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娇不可攀(70)

作者:一只甜筒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聪慧如你, 总该知道身在俗世,趋利乃是人性。从前我年幼,尚需亲长哺喂、照料, 于家族无益、不能为父母分忧, 所以父母弃我于祖宅, 既定好的婚约也能说改便改。便是宋忱你,在不知我为江南共主之前,也将我比之尘埃、不屑一顾。“

“如今我的身份已明,从前弃我与不顾的父亲也能亲来救援,曾经心有明月的你也三番五次地向我陈情剖白。”她唇畔牵笑, 有些讥嘲的意味,“目下我只问你一句,你口口声声说爱的,究竟是阿陨,还是当下能够左右时局的江南共主江雪浪?”

这话问的有些犀利——你到底爱的是那个无权无势、无家族傍身的阿陨姑娘,还是如今手握小半个天下、即便归顺也可执掌政权的皇太女。

她静静地看着他,出奇的有耐心。

眼前人却并不着脑,依旧好脾气地笑了笑,那一双眼睛里却有星点璀错。

“贵主说的是。虽有慈父,尚不爱无益之子。儿女若有出色成就,父母都会多爱几分,更遑论挚友夫妻?”

“阿陨之于臣,有如寡淡人生中骤然而现的虹,令臣为之疑虑重重、难以招架,继而身心不由自主,爱而不自知。”

“而贵主,乃是臣心之所向。从前便知贵主大才。驱逐鞑虏、光复汉土乃是天下义士共同的志向,臣虽未有幸追随贵主,却也追随岳父将鞑靼人赶出了中原。殊途同归,臣与贵主,有着同样的志向。”

“贵主之于臣,乃是心中仰望之明月,而阿陨之于臣,更是心中所爱,唯恐错失。宋忱何其幸运,此二人竟为一人。”

许是说的久了,他的眼睛有些酸涩,胸中有气血翻涌,像是无限的悸动欲喷薄而出。

“臣爱您在先,知晓身份在后,不过这些不重要,爱您的强也好、爱您的弱也罢,一切只凭您的心意。”

他向来深稳,这番话说来,身子却在微微颤动。

雪浪眼睫稍稍放低,落在他握在身侧的手上,那一只青白如玉的手攥的紧紧,指节慢慢地变红了。

“……白玉京常说要做我的皇后,你也甘愿向我称臣,我不明白——这世上的男子不都是浅薄无知、虚妄自大的么?为何能接受女子之强,哪怕凌驾在他之上?”

她的语音清浅,带了些许的疑惑,宋忱轻轻吐了口气,缓解了下方才的紧迫之气。

“接受女子同男子一般,甚至比男子还要聪慧高明许多,对于这世上的男子来说,都是一宗面上无光的事。臣从前也愚钝过,可惜经事愈多、读书愈广,愈发觉得自身之狭隘。”

他抬眼望住了雪浪,眸中的星子微动,诚恳坦荡。

“女子以强去爱,总好过以弱去爱,哪怕您疑心臣的爱意,也请放下心来,来日方长,臣必定严阵以待。”

打仗打惯了的人,说话也像在立军令状,他说罢叹了一气,有种释然的况味。

他这般能说,雪浪哑然,好一时才懒懒一句想把他打发了,“你长成这样,说什么鬼话都有人信。”

话音刚落地,眼前人却接过了话,一脸委屈,“可您却最是说话不算数的。”

雪浪不满,昂起头来刚想反驳,却见眼前人自顾自地拖了手边的几凳,坐了下来,一副要同她彻夜长谈地样子。

“江湖传闻您最讲义气不过,过路的孤寡老弱您都以慈心相待,臣在您这里虽有不良前科,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就行行好,将臣收留下来,也全了您义薄云天的声名。”

狡辩不成再来缠磨,雪浪愕着双眼,往后撤了撤身子,“……义薄云天也要有个限度,莫不是路边随便来只流浪鸡流浪狗的,我也要把它收留下来?”

宋忱在她的眼跟前笑,眉毛都舒展开来。

“只要您肯收留,臣愿意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1)

雪浪无言以对,好一时才道,“你何时变得这般不要脸的?”

“想要追回您的第一步,就要抛弃人性。”宋忱回答的理所当然,”臣善谋,不白吃贵主的。臣愿做贵主之谋士,效力您的麾下。”

雪浪挑眉,“我凭什么信你?”

