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炮灰(快穿)(27)

穆沂源看着觉得好笑,莫名就不怎么嫌弃城市的夜空了。

他看向那些渺茫的星光,微弱得让他几乎不敢直视。

他已经很久没有仰望过星空了,当然,城市夜晚的天空还称不上星空。

他见过更美更盛大的星空,那么多的星星笼罩着他,他像是淌在一条河里。

只是那时候陪他看星星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收回了目光重新盯着景淮,少年小小的脸在昏暗的夜色里白得发光,面上的表情看上去很虔诚。穆沂源突然有了交谈的欲望,“你知道,人死了以后会变成星星吗?”

景淮当然是“不知道”的,他惊奇地问,“他们不是在土里的吗?”

穆沂源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指向上方,“灵魂会飞到天上去。”他说完又笑了,自己是个医生,还搞玄学。

但这句话是那个人对他说的,小时候的他是信的。

景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低头啃手指啃了半天,然后目光更加热切地往那几颗星星的方向瞧。

穆沂源小时候也看过《小王子》,里面的一句话让他至今都印象深刻,于是缓缓地背了出来,“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有一天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

景淮认真地侧耳听着,小声说了一句,“我看到了。”我看到你们了,爸爸,妈妈,原来你们一直都在看着我,真好。

景淮长得软,声音也糯,天真得像个小孩子。留给穆沂源的后脑勺瞧着也软乎乎的,穆沂源一个没忍住,上手撸了一把,手感很好,怪不得那两个家伙那么喜欢占你便宜。

看完星星的第二天,慕承安就来接他了。

他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神采奕奕得不像是加了许多天班。

景淮看到他自然是很开心的,飞扑到他怀里,“言言好想哥哥。”

慕承安接了满怀的香气,心情更好了,“言言吃什么了?嘴巴这么甜!”

景淮认真脸回答,“吃了医生做的意大利面,上面有番茄酱,很甜。”

慕承安捏了捏他丰满起来的面颊,宠溺地笑了。

“我们回家吧。”

景淮此时却突然挣开慕辰安准备拉他走的手,往回跑几步到了穆沂源跟前,学着这几日看的电视里的日本动漫人物向他有模有样地鞠了一躬,“谢谢医生。”

然后才又跑回慕辰安身边,主动牵上他空着的手。

穆沂源的小指动了动,但直到送他们离开后,他都没有说出心里的那句话。

“我以后带你去看真正的星星。”

他刚刚跟慕承安一个眼神对上,就已经心知肚明,他跟景淮,是没有以后了的。

他摘下自己的眼镜,用袖口擦了擦,动作慢条斯理的,甚至含了点怅惘的意味。

——连它都没挡住他的眼神。

不过穆沂源一早就知道,景淮可以是玫瑰花,也可以是小王子,却唯独不能是那只小狐狸。

而他自己,穆沂源重新戴上眼镜,玻璃片上折过一道冷凝的光,不过是个供人辗转的星球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论文杀我,这两天论文真的把废作者的身体都掏空了,哭唧唧

第32章 满天星(十三)

景淮又过上了每天随慕承安一起上班的日子。

日子似乎重新恢复成波澜不惊的状态了。

慕辰安的心情一直很好,经常会像以前一样很有耐心地教景淮练书法,尤其是他两的名字。

只是,在暗地里有些东西已经变了。改变藏在那些员工看慕承安的眼神里,那里面浸着一汪深潭,静水之下是黝黑不见底的恐惧。小赵的变化尤为明显,每次盯着景淮都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0706很是好奇:慕承安到底做了些什么?

