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殷无咎下意识想要辩解,开了口却发现自己一点理由也没有,于是垂着小脑袋,蔫蔫的说,“师父,无咎知错了!”
之前他还可以说是为了去找师父,可是现在很显然,他的师父并不是在将军府里出了什么事情才没有回来的,而他那样贸然的闹过去,确实是太过鲁莽了。
温诀倒没料到他认错认的这么快,而且看那样子,竟也没有半分的不服气,心里不由的想,看来崇渊阁那一场罚跪,倒确实是起了些作用的。
性格这东西并非一蹴而就,自然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掉的,温诀见他有心,便缓了了语气,道:“知道错了就好,你饿不饿?”
殷无咎下意识点头,点完了又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不得劲儿,没有一处舒服的,于是又摇头道:“我不想吃。”
温诀道:“听锦安说,你已一个日夜未吃东西了,还是吃点吧,厨房温了有粥。”
殷无咎一向听他的话,闻言便乖乖的点了点头,之后想起什么,疑惑道:“师父,紧……紧安是谁?”
温诀朝着江锦安站的地方看了一眼。
殷无咎立马跟着看过去,大大的眼睛里一时闪过诧异:“是你?”
温诀一旁解释:“他便是你江爷爷的孙子。”
殷无咎昏沉的脑子用力转了转,然后眼睛有些亮的说:“难怪当时觉得你有些眼熟,原是江爷爷给我瞧过你的画像。”江伯课外之余,偶尔会教殷无咎一些丹青,有一天教到绘人,他便绘了自己的爱孙。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江锦安闻言,一瞬就联想到了几日前自己第一次见到殷无咎时,对方所说的这句话,不由感到有些懊悔与惭愧。
虽然他当时也是好心,可若非是他强行追赶,对方也许就不会被发现,之后还糟了那一场罪。
殷无咎倒显得十分高兴,语气有些兴奋的说:“咱们还真是有缘呢,不过你为何会在将军府里啊?”
从刚才温诀与殷无咎的对话之中,江锦安已知道了殷无咎确实与温将军有仇,考虑到他此刻肯定不愿听见自己说那人的好话之类,江锦安一时便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了。
温诀几乎是立马看穿了他的心思,看似是责怪殷无咎,实则替江锦安解围:“病中还这般多话,若不难受了,便起来练功,我可听说你这几日落下的课不少。”
殷无咎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萎了:“师父我头好晕。”
看着他这副弱小可怜的模样,温诀心下失笑:“不舒服就好好休养。”话落他将被子裹好,从床边站了起来。
殷无咎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把扯住了温诀。
温诀垂眸,看了眼那只拽住自己衣袖的小手:“怎么了?”
殷无咎问:“师父你去哪儿?”
温诀说:“替你拿吃的。”
殷无咎心里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太乐意他离开,正想说话,江锦安率先道:“我去拿吧。”他说完这话,也没等温诀回应,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小孩腿脚利索,转眼便又回来了,温诀见殷无咎实在没什么胃口,也不强迫他多吃,用了一小碗便然他睡下休息,自己则取了本书就坐在旁边陪他。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下巴上传来轻轻的触感,不由愣了一下,转脸一看,却是小孩举着手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殷无咎手指在温诀白皙下颌上那一片红晕上轻轻点了一下,声音软软的问:“师父,你还疼吗?”
那一瞬间,温诀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
他僵在哪里好几秒才回过神来,道:“不疼了。”话落抓着小孩的手塞进被子里,重新给他掖好了被角。
殷无咎虽说之前昏迷了好一阵,但由于身体损耗过大,不一会儿便又睡着了。
“你敢拦本殿,活腻歪了?”崇渊阁外,身着华服的少年,霸道的语气一如既往。
南熙道:“将军说需要休息,任何人都不见,还请殿下莫要为难小人。”
殷弘玉危险的眯起了眼睛:“若本殿偏要就进去呢?”
