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旎想着,便先带着后妃走了。
蒋妃近些日子不知道为何,总把自己闷在钟粹宫里。
不过狄旎心里还想着一会儿要给池宴的惊喜,便也没过多在意蒋妃的神情。
蒋妃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抬眸看了狄旎一眼,又低下头去。
她掐紧手心,传来细细的疼。
钟粹宫与铜雀殿不同路,等到了宫道岔路口时,便各自往各自的地方去了。
狄旎在宫里等着,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了外边传来的声响。
池宴来了。
他怒气冲冲地进来了。
狄旎正磕着瓜子,是小厨房特意为她做的奶油瓜子,入口香甜又不涩,唯一的缺点就是嗑多了会上火。
池宴一进来,便是看见她这一副样子。
他手上拿着两个小玩意,狄旎一下便看出了,这是自己叫塔娜从库房里寻出来的两个,启国没有的玩具。
他面色垮了下来,伸出手来把这个递给她看:“阿旎,这便是你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吗?”
狄旎面上没有其他神色,她点了点头,反倒有些诧异池宴的举动:“是啊,怎么了?”
她将手里嗑完的瓜子壳放下,又抓了一把新瓜子。
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把那一捧瓜子放在池宴手心里:“试试味,挺甜的。”
池宴面色一下涨得通红。他语调都提高了些:“阿旎!”
叫完她,他又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瓜子,放在鼻子下细细嗅了:“这是什么味道?”
“奶香味的。”
说罢,狄旎就看着池宴也放进嘴里,吃了一个。
嗑瓜子的声音有些大,池宴吃了一个后,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挺好吃的。”
狄旎看着他这一副有了吃了就什么都忘了的模样,不由面上带了些笑意:“方才来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一提到这个,池宴就想起了自己为何要来找她了。
这下,他连瓜子都不吃了。看着狄旎,眸子里盛满了委屈:“阿旎,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啊。”
狄旎没想过他突然说这话,她手上动作一僵,总觉得池宴还会说一些叫她红了脸的话。
果真,池宴抬头一看她,那眼神便活像是看着完事后便不认人的嫖客:“你方才亲我的时候,软的很,如今...”
狄旎唰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她腮上扑了层胭脂似的,娇俏的很。
她三两部走上前来,捂住了池宴的嘴:“休要胡说!”
池宴捏了捏她的手:“我哪里胡说了,我分明说的是事实。”
他朝着狄旎做了个鬼脸:“哼,要你这般敷衍我。”
狄旎白了他一眼,不与这个傻大个争辩了。
她慢慢悠悠的走回红木凳前:“果真不要你的生辰礼物了?”
池宴听她这话,首先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不一会儿,他眼睛就亮了,一下就粘了上去:“阿旎,是什么啊?我就知晓,你心里是有我的。”
他说着说着,又低下头来在她嘴角啄了一下:“阿旎。”
狄旎被池宴这动作吓了一跳,等看了四周,宫人们早就极有眼色的退下来。
她松了口气,却又瞪了池宴一眼。
这一眼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反倒像极了男女之间调情一般。
池宴对着狄旎,从来不知道脸皮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他一下握住狄旎的手,捏了捏;一下又放在唇下,不停的轻啄她。
这黏糊劲叫狄旎都有些受不住。
狄旎将手往回抽了抽,没抽动。
她睨了池宴一眼,语气里满是无奈:“那礼物,你要不要?”
“要!”
池宴这话说的掷地有声,险些将狄旎都吓了一跳。
“那好吧...”狄旎唤了塔娜来:“塔娜,把蛋糕端上来吧。”
池宴眨了眨眼:“蛋糕?这是什么东西?”
狄旎有些故作玄虚:“放心,你一定会喜欢的。”
池宴听她这话,心里的期待越发的大了。
只是当他看着塔娜端上来的,白花花的,圆形的,看起来好似是个吃的玩意,眼里带了些疑惑。
池宴:???
