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第一次下厨就成功了,他自然也为他高兴,想也没想就伸嘴啜了一口,吸溜声太大,及时惊醒了宋锵玉。
此时两人面面相觑,他抵着勺子,他撅得嘴巴,两人呼吸相闻,说不出的怪异,宋锵玉先反应过来,往后退了一大步,看了一眼噘嘴的萧然,又看看自己的勺子,满脸嫌弃。
赶忙放下手中的勺子,转身拿一个新的出来,萧然表示自己受到了伤害,刚刚还喂他粥,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啧啧啧,男人呵,还真是绝情。
屋中,一碗清水白粥,被他捧出了珍馐美馔的意味,这也是没谁了,看他那么郑重,郑意然也不好太随意,接旨似的双手接过,低头不敢看圣颜,只差没双膝跪地了。
可怕的是她喝一口,他便问一句:“好喝吗?”简直是累人。
郑意然把碗往他那边推了推,“要不,你喝。”
“不,你喝,我喜欢看你喝粥的样子。”
郑意然一字一句郑重其事的告诉他,“你看着我我喝不下。”
经她提醒,宋锵玉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妥,他抬手拍拍她头,“那你先喝,我去交代萧然一些事情。”
宋锵玉一走,郑意然打开偏窗,趴在窗沿狂吐,把刚刚下肚的白粥悉数吐了出来,郑意然自嘲的笑笑,她的身体好像还不太能接受食物这种东西。
她擦了擦嘴,把碗中剩下的白粥喝完,但结果还是一样。
眼尖的她发现窗外一只鸟雀在扑翼,她咽了咽口水,果然,身体是骗不了人了,她对米饭稀粥不敢兴趣,甚至是排斥,却对一切生物乃至人都感兴趣。
现在的她尚且可以控制住自己,但日后,她饿的不成样了,会不会像丧尸一样胡乱攻击别人?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接连几天,宋锵玉都为她送上了他亲手熬制的白粥,都被她偷偷摸摸倒掉了,他毫不知情。
才短短几天,她便变得憔悴又惹人怜,面色些许苍白,清减的小脸上眼眶青黑,眼睛咕噜噜直转,大得吓人。
宋锵玉俯身贴着她小脸,感受她脸上的凉意,眼中蕴着担忧,“吃了那么多,就是不见长,阿意,我该拿你怎么办?”
郑意然看起来跟常人无异,但骷髅速度成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他见的太多了,这几天她状态明显不对,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衰败,身体凉意袭人,完好的表象下透着衰颓,没有生人的朝气,却透着死人的腐败。
郑意然把带着凉意的指尖罩在他脸上,看他没有避开,还“咯咯”傻乐起来,“阿玉,你都没给我吃肉,天天清水白粥,怎么胖的起来,阿玉,你现在就苛待我了,以后我还怎么敢跟你混。”
宋锵玉被她逗得眉目舒展了些,“傻姑娘,日后跟了爷,还愁没有大鱼大肉。”以前对于这种骷髅,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自然也没有查阅过相关古籍,他觉得没有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因为他从来没想过他的阿意会以这种方式变成人,所以事情一旦发生,他措手不及,无计可施,他四处发信求助,但收获甚微。
与茗伊勾搭的人找到了,他猜的没错,是夕月国的三皇子,一个无知小国,竟然把手伸到他们领地上,看来是活腻了。
不过,再小的国家,他们的皇子也万万不能在他们的领地上出事,倒不是他害怕,只是不想横生事端,惹出不要的麻烦 。既然这样,那唯一的方法就是趁他在夕月国的时候将他解决。
他能派人潜进他府中,他照样能找人潜伏在他宫里,不过一个废柴,整日只知道寻欢作乐,如果他平日里把多些时间放在修炼上面,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被弄死。
真没意思,他还以为撬开他的嘴要费不少功夫,谁知他只是稍加吓唬吓唬,他就惊的屁滚尿流,将事情和盘托出了。
那蠢货给阿意用的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阿意变成这样可能与她特异的体质有关。他现在还没有什么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待他做好的万全的准备前往石头岭,如果事情顺利,说不定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那日后,宋锵玉每日都会到她屋中陪她,簌簌叨叨的说个不停,跟她讲诉各地的风土人情,还说等以后她身体好一些,就带着游遍天下,两个人出去,说不定到时候就拖家带口回来了。
