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后,江月白把门一关,放下买的一大包零嘴,结结实实把她按在床上。
她喘着气望他,眼里柔情似水,咬着手指娇滴滴道:“国君这是做什么?奴家可不是外头的风尘女子,国君这样可是会受伤的。”
江月白差点没绷住。
他是太想她了,她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每天失魂落魄,见不到她的影子,就连那晚上她扎他那一刀,都让他十分想念。
甚至想,只要她在他身边,就是让她多扎几刀也不是不能行。
她现在这副样子,他简直想就地把她吃/干/抹/净。
他俯下来,去吻她,唇轻轻落下来,覆在那柔软的唇/瓣上。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欣喜,甚至忘乎所以,停不下来。
忽然唇上一痛,一股甜腥入喉,他被迫松开她,下意识的去揩嘴唇。
被咬破了两个洞,血腥味弥漫在唇齿间。
秦楚撑头,得意的看着他,“你这个人,向来喜欢用强,征服欲很旺盛,这回,怎么打?你说,我奉陪。”
他扭头,嗓音沙哑,“对不起。”
啧啧,秦楚觉得真不容易,能从江月白嘴里听到赔不是的话,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罢。
不过她听着很顺意,推推他,“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他把头扭向了奇怪的地方。
秦楚更开心了,去掰他的脸,“要赔不是就要看着我的眼睛啊,躲躲闪闪的一点儿都不真诚。”
他被她强硬的掰正了脸。
等看清他的脸,秦楚一时没憋住,垂着床板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我还是……头……头一次……见你红脸……不行了,笑死人了。”
他一手捂上脸,恼道:“笑吧笑吧,你就笑吧。”
被她这样一闹腾,倒是觉得两人之间隔阂少了很多。
好半天,秦楚才抹着眼泪止住笑,端端正正看他,严肃道:“江月白,我没有原谅你,也不准备和你破镜重圆,现在陈国是燕国的屏障,我还愿意同你一起上阵杀敌,却不是因为你了,从前的秦楚,她已经死了,当着你的面跳了羊肠涧。你现在见的人是宁国帝姬,燕国君的长姐姐。”
再也不是当初满心里都是你江月白的秦楚了。
他才刚觉得和她之间,有了些好转,忽然就又被她立时揭开,把那道隔阂划的更深更远。
她抬抬手,露出红绳来,“解了吧,毫无意义。”
他摇头,说不,死也不解开。
她想了想,天真的望着他,“我知道了,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不爱秦琬,实际上还是在乎她,特地把我绑着,是因为怕我今晚上去杀她?”
他知道她是在用激将法,压根不受挑唆,冷静自持,“不就是杀她么?带上我一起去会碍你事了?我不解开,我要和你一起去,若不带我,我就把门也锁了,谁也别想出去。横竖,你都别想撇下我自己走,门都没有。”
秦楚楞了。
他……这是在耍赖?堂堂一国之君,像个孩子一样在同她耍赖?
第40章 入局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儿的。
永远黑着脸, 对她冷冰冰,嫁入陈宫一年多, 就没见他笑过,半次都没有。
现在这样算什么?狗皮膏药一样。
她没有时间和他纠缠下去,要夜探魏宫,她对地形并不熟悉,需做一番周密的部署,抬手拍拍脑门,她客客气气对江月白拱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就到这罢, 你灭你的魏, 我找秦琬, 互不相干。”
江月白攥紧了红绳, 寸步不让,“皇后, 为何这样冥顽不灵?”
她说没意思。
他简直太固执了,压根说不通, 沉默一阵, 秦楚手起刀落, 红线应声断成两截。
仿佛砍到了心里头,江月白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他颤颤蹲下去,把绳子握在手里,问她, “你就这么恨我?”
“说什么恨不恨的,都是些前尘往事,”她负手, 笑意不达眼底,“我不恨你了,只是我们之间也再没有任何可能。”
“是因为张幼陵?”
她摇头,“不关师父的事。”
“可那时候……那天他说要带你走。”他问她,“你爱他么?”
“爱啊。”她索性坐下跟他细谈,“我很敬爱我的师父,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
他听了欣喜又难过,“只有师徒之情?”
