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药性是最有用的?”有人问道。
庄蕾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可能需要一年以后回答你。等我们的药试验稳定了,到时候再公开配方。你也知道陈芥菜卤没有埋在地下,是有毒的,要人命的。这个药也一样,虽然我们已经发现了其中有用的部分,也去除了大部分的毒性。我们的配方还在修改,所以暂时不能公开。我们之前也和许太医提过,希望淮州医局,能够一起去看青橘饮的实际效果验证。我们希望这一张方子,让肺痈不再难治。”
如果是这样的方子,那是要留给自家小辈吃一辈子的,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允诺公开,这不是玩笑嘛?
闻先生笑着说:“陈芥菜卤也是从蜀州的庙里见到的,那里的大师在我发问之下,听说我是游方的郎中,立刻就将方子给我讲了。既然是从陈芥菜卤里得到的启发,大师能无私地传授,我们缘何不能拿出来让天下人都用呢?”
这就达到了勾起这群人对青橘饮的好奇心。
从刚开始的怀疑,这个时候当真成了请教,庄蕾回答了很多的问题,尤其是对心肺上的毛病,回答更是详尽,是不是行家还要说吗?
庄蕾走到裘昌面前,低着头看着他:“裘先生,我庄蕾可够格指点你?”
“你!”裘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站起来说:“太狂妄了!”
“不知道是谁口出狂言?拿无知和偏见,当成高见?”庄蕾看着他说:“自己不思进取,故步自封,还给别人妄下定论。若我是井底之蛙,你的天有碗口大吗?”
许太医过来打圆场:“庄娘子,等咱们把青橘饮的药效验证过了。到时候,我把人全部拉你们寿安堂去,你好好跟他们讲解一下行不?今天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说怎么治疗肺痈的。到此为止了,行不?”
那裘昌站起来对着许太医说:“老夫告辞!”
“许太医说的是,吃饭要紧!”庄蕾说道,说完她坐回了女子的那一桌,这桌上的那些妇人看她的眼光完全不一样了,庄蕾问了一句:“您刚才说那个婆婆知道儿媳妇偷人了,后来这么样了?”八卦吗?继续啊!
裘昌脸面全无,匆匆而去,许太医跟着追了下去,许太医心里却是高兴,毕竟裘昌听说他要专门为闻锐翰办宴席赔罪,在私下不止一次说三道四,嘲笑他无能。这次让他自己试过这个小丫头的本事,还敢嘲笑他?更何况小丫头看上去大出风头,实际上也是替他证明了一件事,他的赌约输的也是理所应当。
心里虽然那么想,表情上却全是遗憾,上来的时候,看见庄蕾对着他笑,许太医被她笑地有些发毛,过来说:“庄娘子,好好吃!”
还是赶快办事,免得这个小姑奶奶不消停,过来挪出了椅子:“闻先生请坐!”
闻先生推说:“许太医,不必较真了!”
“不,愿赌服输是一回事。另外一回事,是我要为三十年前的那桩旧案道歉。这是用我的想法,来限制了你的尝试。虽然那次你如果尝试了,也未必能救下蔡大官人。但是从这一次苏老夫人的痈疽,让我知道了如果连试都不试,那么患者必死无疑。而试了至少还有一线希望。所以遇到淮南王世子得了绞肠痧,我决定让他来找你们一试,最后的结果,也是好的。请!让我还您一个公道,说一声抱歉!”这些话都是淮南王世子在陈家养病的时候,庄蕾跟许太医琢磨之后的剧本。
闻先生坐在了椅子里,那许继年结结实实地给闻先生嗑了头,这个迟到的公正终于来到了。
第72章 元宵
假期过得真是极快, 转眼就是正月十五了, 庄蕾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能赖床就赖床, 毕竟马上要开工了, 她还真有假期综合症了,想犯懒。
吃饭的时候不见陈熹问:“二郎呢?”
“不知道啊!一早上就出门了,说去隔壁阿保家, 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月娘说道:“出去玩得连饭都不想吃了。”
“别看平时沉稳,到底是个孩子, 我去叫他回来吃饭!”庄蕾站了起来,走出门去,阿保是来城里之后新认识的街坊, 和陈照陈熹差不多年纪,平日陈照和阿保关系比较好,两个男孩子有空会在一起聊个天,陈熹喜静只是与阿保脸熟,打个招呼罢了。
阿保的爹是箍桶匠。家里的锅盖, 蒸笼都是他做的。庄蕾从小巷子里穿过去,门口堆着成捆竹子的就是阿保家了。
到了他家门口, 庄蕾走进去叫:“婶子!在家吗?”