狄旎没看见池宴眼中的疑惑,她从塔娜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放在桌案上。
满是古韵的红木桌与现世的生日蛋糕有些格格不入。
可是狄旎看着,却笑得眯起了眼来。她又挥了挥手,叫塔娜给她取了一根蜡烛来。
火焰摇摇晃晃,狄旎转过头去看向池宴,把蜡烛捧在他面前:“来,眯着眼睛,许个愿吧。”
池宴虽有些诧异,却还是听了狄旎的话,乖乖的将眼睛闭了。
少年样貌清俊,又被柔和的烛光照耀,叫狄旎都有些看直了眼。
等到池宴睁开眼睛来时,便与狄旎对视了一眼。
狄旎有些兴致勃勃:“你许了什么愿?”
“和上次花灯节一样的愿。”
“上次花灯节?”狄旎刚问出口来,那不久前的记忆就重新涌了上来,她笑了,唇边弯弯的,在池宴看来,比九天仙女都要美。
狄旎低下头来,不再追问了,她将小刀细细的切开,将一块蛋糕放在碟子上递给他。
“试试吧,我可是做了好几次才成功的。”
池宴有些惊喜地接过,他看了看狄旎的手:“没受伤吧?”
狄旎有些诧异,却又一笑:“放心,没受伤。”
池宴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面前卖相不错的蛋糕,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他手上动作一下就顿住了,他抬头看向狄旎,眨了眨眼睛:“这,这还挺好吃的。”
得到池宴的肯定,狄旎也有些开心,嘴角连压都压不住。
“你喜欢就好。”
池宴想了想,舀了一勺,伸出手来:“来,啊,张嘴。”
狄旎撇过头去:“你自己吃就好了,这是你属于你的礼物。”
池宴挂上笑意:“你也是我的礼物,最最珍贵的礼物。”
第三十九章
冠礼的余温也没持续多久, 那日夜里,宫里设了宴后,许多朝臣想接这机会上谏, 却又被池宴打哈哈给过去了。
而之后, 池宴便又像往常一般,接着不胜酒力的幌子先走一步。
不过这回与平日里不同的是, 他还顺道把狄旎也给带走了。
月光如水, 一下子倾泻在大理石地板上。
软履落在地上, 穿过花窗上镌刻着纹的长廊。
狄旎和池宴慢慢悠悠的走在宫道上,前边有宫女打着宫灯,后边有侍奉的人离他们十步远。
狄旎喜欢这夏夜, 知了声不停,却相比于白日时带了些凉意。
夏风一吹过来, 带动了狄旎垂着的发丝,绕进池宴的指缝里。
池宴手正背在身后,背影被宫灯拉的支离破碎。
他察觉到手里有些痒,捏住后放在眼下看了, 却发现原来是狄旎的头发。
他将那一缕头发,绕在瘦长的指节上, 狄旎发质极好,没有一点分叉,还散发出皂角的清香。
池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玩具似的,放在手里把玩的不停。
可一不小心, 他手上力道突然没控制好。
狄旎头皮一紧, 不由发出:“嘶”地一声。
她低下头来,这才发现池宴这小动作。
狄旎方才在想事,如今被他这么一打岔也有些无奈了, 轻飘飘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池宴听到她痛呼,本就心里一紧,如今看她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就算半分责备都没有,他还是安安分分的把手放了下来,同犯了错的小孩儿一般,把手放在背后,头微垂着,瞧着有些委屈。
狄旎瞧见他这副样子,嘴角的笑意都显露了出来。
只是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像是烟火绽放的那一刻,美丽转瞬即逝。
池宴和往常一样,有些看呆了。
对着狄旎,他所有的自控力都成了掩饰。
他馋她身子的掩饰。
狄旎正了正神色,快到铜雀殿了,她也该做恶人把他赶回去了。
“今日,书看了没。”
池宴:...
他神色一顿,面上带了些扭曲,满是不可置信。
“今日...”池宴本就有些心虚,说出来的话都轻轻的:“今日是我生辰嘛。”
幼时,连父皇都会在他生辰的时候放他一马。
怎么如今成了皇帝,反而连这点休息的时间都没了。
狄旎:“哦”了一声,“那就是没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