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以念潜意识里总觉得不太对劲。想也想不通,她索性摇了摇头:“不行。我给你手镯是想让你帮我。要是甩下你了,你一个孩子怎么应付?”
男孩微微挑眉:“你似乎比我还小。”
贺以念:……特么,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还好系统升级去了,不然可能要被电击了!
迅速调整身份,贺以念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大哥哥你相信我,我不会拖你后腿的!咱们一起打恶犬!”
大哥哥三个字像是蓄着糖,比他很早以前偷来的松子糖还要甜。男孩盯着她看了许久,一双黑瞳不辨情绪:“过来。”
贺以念呆了一下,意识到对方是让她到他的后面去。
男孩又催了一句:“快点。”
声音很冷,听起来还有点儿凶。
贺以念一缩脑袋:“我,我松手了你按的住吗?”
男孩似笑非笑,眼皮懒抬,扫了一眼周围的雪地——上头还躺着一条恶犬的尸骸,鲜血淋漓混在白色的雪里。
贺以念呼吸一滞。卧槽,光顾着看少年那张可怜兮兮的脸,完全忘了刚刚对方徒手撕狗的凶残了!
贺以念的心态变化全写在脸上。男孩笑意深了两分,又催促了一句:“过来吧。”
眼前这个男孩真的可以解决眼前的大麻烦。贺以念没有再犹豫,闪身躲在了他的后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男孩将那个竹筐举了起来。
贺以念和竹筐里的那条狗都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秒,那条狗扑向了他,在贺以念的绵长且破了音的尖叫声中,男孩顺势伸手卡住了那条恶犬的咽喉,手下一用力,将呜咽的狗狠狠地甩在一旁——墙上溅出一道血迹,那条狗已经成了一滩烂泥一般,窝在了墙角。
“别喊了。”男孩声音低沉。
如果当时她听了自己的话,直接走了。那么下一秒他就会趁着女孩背过身去的时候,将竹筐子举起来。里头的恶犬一定将对方从背后扑倒。只需要一弹指的功夫,对方就会被恶犬撕成碎片。
他们乞儿之间常常会用这样的把戏。在这样人吃人的世道上行走,他谁的话都不会相信。
但偏偏,她没有离开。
男孩说不清心里是何种奇异的想法,甩了甩手腕,正准备过去墙边,动作突然僵硬。
方才站在原地的时候他没有发现,对方躲在自己身后时,拉住了自己的衣角。
他有些迷茫地低头,看见两根莹白的手指正死死掐在他那件捡来的衣袍上。对方不染纤尘的手指和他那件满是污垢,已经破成碎条的布料上。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脏,也从来没有生出过那样的情绪,但偏偏眼下,看着那样强烈的颜色的对比,他迟钝片刻,脑海里那幅画面像是生了根。
贺以念压根不敢去看墙那边的情况,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一抬头正对上男孩低垂的眼眸,眼神像是冷钉,就直愣愣地刺在她的手指上。
感觉似乎下一秒这两根手指就会断掉……贺以念吓得一抖,急忙松开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刺在自己手上的目光更冷了,周围的气氛都更冷了。贺以念不由得抱了抱手臂,使劲擦了擦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男孩指了指墙角的那条死狗:“归你。”
贺以念看着那滩血肉,身体比思想的反应更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转过身去吐酸水。
她扣在墙壁上的手指都泛着白色,显然是难受得厉害。他呆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冬天里最难得的就是食物,他以为送给她,对方会很开心。
等到贺以念把自己的胃都清空了,手脚都软的厉害,才发现不对劲——那个男孩一直站在原地,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沈寒谦:今天第一次给老婆送礼物,是新鲜的狗肉。但是老婆吐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在线等,好着急。
贺以念:……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世界7:逆天女医俏王妃
贺以念实在受不了那样奇怪的气氛,对着男孩的眼神,她莫名觉得对方似乎除了疑惑,还有淡淡的难过。下意识地出声,她想打断那样的气氛:“你,你叫什么名字?”