宋锵玉跟她讲的这些,都是她以前憧憬向往的,但现在她这副残败的躯壳,撑不了多久了,现在她每日多数时候都是困倦着的,听了会就忍不住又睡了过去,身体不好,脾气也变坏,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筎意,只因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她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对此,她干脆把人都打发走,不想波及旁人,毕竟这副模样,她自己看了都心生厌恶,更逞让他人。
宋锵玉的担忧,她也看在眼里,心情好的时候她便会逗逗他,让他紧皱的眉心舒展些,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便漠然的看着,心里还有些快意,甚至恶毒的想着,就这样吧,她要让宋锵玉亲眼看着她是怎么一步步被病痛折磨致死的,让他永远记住她的模样,就算日后他怀中躺着别的女人,脑海中至少还有她的身影在晃动。
想着想着她便“噗嗤”一声笑,原来她不仅是个小气的女人,还是个恶毒的女人,宋锵玉认识她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第48章 撞破
宋锵玉大掌在她发上揉,直至把筎意早上费了不少心里梳的发髻弄乱才停手,“嗯,就那么开心?”尾音稍稍上调,带着不知名的哑意,宛若甘醇烈酒般醉人。
郑意然皱着小脸,拂开他作乱的手,“还不走?萧然都来催了三回了,再这样下去,府中的人定然说我是专门祸主的妖精。”
宋锵玉低着眉眼,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一门心思在她散开的腰带上,帮她收紧些,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看了看,又觉得不满意,再解开,扎了个死结。
郑意然简直无语了,扎那么紧,是要把她勒死吗?
偏偏某人还没点自觉,一脸满意的看着自己杰作,眼睛出奇的亮人,“好了,这样就不会散开了。”复又把她揽紧,“阿意要好好的,不能生病。”语气颇为郑重。
郑意然鼻子一酸,眼眶有晶莹在积聚,因为忍的太辛苦,嘴巴也在微微颤抖,怎么办,这么好的阿玉,她舍不得让给别人,好想把他一起带走。
一室安静,两人就这样静静的抱在一起,相互汲取彼此身上的暖意,相互舔舐各自的伤口。
郑意然先推开的他,“阿玉,你不用太担心我,我现在好好的,你这整人哭丧着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死了呢。”
她一说到“死”这个字眼,宋锵玉立即跟她翻脸,把她说教一通,说什么这字不吉利,不能随意说出口,郑意然本想嘲笑他封建迷信的,话还没出来,眼泪就先掉了出来。
宋锵玉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不小心中伤到了她,抱着她哄劝一番,反复跟她道歉,直到把她哄开心了才离开。
听筎意的意思,宋锵玉最近每日都会抽出些时间去东山寺,为她祈福,为了她的福报,施粥救济灾民。
谁能想到无所不能、对封建迷信嗤之以鼻的宋锵玉开始迷信了,听到这事,她除了心酸还是心酸,人在无助的时候,总会把希望寄托在佛祖身上,要不是真的没法,他也不至于走这条路。
宋锵玉一直为她的事忙活,她想劝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心中烦闷不已,郑意然强撑着精神来到窗边。
她在这屋中的唯一乐趣大概就是看这筑巢的小鸟蹦跶了,每日一看它,她顿时觉得自己鲜活了不少。
微风拂面,郑意然把手伸出窗外,假装自己已经把小鸟收入掌中,掌心虚空握拳,放入嘴边,“嘛嘛嘛”的嚼起来。
虽然嚼的是一团空气,但大概是心里得到满足,郑意然笑的眉眼弯弯,面色虽然不好,但并妨碍她美的夺目的颜色。
“小姐在干什么?”小姐最近的脾气有些古怪,行为也越发的怪异,往日对着窗户眼神虚无的发呆,今日竟然对着窗户傻笑起来,看起来怪渗人了。
她去看过了,窗户外除了一棵枯黄的老树,别的什么都没有,小姐定然是被鬼怪附了身,不止消耗着她的身体,更是控制了她的言行,她得找机会告诉少爷这事情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