她蹙眉去看他,觉得他有些让人呕的慌。
“你是没有伦理纲常?那是我师父,生出男女之情来要天打雷劈的,江月白,原你是这么一个……一个内心龌龊不堪的人。”她气急了,站起来,呸他,“膈应人。”
她气急败坏,却把江月白乐坏了,一把拉住她往外去,“我今天高兴,皇后,我今天真的很高兴,你同我走。”
秦楚淡淡挑了挑嘴角,“去哪里?”
他说,去看一场好戏。
她狐疑,不知道江月白又卖的什么药,不大信他。
江月白按按她的手,“不会后悔的。”
他带着她去的地方,是魏宫。
伍上卿这会已经在朝堂上以三寸不烂之舌,说的魏国君额头直冒汗。
魏国君不敢答应,也不敢不答应,只说伍上卿先且回去歇息,这样大的事情,还容他多考虑几天。
伍上卿浩然正气退下,出门就遇上迎面而来的江月白和秦楚。
人多眼杂他不宜行礼,端着架子让江月白跟在后头,远远离开魏宫后,才揖身禀道:“国君,臣已经晓以利害,何时动手?”
他抬头看看天色,身姿欣长立在那里,扫了伍上卿一眼,“皇后说,合德帝姬此时正在魏宫,孤觉得今夜魏宫必然不会太平。魏国君这个人胆子虽小,却贪得无厌,天岁和孤给的好处,他都想捞到手,孤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他拖,杀了他嫁祸给合德帝姬是最好的法子,君主遇刺魏国必将大乱,趁虚而入拿下魏国,大业指日可待。”
伍上卿知道他的意思,君主圣明,底下的臣子才会肝脑涂地,他历经三朝,如今白发苍苍半截入土,总算能看到陈国一统天下的这天,别说刺杀魏国君,就是要他这条老命去祭旗,他也从容赴死。
是以没有二话,只按江月白的吩咐行事。
伍上卿退下去后,他垂目去看秦楚,慢条斯理的,“皇后,天还尚早,夜里要行动,先回去歇着,好好睡一觉,若是夜里精神头儿不济,会出乱子。”
她点头认同,在行军打仗上,她一向是很认同他的。
撑手伸个懒腰,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何时何地?”
她问的是什么时辰碰头,在哪里碰头。
并肩作战久了,论起默契来倒是很契合,他回说,“丑时末。”反手拉住她,“就和我睡在一处,既然我在,你还想去哪里?”
她愣会儿神,这事牵扯到秦琬,毕竟跋山涉水的,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秦琬的下落,腌臜气攒了许久,不愿放弃出气的机会,这个时候和江月白翻脸得不偿失。
抿抿唇,唔了声,“一起便一起,便于行动。”
她答应的干脆利落,江月白很开心。
睡在一处,他很心安,也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秦楚往里挪挪身,把自己裹的很严实,她睡不着,也不敢乱动,侧身躺累了,便转过身另一只胳膊枕着,两人之间有一尺的距离。
她仔细打量他,还是感慨他这张脸生的祸国殃民。
江月白睡得很踏实,这是自秦楚跳崖后,半年来他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忽然另一个人不在身边,就会睡不好觉,吃不好饭。
没成亲以前,他对于臣子因夫人走娘家而气色很差这种事不理解,和秦楚成婚后,总算能多少体会到了。
尽管洞房那晚她只笑过一回,其余时候都冷淡的很,他还是喜欢她在身边躺着的那种安心的感觉。
她身上的味道,简直比安神香还管用。
大白天在屋里睡觉,秦楚睡不着,扯着江月白的头发在手里打结,系个扣再扯开,像找到了好玩意似的,不厌其烦。
她玩的正起劲,忽然被他攥住,他没有睁眼,侧身过来拥住她,嗓音沉沉的,“别闹,阿楚。”
她只好收回手,无趣的合上眼。
“我小的时候,从没有睡过一个整夜。那时候在禁庭,白天要和太监们争抢吃的才能活下去,晚上蜷缩在连下等太监都不会住的破旧庑房,同老鼠挤在一起,不敢合眼,生怕睡着了,老鼠就跳起来咬我一口。我很害怕老鼠,现在也怕。后来,阿父抛弃了我,把我送到燕国做牲畜,那时候刚到燕国,吃喝上比在陈国好多了,不用和太监们抢吃的,不用和老鼠挤在一起,做牲畜也不是不好,那时候的我,没有尊严,也不知道尊严是什么,我还记得我驮着苏木去上早课,膝盖磨破了,把他摔了下去,午饭没得吃,饿的头昏眼花的时候,你偷偷给我塞了块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