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董鄂氏在瞧见琴时，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荣妃的心思，便就装作不解地指了指琴所在的方向，疑惑道：“那里怎么摆着一架琴呢？”
荣妃瞧了董鄂氏一眼，温和道：“春日湖岸杨柳，花开繁盛之时，若是能有琴声相伴，岂不是一件赏心乐事么？”
“可惜本宫琴艺不佳，虽得了一架好琴，可却一直未能将这琴的弦音给发挥出来。故此今日，也只能等一个这琴的伯乐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格格们果然都是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尤其是董鄂氏眼前一亮，顿时就想要第一个冲上去弹奏了。可她却也知道，好的总是要留在最后才有惊艳之感的。
“臣女博尔济吉特氏，自觉琴艺还算尚可，愿为荣妃娘娘弹奏一曲。”思虑之间，已经有一个穿着粉色旗装的格格上了前。
那是鸿胪寺卿博尔济吉特氏家的嫡长女，身份也还算过得去。
而在方才赏花的过程中，博尔济吉特氏表现平平，怕是没给荣妃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怕是这个时候，要急着站出来表现自己了。
“格格，请。”
荣妃做了一个手势，倒也还算是客气。博尔济吉特氏虽只是鸿胪寺卿的女儿，但却出生蒙古的世家大族。
博尔济吉特氏，正是太皇太后的家族。这鸿胪寺卿家的格格虽不与太皇太后同支脉，可到底也是蒙古大族，身份也贵重些。
“哼。”见着那急于表现的博尔济吉特氏率先上了前，董鄂氏脸上明显露出几分不屑。在旁人未曾注意到她的时候，还冷哼了一声。
雅尔檀见状忙就拉了拉董鄂氏，示意她情绪别表现得太过明显。董鄂氏脸上露出不耐显然有些心烦，可最终还是将雅尔檀的劝给听了进去。
琴声悠扬婉转，在湖岸边上弹奏起的《阳关三叠》，别有一番依依不舍的滋味在里头。
琴艺娴熟，对琴曲中的意境把握也还算到位。听得出来，博尔济吉特氏在琴艺上头也还算是有几分造诣的。
虽是如此，但和皇后一类的琴艺大家比起来还是欠缺了不少经验。可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家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在荣妃面前展示了。
一曲终了，荣妃点评道：“此曲弹奏得不错，情致也很好。在这杨柳依依的湖边，多了几分婉转之意。博尔济吉特格格的琴艺，果然是不错的。”
博尔济吉特氏小脸微微红了红，心中也有些紧张，服身谢恩道：“臣女琴艺不算上乘，也只不过勉强能听得入耳罢了。”
“博尔济吉特格格也不要妄自菲薄。”德妃也道：“假以时日多多练习，必然还能有所进益的。”
“是。”博尔济吉特氏点头应了，这才退到了一旁去。
而在博尔济吉特氏以后，另外几家格格也都纷纷去了湖边弹琴。可她们的琴艺与博尔济吉特氏比起来，虽说还算尚可，可却也差了一截。
荣妃虽然都一一夸赞了，可在态度之间明显也是有着一些差别的。
很快，尚未弹琴的便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董鄂氏与雅尔檀，另外一个则是兵部郎中家的格格西林觉罗氏。身份尚可，模样也出众，可才情却不甚佳。
至少，比起博尔济吉特氏是差了一截的。若非去岁与准噶尔一战，这位兵部郎中表现突出，这位格格怕是也没有机会被荣妃邀请到了。
“臣女…臣女不甚会弹琴，便就不嫌丑了。”西林觉罗氏有些尴尬地往后退了退，心中一片颓丧。
似乎已经是知道，此番自个儿必然是没有指望了。
董鄂氏轻蔑一笑，见到雅尔檀也没什么反应，心知今日雅尔檀跟着自己过来不过是给自己捧场的，便也就将自己当做了最后的压轴好戏，要出场了。
“臣女也略通晓几分琴艺，方才众位姐妹表现得都不错，我也想露两手呢。”
董鄂氏不甚自谦，一下子让荣妃也忍不住再次投了视线过去。
究竟，她是不是有那个高调的资本呢？
第两百零一章 垫脚石
董鄂氏款款而前，气派倒是十足。
西林觉罗氏见了，心中的郁闷就更深了几分。
