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汗颜,她是被后世各种促销手段轰炸过的人,改良改良拿到现在来用,在销售手段匮乏且单一的九零年,自然是令人惊艳的。
但真让她去做这个,黎夏觉得自己会头秃。
她的能力也就是借鉴一下上辈子自己经历过的各种营销手段罢了,用完就没了,真要她自己去想点子,有点难,她还是画图做皮包设计比较有感觉。
“我要真去了,孙总估计得失望。”黎夏笑着帮肖双喜收拾桌上的资料,“肖叔,你这两个月老出差,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给自己多放两天假,多陪陪家里人。”
这次汇报完工作后,肖双喜还得在年前出一趟差,销售渠道是周氏的,但他这边也不能全部抛开手不管,还有生产那边,他也需要盯着,忙得很。
肖双喜真的太拼了,从接手凛夏来,就没见他休息过,黎夏当然希望肖双喜能多拼一点,但肖双喜把自己累坏了,她去哪里再找个这样有能力又肯干的经理来。
“行,那我就休息一下。”肖双喜拼是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想回报黎夏给他的高工资和激励股份。
他赚得越多,家里就越没有后顾之忧。
“阿姨最近精神不错,您回去多陪她到处走走。”肖双喜出差的时候,黎夏有空也会去肖家看看,送些吃的用的过去。
肖家节俭惯了,就算现在肖双喜收入高,但去除平时去医院的开销,剩下的也不多,他妻子总想着多省一点,以后好留给孩子。
肖双喜点头,说实话,凛夏的工作是比工厂要累很多,经常需要出差,但心里压力反倒没有在厂里的时候大,因为黎夏肯放权肯信任他,而且很照顾他家里。
有些事,肖双喜一直埋在心里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是很感激杜为民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机会,但后面,杜为民夫妻慢慢有点拿他当“家臣”的意思,就让他心里有些怪不是滋味的了。
杜为民之前遇到点难事,想从厂里挪钱,肖双喜把人给劝住了,私下掏钱借给了杜为民,把事情给遮掩了过去。
当时肖双喜就意识到,杜为民是把厂子看作是自己的所有物的,现在他妻子在厂里颐指气使,肖双喜也不觉得意外。
厂里的乱象,肖双喜早就有预见,但他没有想到,会是以向婉作为开头。
肖双喜刚回到家,杜为民拎着酒就上门来了。
原以为他上门是来谈向婉这件事的解决办法的,结果杜为民嘴上说着对不住,言语之间却有些怨他们不应该把向婉安排到凛夏去工作,觉得这会会他老婆更上火,搞得他家里不消停。
“老杜,你家那个都把人小姑娘逼得没路走了,对象没了,面试的工作也都被搅黄了,你还想怎么样?”肖双喜都气笑了,杜为民怎么会是这么黏糊的人?
你想要消停,也不想想自己老婆把别人搞得多不消停。
杜为民也愣了,怎么又扯到了对象这事情上去?肖双喜愣得跟他讲,让他自己回去问老婆,不然就自己去找向家人道歉,了解清楚情况。
“老杜,向婉一家都是普通人,被欺负了也没想着要怎么样,但兔子被逼急了也是要咬人的,你快要升了,自己得注意着点,也别被人作了文章。”到底是多年的老朋友,肖双喜还是多提点了杜为民几句。
杜为民因为向婉的事生气归生气,但真没有想得那么深,现在肖双喜一说,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处理了公司的一些事务后,黎夏寒假的主要任务就是自主复习,和完成一部分设计任务了。
黎夏一直不觉得自己是天赋型选手,上辈子把爱好变成工作的时候,她也走过了一段很长的瓶颈期,几乎时刻都在后悔和煎熬。
熬过那段时间,再处理爱好和工作间的平衡,就慢慢变得从容了。
从上辈子起,她就给自己定了计划,每天要画几副设计图,每个月要看几本书,要看几次品牌秀场……
这辈子有些计划没有条件达成,但画设计图是她一直坚持的,这也是她高三后,哪怕是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手里也有大量积累的原因。
现在放假了,总不可能所有时间都放在复习上,画图就当是放松了。