天光黯淡,唯有树下的灯火溶溶,落在他的眉眼,像是汇聚了一整个天的星子,熠熠生辉。

“凭臣长得好看,说什么都有人信。”星眸里有一霎的顽皮,旋即却收去,他只将身子略略前倾,极其诚恳地望住了雪浪。“夫婿不贤,为祸百年,为了臣与您的子孙万代,臣也会努力令您相信。”

子孙万代这四个字令雪浪不禁嗤笑出声——到底还是凡夫俗子,娶妻还不是以繁衍后代为目的?

“你同我即便履约成了婚,也不会有后代。”雪浪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迟疑和后悔,“六九寒冬我在颖州淮水里浸泡过一夜,再不能生育。”

话音落地,雪浪却并没有等来宋忱的迟疑和后悔,甚至在他的眼中没有看到一丝的犹疑,他只是嗯了一声,像是在谈论天气晴暖一般,恳切而郑重。

“未来朝野间,若有上奏,您便可推在臣的头上,坦诚地告诉大家,是臣不行。不过就要委屈您日后只能独宠臣一人了——不然总不能说您的后宫,各个都雄风不振吧?”

雪浪愕然,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忱,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怪道从前我百般诱哄你不成,原来是你不行?”

第54章 强买强卖 贪得一日是一日

事情突然有了奇怪的走向。

花园子里正好眠的花儿, 低垂四野的星子,“嘒嘒”不停歇的虫儿,仿佛在一息之间静止了。

眼前人的眼神怔忡, 有些愕然之后的不知所措——可这份无措带了几分少年气,令他平白多了几分懵懂的天真。

可真俊啊, 雪浪暗忖。

她微扬了一边唇角,笑容夹杂了暧昧不明。

“拿酒来!”她轻声一唤, 不过须臾, 便有宫娥呈上一坛酒,接着便却步退下,雪浪拿手压住酒坛之顶,乜了他一眼,“宋忱, 你我在这里打嘴炮毫无意义,倒不如来点真枪实弹。”

宋忱眼光落在那坛酒上,略一停顿, 这便抬起眼睫望住她。

“酗酒伤身, 贵主还请慎重。”

酒坛之上的封条被雪浪撕开,再将坛子起开,雪浪抱起酒坛, 便往眼前的酒盅里倒了满满一杯。

“我不爱那小酒壶, 细细长长如鹅颈一般, 喝起来不痛快……”她语音轻轻,在静夜里尤其的动听,说罢不过一仰头,那盅酒便进了口,“这酒盅也太小……宋忱, 江湖儿女一笑泯恩仇,我不记恨你,你也甭惦记我了,喝完这坛酒,你我各安天命。”

说罢,洁白而修长的脖颈仰起,又是一杯饮下,再放下时,唇畔则沾染了一线酒渍,使她多了些许的慵懒。

宋忱心头一片晦暗。

贵主是要同他诀别了吧。

无限的悔恨在心头翻涌,他一向有主意,哪怕被贵主扔进了千鲤池,他都笃定自己一定会追回她。

可此时却不一样。

无力回天之感令他恐惧,下一瞬便自然而然地端起酒盅,仰头一杯。

“贵主心意既定,臣唯有遵旨。”

雪浪点点头,酒的辛辣将她呛了一下,好在缓了过来,不至于在宋忱的面前跌份,她肠胃失调,素来饮不得酒,今夜临时起意,倒也喝的痛快。

又是自斟自饮一杯,眼前便有些景物微晃,雪浪不以为意,拿酒盅点住了宋忱,“你做什么动来动去?坐坐好不要惹我生气。”

宋忱轻蹙了下眉,见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了,这才知晓有些不妙,身子微倾,这便拿手指按住了雪浪正欲饮下的酒盅。

“贵主不善饮酒?”

雪浪忽的笑了笑,眼神里多了几分暧昧不明的笑意,低下头来,就着宋忱的手指,矮身仰头喝下。

温热热的酒水流过他手指的缝隙,尽数倒进了雪浪的口中,那唇软如云絮,粘了酒水,有种奇异的质感。

宋忱的手指一瞬发了烫,红云一路攀延而上,将他的面颊耳尖染色。

饮了酒之后的贵主眼神婉媚,令他面红耳赤心跳隆隆,前些时日的旖旎漫上心头。

他竟不知雪浪不善饮酒。

抵御来自气海的热气升腾,宋忱闭了闭眼,一把夺下雪浪手里那盏酒杯,这便正色道,“贵主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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