“谁啊?”阿保娘走出来, 看见庄蕾就叫:“庄娘子啊?”
“我家二郎在吗?”
“在呢!”阿保娘说:“快进来啊!”
庄蕾进了屋,听见陈熹的声音:“叔,这样可行了?”
“二郎!”庄蕾叫道:“吃饭了!你怎么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走进去才发现陈熹身上摊着皮单子,手里拿着把凿子, 正在捣鼓个什么玩意儿。
看见庄蕾进来,仰头笑着:“竟然是午时了啊,我一时忘记时辰了,你看,我快好了!”
庄蕾看着地上两个兔子灯的骨架,还有他手里的木轮。他竟然是出来学做兔儿灯的?她就跟他提过一嘴,说每年大郎都会给自己做兔子灯,所以他记在心里了?这孩子!
陈熹站起来把皮单子放下,说:“嫂子,你帮我拿着,咱们回家糊了纸就好了。”说着把两个骨架给了她。自己用绳子把八个轮子给串在了一起,提着对阿保爹说:“叔,谢谢!我先走了!”
“客气什么,都是邻居!”
张氏为人随和,家里又是做吃食铺子的,庄蕾又强调每天东西务必新鲜,有多余的菜,她会分给边上的邻居,进城没多久大家也都喜欢了这一家子。
他们俩走出去,阿保娘叫着:“二郎,有空再来!”
庄蕾看着手里的兔子灯骨架,还真是有模有样。两人提着回家,月娘打饭,庄蕾把饭递给陈熹,一家人落座,却见陈熹拿了筷子一抖,庄蕾问:“怎么了?”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扎了一个竹刺!”
“我看看!”庄蕾伸手过去看他的手,果然是一根刺扎在了手指上,另外一个手指上有一道血口子。庄蕾放下筷子说:“来,我给你去把刺挑了,消消毒,上个药。”
拖着他去坐在太阳底下,庄蕾去拿了药箱过来,取了金针出来,捏住了陈熹的手指,陈熹嘶地一声抽气,庄蕾抬头笑看了他一眼:“这会子知道疼了,你这手一直拿笔的,哪里做过那等的活儿?”,陈熹看着她低着头,入眼的是她长长的眼睫毛,见她专心致志地给他把刺个挑出来,不知怎么的陈熹脸上略有些发热。
庄蕾替他挑出了刺来,再擦了点药,又把他手上的小伤口给处理了,这才回座位吃饭。
张氏看他的手又是被扎,又是割开,埋怨:“你这孩子,怎么去捣鼓这个东西了?”
“上次嫂子说,咱们家过元宵,大哥会给大姐和嫂子扎兔儿灯。我想也是,如今大哥不在了,我是这个家的最大的男儿了,自然我要给大姐和嫂子扎兔儿灯了。”陈熹抬头笑看着张氏:“阿娘,我和三郎会挑起这个家,照顾你们!”
这番话让张氏眼睛红了起来,摸了摸陈熹的头:“你这孩子!”
“二郎,我和你嫂子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哪里还要这种小孩儿家的东西?”月娘说道。
“应个节,应个节吗?”陈熹笑着说的时候,不经意地看向庄蕾。这眼光落在了月娘的眼里,月娘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吃过饭,庄蕾收拾了正厅的八仙桌,陈熹把兔儿灯的骨架和轮子都搬了上来,还去拿了纸,对着庄蕾说:“嫂子,你给我调些浆糊过来。”
庄蕾进去用面粉调了浆糊,张氏在活糯米粉,庄蕾把浆糊送了出来,进灶头间,想要跟张氏一起做元宵,月娘已经把手上的碗都洗完了,跟她说:“你出去跟着二郎他们糊兔儿灯去,一共几个圆子作兴咱们母女三个做吗?好好去玩,过了明天,你可就要忙了!”
说着她已经跟张氏开始扯起了元宵的坯子来,庄蕾一看也是,一家五口吃的那点子东西,那里用的着三个人做?笑着说:“那我出去了!”
“不吧!”张氏笑着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