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的是升官发财不是吗?难道您还想要做宫里贵妃娘娘的贴心御医?”庄蕾已经从与他的交谈中,探出来他的医术就是一个靠着祖辈和师门的本事,背的方子多了,吃吃老本,倒也能过关。叫他对病症进行辩证之后的调整,他很难做到。能够进入太医院,太医院里也是因为上头有人。这样一个人,要医术上进一步,很难。所以即便底子那么好,也止步于七品医员。
到底事情还没过去,苏老夫人已经恨上他了,人家是一品诰命,自己一个小小的太医。真要把他给“你一个小丫头,嘴不要这么毒辣!”
“毒辣?许太医,咱们之间都是各取所需,以后若是您不想听我这个怪腔怪调的话呢?您做好您的伯乐,我们做好我们的千里马!这才是我们一起协同的前提啊!否则我日日想要防着您像是防贼一样,岂不是累得慌?”庄蕾伸手道:“老夫人还要睡觉,不如我们去寿安堂走走?”
庄蕾带着许太医去寿安堂,半道儿上,遇见张氏和陈熹母子,庄蕾欢欣地叫道:“娘!二郎!”
张氏看见庄蕾还是活活泼泼的样儿,心里一个宽松,昨夜听说苏老夫人病危,庄蕾给她去看病,她心里就毛地很。达官贵人的病哪里是那么好看的?戏文里说,要是哪个娘娘病死了,太医会被砍一大片的脑袋,她担心了一夜,没想到早上起来,看见陈熹也是一夜未睡的憔悴样儿,心里就越发地担心。好在今儿早上,看见隔壁的闻先生回来坐诊了。说老夫人的病情已经稳住了,但是庄蕾继续守着她。
张氏摸着庄蕾的脸:“这是回来了?”
“没有,我估计还得守老夫人两天,不过老夫人的病情已经稳了。不会有大变化了。您怎么过来了?”
“阿娘,一直看你不回来,心里着急。我们俩就一起过来问问。”陈熹推出了张氏,庄蕾对他笑了笑,看他眼底有青黛色,知道他多思多虑说:“还好,没事!”
庄蕾侧过头说:“我先不回去,带着许太医回药堂去看看。”
陈熹对着许太医微微点头:“许太医!”
“谢……”许太医刚刚想要叫一声,谢世子。转念又想起这里的环节,停了下来。
陈熹淡淡一笑道:“鄙姓陈。”
“陈少爷!”
“娘,嫂子既然有正事要做,咱们先回去帮着月娘把下午的药膳传授去做掉?”陈熹对张氏说道。
“好!”张氏说:“花儿,你回来吃晚饭吗?”
“我等下看,若是老夫人那里没什么,我回来吃口饭,再过去也行!”
到了寿安堂,即便是下午了,排队的人还没散去,看见庄蕾过来。有病患说:“庄娘子,你总算来了!光靠闻先生一个人看,也太慢了。”
“今天我还在外边出诊,明天就回来了。您是不赶巧!”庄蕾说道:“今日真的没时间!”
闻先生看见许太医进来,跟他点了点头继续看病。庄蕾带着许太医参观了一圈药堂,许太医看药堂虽然不大,但是看外面排队的病患却是不少。
“我在淮州,竟然不知道淮州之下,居然还有这么热闹的药堂!”许太医说道。
庄蕾笑着说:“那是您平时就看着淮州的几个药堂了。如同乡间的土地庙,但凡香火旺的,都是土地公很灵验的。终究不是名刹古寺,名声不会传地太远。”
许太医外派不过是来熬三年,过了三年,就回去任职的,他何曾认真对待这份工作?所以没有详细了解本地的医生情况也是正常。
跟着庄蕾兜了一圈,回县衙后宅的路上,许太医说:“安南侯抱错的就是你的小叔子?”
“正是!许太医看起来与我家二郎之前就认识?”
“认识,但是不熟!安南侯府与秦院判走得近。”
“所以你没给他把过脉?”
“我出来的时候,他还没生病,刚刚选上皇子伴读。德妃娘娘很是喜欢他。周院判时常给德妃娘娘和四皇子把脉,所以难免听到这些世家公子的音讯。没想到我出来两年,这位居然是抱错的了。”
“所以我家二郎以前是秦院判给看的病?”
