱含威胁的意味。
叶无双从不受人威胁,他冷笑一声,道:“如此最好不过,告辞!”
太虚有太虚的顾虑,叶无双也有叶无双的考量,他们二人打了个照面,彼此短暂的接触,很快就分开了。叶无双不再久留,太虚站在夜色里,月光的光越来越弱,他的身影只剩下一个黑黑的点。
而在他的不远处,一颗高大的古木后面,倚靠着另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一动不动,像是和黑夜融为一体,隐藏了气息,毫不起眼。
太虚停留了一会儿就走了,那个人影却还在哪里。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月亮再一次从云层里冒出来,清冷的月辉撒下来,不偏不倚落在大树所在的地方。
黑暗被驱散,树后的人也慢慢地露出真容。怀抱浮尘的玉清目光低垂,面上无悲无喜。叶无双在宗门瞎窜的时候惊动了在藏书阁的他,他一路跟随,没想到会撞见眼前这一幕。
太虚和叶无双的对话没头没尾,要是让一个不清楚内幕的人来听,肯定听的一头雾水。可玉清不是外人,他在局中,经历了所有的事。出现在太虚和叶无双嘴里的那个她不是别人,正是谢君卓。
“太虚,你究竟做了什么?”
玉清扭头看着刚才太虚所站的位置,心里升起了无数的疑惑。他们从修行到共事,少说也经历了百年光阴。可到头来,玉清却觉得有些陌生了。
翌日,黑夜退去,太阳自山峦后升起。
谢君卓侧身睡着,手臂一直搂着江月寒未曾放开。她像是积攒了心事,睡着了也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月寒自昏迷中苏醒,她先是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呼吸声就在耳边,转过头就瞧见谢君卓睡着的样子。她睡的不安稳,眉毛都快纠结在一起。江月寒心疼,抬手想要为她抚平。可她刚有动作,谢君卓就猛然惊醒。
她们二人目光相对,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谢君卓才反应过来,翻身坐起来,高兴道:“师尊,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神魂可还刺痛?我们已经回到三清宗,是三位仙君把我们接回来的。”
江月寒摇头,她慢慢地坐起来,抬手摸了摸谢君卓的头,然后又摸了摸谢君卓的脸,道:“我没事,你还好吗?”
江月寒还记得自己倒下前的担忧,不管是叶无双还是谢宵贤,他们都想摧毁谢君卓的心里支柱让她入魔。
谢君卓的神色一僵,失落地垂下头道:“对不起,我……我没有控制住魔罗果。”
魔罗果的力量到底还是爆发了,谢君卓做不到清心寡欲,在江月寒的事情上更是如此。
“师尊,你会怪我吗?”谢君卓低声道,不敢抬头去看江月寒的神色,她觉得自己让江月寒失望了。
江月寒确实被这个消息震撼到,心里咯噔一声,前世的种种在脑海里闪过,那些痛苦的日子那么长,完全没有尽头。
事件再一次重演,她们的命运又要重复前世的轨迹吗?
江月寒面色泛白,谢君卓低垂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在等待一个不安的未知的责备。她的心里也是充满了忐忑,她在乎江月寒的答案。
江月寒伸出手,把谢君卓揽入怀中,坚定道:“别怕,我在。”
第117章
江月寒苏醒后,大家陆陆续续地前来探望她,所有人都只谈伤情,绝口不提谢君卓入魔的事。他们以为江月寒不知道,不想让她担心,影响伤势的恢复,却不想师徒二人已经通过气。
江月寒并无大碍,她对自己的伤势心里有数,早上在炼药堂和大家聚了聚,午后就搬回潮声阁。三位仙君暂未露面,但炼药堂派人去通知了他们。
一段时间未归,潮声阁免不了要打扫一番。谢君卓让江月寒在院子里坐着休息,自己撸起袖子把潮声阁里里外外清扫一遍。江月寒对这些事并不擅长,乖乖地坐着没有上前去给谢君卓添乱。
潮声阁外,竹海青翠欲滴,风吹过竹叶簌簌作响。在竹海深处,经历一场场春雨后,竹笋纷纷冒出地面,或高或矮,或粗或细,它们顶着还没有脱去的衣裳,在竹林间沐浴着春光。
江月寒盯着那些竹笋看了一会儿,起身步入竹海。
谢君卓打扫完潮声阁出来,院子里已经没有江月寒的身影,她心里一慌,脚下的步伐不由地加快。她在屋子里没有听见声响,还以为江月寒一直在院子里,却不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谢君卓觉得不安,下意识地呼喊江月寒:“师尊……”
第一声无人回应,谢君卓心里的不安被放大,她往院子走去,然后又叫了第二声,这一次有人回应她。
谢君卓回头,只见江月寒抱着两个新鲜的竹笋站在来时的路口,她并未离开,只是看上了竹海里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