而在董鄂氏走远了以后，雅尔檀却挪了挪步子到了西林觉罗氏身边，说道：“妹妹也不必灰心。”
“妹妹兰心蕙质，在绣工上是极为出色的。即使是不大会弹琴，也没什么大碍。毕竟，你也有你出彩的地方不是？”
西林觉罗氏瞬间眼前一亮，但一想雅尔檀的话，又问道：“姐姐说得对。不过，姐姐是怎么知道我擅长绣工的？”
雅尔檀将眼神往下挪了挪，看着西林觉罗氏的手帕就道：“妹妹手帕上绣着的迎春花很好看，瞧着倒是与一般的不同呢。”
“况且妹妹衣裳上头也都有着迎春花的图样，姐姐便料想着妹妹该是喜欢的。所以，一定是你亲手绣在帕子上的是不是？”
西林觉罗氏表露出佩服的神色，说道：“姐姐果然是观察入微的。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竟然也注意到了。”
“不错，我正是喜欢迎春花的。姐姐说得对，咱们每一个人都是有着自己不同的出彩的地方，即使是某些地方不如别人，咱们自己也是不差的。”
西林觉罗氏脸上露出笑容，看着比方才自信了不少。
这一幕，董鄂氏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心心念念的是在荣妃面前表现自己，此刻已经做到了琴面前，调试着弦音了。
荣妃远远瞧着董鄂氏调试弦音的手法，便就忍不住凑到了德妃耳边说道：“这董鄂氏，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光是看这手法，便知道平日里必然是时常练琴的。比起之前的博尔济吉特氏，似乎还真的有几分能胜过她的意思来。
琴声铮铮，董鄂氏的琴音果然是悦耳动听。
即使是远远站着在赏花的佟佳习梨与温宪，也都停了下来安静地听着董鄂氏弹琴。
“没想到，那个董鄂氏在琴艺上竟是有着这般的造诣。”温宪有些惊讶，说道：“看来，她也是凭借着这份资本，方才才那么自傲的呢。”
温宪并不知道董鄂氏之前与佟佳习梨之间的那些来往，倒是对董鄂氏的印象还算不错。加之董鄂氏模样也不错，此刻怕是已经让荣妃喜欢上了。
与荣妃并肩而立的德妃此时听见这琴声，也跟着说道：“这《阳春白雪》不仅难练，更难精通。”
“董鄂氏能有将此曲弹成这样，已有当年皇后五分的水准了呢。”
能有皇后五分的水平，在德妃看来已是极高的评价了。当初皇后尚在闺中时，擅于琴艺的名声几乎是在京城传遍了的。
入宫以后一曲让康熙爷惊艳，后来数年练习，更是堪称国手。
皇后的一曲琴，用绕梁三尺犹有不绝来形容也是不为过的。
“皇后娘娘的琴声，果真如此让人惊艳？”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和嫔，这个时候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刚入宫不久，倒是从未听过皇后弹琴。对于这件事情，自然是不清楚的。
宜妃听了，笑着便道：“可不是么？皇后娘娘当年嚣张跋扈，可这琴声却是不差的。本宫有幸远远听过一两回，那可是专门为了皇上练的呢。”
这话，说得意味不明的，倒让人不好接下去了。
可宜妃与皇后关系不算好的事情后宫人尽皆知。毕竟当年宜妃刚入宫还只是一个贵人的时候，就被身为贵妃的皇后责罚过。
董鄂氏弹琴认真，手法也娴熟。而这首《阳春白雪》更是她这些年来，苦心孤诣想要练好的一首琴曲。
而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一鸣惊人。
“这琴声甚好，但也仅胜在她在琴艺上的天赋不错，对琴曲的了解也算不错。可惜她的心并不沉浸在曲中，始终无法将曲意给发挥出来。”
这，是佟佳习梨对董鄂氏的评价。
同是出自佟佳氏的佟佳习梨，自幼在皇后的熏陶下也是认真钻研琴艺的。可她天赋不如皇后，所以便在琴曲的本身上下功夫。
这么些年来，也算领略到了几分真谛。
“习梨姐姐的琴声很好，是我听过最好的了。”温宪吐了吐舌头，说道：“这个董鄂氏，自然是不如你的。”
佟佳习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道：“咱俩说说也就罢了，别在人前说了。今个儿，可不是咱们出彩的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