“不知道,反正肯定是秦院判那边的人就是了!”许太医在外两年,只能提供一些里面的旁枝末节。
这个只要回去问陈熹即可,不过太医院里的关系派别,却是可以通过许太医给了解一二。这些资料现在看着没用,以后可能就有大用处了。
所以庄蕾对许太医的态度就发生了改变,很是客气地跟他聊,再次进入县衙后宅地时候,他们俩已经开始可以谈天说地了。让朱县令更是刮目相看。对他来说也少了一桩事,除了苏老夫人心里不爽快。
庄蕾又陪了苏老夫人一晚,直到第二日,她的烧完全退下来,背后的伤口血水不再渗出,她才放心地回了家。粗粗洗漱了一番,就去寿安堂看诊,老爷子想让她回去歇着,她看着拍着长龙的队伍说:“我跟您一起看完,下午回去睡一觉!”
一看诊又是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时间过得飞快,一下子就接近中午了,看完这最后一个就歇着了。门口一个女人的声音:“小兄弟,你行行好,帮我通融通融,让闻先生给我看看。求求你了!”
“这可不行,咱们家的老规矩,辰时之前来的,今天肯定看完,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快午时了,闻先生和庄娘子也是人,也要吃饭的,你要不明天一早过来?”门口地伙计说道。
庄蕾站了起来,她也没办法同情这个妇人,毕竟自己和闻老爷子也不是铁打的,规矩定出来就定出来,除非是急诊危重的病人,否则就不必通融了。
月娘拎着食盒从门外进来,在门口说:“花儿,没有给你备着,你回家去吃。闻爷爷,今儿有黄骨鱼炖豆腐,您尝尝!”
闻先生忙过去接过食盒道:“好好,吃过饭,下午我也歇一歇,一把老骨头了。”说着就提着食盒和闻海宇进了里边儿。
庄蕾挽着月娘的胳膊要往回走去,到门口月娘的裙摆被门口的这个用衣衫遮挡了脸地妇人给扯住了:“陈娘子,帮帮我!”
这个声音让月娘吓地一跳,抖着嗓子问:“你是……”
却见那个妇人揭开了兜在头上的衣衫,露出了一张满是红疮的脸答:“是我!”
第54章 故事
庄蕾将月娘往后拉了一把, 这是二期梅毒的症状, 出现了全身的损害, 她的脸上有红疮, 眉毛和头发出现虫蛀样的脱落。
庄蕾问月娘:“你认识她?”
“她就是张玉兰!”这就是李春生勾搭的那个寡妇?庄蕾推算着出现二期梅毒之前一个月应该有一期梅毒出现, 再往前潜伏期,那个时候李春生还没有摔断臀骨。感染一年内的传染性最强,不管是她传染给李春生的, 还是李春生感染了她,李春生都不可能逃掉。
月娘看向那个张玉兰说:“咱们之间的事情, 我不怨你!不过也没有你来找我帮忙的道理吧?我与你全当不认识。”
那张玉兰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月娘,我知道我对你不起!可我也是没有办法,我那男人这么死了, 家里穷,还要养活两个孩子。但凡有点子办法,我也不能做这种被千人指万人骂的事情。如今我得了这个病,要是我死了,家里两个孩子大的不过四岁, 小的才一周岁都不到。那是铁定活不了了!你帮我求求你嫂子,救救我吧?”
说着那女人跪在地上不停地给庄蕾和月娘磕头嘴里念叨着:“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是我不是人……”
月娘掏出手帕, 擦了擦眼角的泪:“报应, 我没害你,也不想救你!你滚,别脏了咱家门前的地!”月娘往前走了。
眼见着求月娘不成,张玉兰过来求庄蕾道:“庄娘子, 求求您,救救我!您好心有好报,就看在我那两个没了爹的孩子的面儿上。您救了我一个,就是救活了三人啊!”
庄蕾轻轻地笑了一声:“我又不是菩萨,你求我有用?这个病,得了也不一定会死,你回去慢慢养着,过阵子就消下去了。”
张玉兰抬头看她:“庄娘子,我见过得这个病死的人,我也打听过了,花楼里的女人最多,只要染上这个病,七八成的人三年四年里就会没了,就是活下来的人也是活不过十年。我家两个孩子还小了,我不能死,我死了孩子该怎么办啊?”可能是想到了苦痛之处,她跪在地上嚎啕了起来,一下子也顾不得头上的衣衫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