南熙拦在门前的手半丝不动,只是额头却又冷汗落下来。
殷弘玉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在南熙不解的眼神中,他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折扇:“你这般害怕本殿进去,若非里面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南熙虽说比同龄人早熟一些,可毕竟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被他这么一说,面色不禁就有些难看,慌忙掩饰道:“将军吩咐过,他中……受伤一事,不得传扬出去。”
殷弘玉面上轻佻的笑意一瞬凝固:“中……他是中毒了?”温诀当日遇刺时,殷弘玉也在场,只是彼时场面混乱,加之一出事之后,温诀便被将军府的侍卫紧紧保护了起来,事后,也未能得以见他一面,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温是怎么受伤的,又受了多重的伤。
他就说,一个没有任何内力的舞姬,有什么能力,可以一击便撂倒了温崇洲这种实力恐怖的人,原来是中毒了。
南熙自知说错了话,情急之下出了满身的汗,绞尽脑汁的想要找补,却不想殷弘玉抓住他走神的空档,身形一闪,便越过他到了温诀的卧房门口。
“七殿下!”南熙惊呼一声,想要上前阻拦,但是已经晚了,殷弘玉已推门走了进去,转眼便转过了屏风,掀开了青帐。
完了!
南熙简直眼前一黑。
“你……”看着坐在帐中,上身一丝.不挂的男子,殷弘玉面上陷入了彻底的呆滞。
南熙察觉到气愤不对,睁眼看过去,看到床上的温诀,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他努力眨了眨眼,声音微颤的唤了一句:“将,将军!”
“嗯。”温诀“虚弱”的应了一声,看他情绪不定的样子,担心他再失口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同时也不想他再承担过多的压力,于是道,“你先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险些苟了我】
第56章
“殿下这般急着见下官,可是有何要事?”温诀说着,一边不紧不慢的系上面具后面的细绳。
考虑到殷无咎的情绪,温决今日本不打算再回将军府这边的,但系统突然传来警报,说是府中出了事,他只得临时赶了回来。
温诀还道是什么,去了一看,却是殷弘玉在他的崇渊阁中闹了起来。
这事情说大不大,但若真让他知道自己不在房里,也是件麻烦的事。
殷弘玉目光落在温诀光.裸的上身,男人常年裹在衣服之下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质感很好的冷白色,肌肉线条并不夸张,但是却很匀称漂亮,美而不柔,血脉张合间,蕴藏着满满的力量感若不是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刀剑伤口,还有从腰侧蔓延而来的狰狞烧伤,这将是一具绝对完美的身体。
温诀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身上看,低声道:“病体残躯,有污殿下清目了?”
“你身上?”殷弘玉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为何这么多伤?”
“殿下不是也常说,下官仇家甚多吗?受点伤不是常事?”温诀说这话时的语气轻描淡写,但听在殷弘玉耳中,却叫他心下莫名的不是滋味。
说着话,温诀已扯过床头的衣服,慢慢套在了身上——方才进来的匆忙,身上还是在别院的那套装备,温诀怕露了马脚,将衣服飞快脱了,只是还未及换上其他的,殷弘玉便闯了进来。
穿好中衣,温诀疲倦的靠在身后的墙上,道:“殿下无事的话,便回去吧?”
殷弘玉这一回没有因他话中的逐客之意而生气,只是语气有些别扭:“没什么事,便不能来看……来你这将军府看看了?”
温诀十分公式化的回答:“有劳殿下挂心了。”
殷弘玉其实本来想说的就是来看看温诀,只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却不想温诀倒替他说了。
少年面上一时有些发热,默然半晌,转移话题般道:“刺客的来历,查清楚了吗?”
这事儿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温诀坦言:“应该是西南王的人。”
屠蒙氏是先皇时期分封的外姓王,传承到如今已是第三代,这一任的西南王屠蒙站骁勇善战,野心勃勃,一直存有谋逆之心,两年前他收拢军队挥师北上,一路攻下大商数座城池,商文帝派屈啸天带兵前去御敌人,而年仅十四的温崇洲便也在那时参军跟着去打仗,后来屡立战功……之前所说的坑杀敌军三万将士,说的就是屠蒙站手下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