黎夏刷题刷到脑子爆炸的时候,还会进工作间做点小玩意儿开心一下,不过大部分时间她都是放在学习上的。
最后半年了,不拼尽全力,黎夏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今年虽然跟魏也相认,跟大舅见到了面,但过年黎夏还是没有办法跟他们团聚,魏也和大舅一行,在年二十八的时候,回了老家。
老家没有什么变化,都九零年了,愿意出去打拼的年轻人依然不多,不过年味是有的,杨大舅带着妻女回到老家,大包小包的,在其他村民眼里,也算得上是衣锦还乡。
年三十的时候,杨大舅塞了两百块钱给杨老汉,并没有听杨老汉的,去演什么一家团聚的戏,自己一家四口安安心心地在家里过年。
杨大舅还见到了在家窝着的杨望材和杨望湘,这姐弟两个现在是一点正事不做,没事就在家打牌,没钱就管黄四珍和杨老汉伸手,杨望材还喝酒,整个人就是废了的状态。
本来黄四珍还指着老大媳妇上门团圆,包下做年夜饭的活,没想到杨大舅现在兜子有钱,人也有底气了,压根就不愿意去。
黄四珍在家指桑骂槐了一天,最终只能自己去厨房做年夜饭。
第223章 大年三十
黄四珍骂骂咧咧的,当然没舍得骂儿子,先是把杨大舅一家翻来覆去地骂了个遍,转头又骂杨望湘,怨她不嫁人,呆在家里扒在老两口身上吸血。
“别骂了,大过年的,烦不烦呀,我大哥又不是今年才不来,分家以后不也没有团过年吗?”杨望材坐在院坪里磕着瓜子,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不知道是不是弯腰驼背又瘦得厉害的关系,才二十多岁的杨望材,看上去已经有些佝偻的感觉,他不用干什么体力活,平时出门见光的时候也少,整个人就是瘦小又苍白的模样。
黄四珍被他一噎,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望田以前那是不想回来吗?那是她不让!现在口袋里有几个臭钱就摆起谱来了,黄四珍愤愤地想着,早知道要这样一天,当初她嫁过来就把杨望田给赶出去了。
“望材啊,你……”黄四珍看着杨望材,放缓了声音,可等杨望材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过来时,黄四珍又没有话说了。
她是想让杨望材跟着杨望田出去打工的,看杨望田那样子,明显就是在外头打工挣着了钱,就给了两百块钱,就端着跟大爷似的。
可就是这两百块钱,杨望材几年都拿不回来,打牌偶尔会赢,但更多的时候都是输。
但一对上杨望材的眼睛,黄四珍就不敢提这话了,怕他多想。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小儿子以前活泼又开朗的,但这几年,越来变得敏感小心眼,还斤斤计较起来,人还特别暴躁易怒,但凡她和老头子说句他不爱听的,他能气得到地上打滚。
黄四珍心酸难受,但宠了一辈子的小儿子,到现在哪有撒手不管的道理,杨老汉也是这样想的,老两口现在都谨言慎行,黄四珍在家伺候好人,杨老汉拼命干活给儿子攒钱。
老两口一直想让杨望材结婚,总觉着杨望材结了婚就会变得懂事,但这几年来,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亲事了,从最开始年龄合适的姑娘,到丧偶的、离异的、带小孩的、年纪大些的……
都说了个遍,压根就没人看上过杨望材。
黄四珍执着地认为,这些人都是有眼无珠,当然,她也恨当初骗了她儿子的坏女人,黄四珍一直觉得,只要杨望材想,轻而易举就能给她哄个儿媳妇回家。
“望材出生的时候我找人算过,望材是大富大贵的命,我们靠着他才能享着福。”黄四珍总是跟杨老汉这样说。
杨老汉虽然不怎么回答,但他是信的。
就这样信着吧,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过年前魏也跟黎夏打了个电话,问她年后方不方便过来看她们姐弟妹几个,黎夏让过来前再打个电话,告知一下列车的班次,她去接他。
这个年,是这些年来,魏也过得最安心,最期待的一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