它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

事故发生在一个稀松平常的黄昏,慕辰安遣了司机,自己开车送景淮回家。

那天,天地交接处有一道绚烂的晚霞,弥漫得很糜丽。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景淮隔着车窗痴痴地望着,侧脸温和地散着余晖的光晕。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地静谧又美好。

当对面的那辆大卡车毫无征兆地撞过来时,慕承安心里正好在想着这个,嘴角还浮着笑。

笑意僵住的那一刻,漫天血色同远在天际的夕阳红糅杂在一起,全都糊在慕承安的视网膜上,粘稠得让人心悸。

那股粘稠的像是铁锈了的气味也顺着鼻腔钻入,针似的,挤进了气管,直接扎入了肺叶,恶心,想吐。

那不是他的血,慕承安怔怔着,怀里触碰到的躯体是不同以往的温热。

他的眼睛被鲜血糊得睁不开,他也不敢睁开,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画面他连想象都觉得不能接受。

他的手开始颤抖,连带着声音也不稳,“言言……”

景淮在车撞过来时以惊人的速度扑到了慕承安身上,为他挡住了大部分冲击,骨头里是细碎的被碾碎的痛,皮肉上是玻璃渣嵌入的疼,分不清哪里更痛。

安全气囊弹出来后,他两都被卡得动弹不得。

满脸是血的景淮对着即将陷入昏迷的慕承安挤出一个笑,破碎的声音十分虚弱,“哥……哥,我要变成星星了。”

勉强说完这句话,头一垂,没了生息。

慕承安在纯白的房间醒来,上身缠满了绷带,他一睁眼就径直坐了起来,不管伤势就要往床下奔。

他要去找他的言言!

跌跌撞撞地闯到了景淮所在的病房,却见他的少年躺在病床上,面上一丝血色也无,神色却是安详的,直教人觉得他已经到了另一个国度。

慕承安再三地确认了盖在少年身上的白色床单在他的脖颈之下,才敢上前去。

他的手还在抖。

他坐在病床旁边,目光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手,神情恍惚。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试图找回之前的冷静自持,作为一个商人,他一贯是信奉阴谋论的,重新运转的脑子里不可避免地开始思索这场车祸是否只是意外。

他一旦往这个方向想,便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些蛛丝马迹。

慕承安的双目气得赤红,秦娇娇——

没有人能比她更恨他了。

江沅在穆沂源这里得到景淮成了植物人的消息时,崩溃得哭了出来。

穆沂源愕然,不知如何反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江沅哭。

哭得那般伤心,像是小孩子丢失了他珍藏的宝物一样肝肠寸断。

穆沂源见证了江沅整个称得上屈辱的少年时期,最难堪的一次是一个校霸把江沅锁在厕所里一夜,那个厕所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打扫过,又脏又臭,哪怕只待上片刻,都会令人作呕。

等到穆沂源第二天早上去解救他时,还是少年的江沅顶着眼下的青黑对他微微一笑,说了句谢谢。

诸如此类的事情层出不穷,可他没见江沅哭过,那个人始终是笑着的,笑得那般温柔,那般好看。

可这样一个温柔又坚强的人,如今在他面前哭得如此伤心,却是为了另外一个少年。

穆沂源心里不知作何感想,想去拥抱安慰的手却迟迟不肯动作,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他只是甚为艰难苦涩地拍了拍江沅的肩。

“多去看望他吧。”

【吃肉,我的身体还能撑几天?】景淮无悲无喜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0706遗憾地摇了摇头,【最多五天。】

慕言的身体被那一撞彻底散了架,再无愈合的可能。

景淮看向窗外的阳光明媚,缓缓吐出两个字,【够了。】

江沅第一次来医院看景淮时,带了一束满天星和一幅画。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全然不管景淮听不听得见。

“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小时候受了很多欺负。他们都说我温柔,可是他们不知道,温柔是可以装出来的,因为大家都喜欢温柔的人。所以,后来我就习惯了温柔,我想我是不屑于与他们计较的,为什么我要因为他们变成连自己都不喜欢的人呢?”

他兀自说着,眼眶有些泛红,“小言,”他叫他的名字,强忍着眼眶里的酸涩笑了一下,“他们都叫你言言,只有我叫你小言,从没改过。你看,从一开始我就存了私心,我想让你知道,我待你是不同的。”

“你真的是不同的,你会让我计较,我会计较,你是否能察觉到我对你的不同,我有时候会想,为什么当初会选择温柔待人?也时常会觉得惶恐,我给你的温柔是不是不够多?不够独一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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