沉默了很久,久到贺以念都有些尴尬,才听见低低的回答:“沈寒谦。”
“啊?”贺以念眨巴眨巴眼,开始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冷气冻伤了耳朵。
沈寒谦?这个世界的男二?才这么小?看起来还这么,可怜兮兮的?
偏偏对方抬起头看着她,眼神专注:“你呢?”
贺以念瞬间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问题有多么愚蠢。礼尚往来,她先问了别人的名字,知道了人家男二的身份,但是,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倒霉系统到底升完级了没有?!再不来她就要露馅儿了!
就在她沉默的这段时间,沈寒谦的眼神暗了许多,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贺以念算是知道了。
眼看他眼里的光越来越暗淡,贺以念心头一颤,脱口而出:“你,你就喊我姐姐吧。”
脱口而出就占了男二的便宜。
沈寒谦愣了愣,眼神有些微妙:“你比我小。”
贺以念表情讪讪,看着沈寒谦紧皱的眉头,心里犯怵,顺势改口:“那要不,我做你妹妹?”
出人意料的是,沈寒谦点了点头:“好。”
这么顺利的就和攻略对象达成了亲密关系,她觉得自己好棒。
“你把这两条狗收进竹筐里。”沈寒谦无比自然的,冷着一张脸发号施令。
贺以念眨眨眼,无比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刚刚才结为“兄妹”,怎么转眼间就这么冷漠地使唤自己了?
“去。”沈寒谦眼神冷了下来,声音也大了。小小的模样透露出的气质却颇有些令人胆寒。
贺以念冷不防触到他的神情,没忍住,又一次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这次是被他吓得。
贺以念一边哭一边思索自己的人设——这样的哭包,到底是她写的哪本书?
沈寒谦看着她豆大的泪珠挂在苍白的小脸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他眸光更冷,到嘴的那句冷嘲却还是没有吐出口。
他和很多人抢过东西,从来没有手软过,也根本不屑其他人的眼泪。偏偏对面这个“小哭包”他舍不得骂。
可是他还是觉得生气。对方没有告诉自己她真正的名字,是在防着自己吗?又或许是觉得,自己这样的乞丐,根本不配知道她的名字。
想到这儿,沈寒谦握紧了手心里的那只手镯。
他没有见过好东西,但也清楚——这样精贵的东西,和他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那些东西都不一样。就像天上的云和水沟里的淤泥一样,差别太大了。
那是他似乎穷极一生也触不到的皓月。
胸腔里澎湃着一份酸意,沈寒谦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压了压胸膛,像是想要借着蛮力把这份令他按耐的痛意压下去。于是,另一种名为“愤怒”的感情膨生出来。
她不愿意告诉自己她的名字,或许就是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但是,如果真的是大户人家走丢了的女儿,只要他的速度够快,带她出城……她就只能流浪。如果带她去更远的地方,离开这里,她就只能跟着自己……
像她这样没有吃过苦的小姑娘,根本就找不到食物,她会永远依赖自己,永远跟着自己。
他的眼神猝然亮了,心里的想法像是一团焰火,烧的他,在触到对方那副怯怯的模样,那双还挂着泪珠的眼睛,又生生将那团焰火熄灭。
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跟着他一起吃苦,他好像有点儿,舍不得。
手里的金镯子几乎要被他捏得变了形,沈寒谦才吐出一口气:“你走吧。”
她穿的那样好,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贺以念傻了眼。走?走哪儿去?自己现在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只能等着系统升完级之后来解救她。但是机缘巧合之下碰见了男二,这简直就是天赐的缘分。
想到这儿,贺以念果断地摇了摇头:“我,我迷路了。可不可以跟着你?”
自己作为一枚炮灰角色,活的一定没有男二久。现在是送上门来的大腿,当然要牢牢抱住不撒手。
沈寒谦眸色暗了许多:“你要,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