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木洲觉得自己很委屈,江老师赶了三天的补拍镜头,中午杀青,拍拍屁股丢下他就回帝都了。他好不容易把明合那边善后完,给江遇白发了个短信,收到条回复:追女朋友,勿扰。
劳心劳力还要吃狗粮,任木洲一瞬间想给自己放场《悲惨世界》。
江遇白笑了声,良心发现,“明天回来去找梁则开张支票。”
任木洲:“!!!”
他一瞬间满血复活,“哥你放心吧,我绝对会把解决你终生大事当做我职业生涯奋斗的目标,为江老师肝脑涂地义无反顾背后插刀!”
江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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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宿舍准时熄灯。
初缈踩着点上楼,拧开宿舍门把手,嘎吱一声,门开的同时,整个宿舍陷入一片黑暗。
其他三个人坐在各自书桌前,不约而同齐刷刷扭头看了过来。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三台电脑亮着微弱荧光。
初缈僵在门口,犹豫地抬手,“好久不见?”
齐悦最先反应过来,按亮小台灯,凑到门口,“缈缈你终于回来了!跟我男神拍戏的感觉的怎么样?!”
初缈莫名心虚:“……还行?”
齐悦:“还行是怎么个行法?”
卓佳刷新着电脑页面:“别叙旧了姐妹,再不快点网又崩了。”
沙新雨郁闷吐槽:“我们学校这破网络,那些帮忙选课的店家一听是A大的,纷纷冷酷无情甩出来两个字——不接。”
初缈回到自己座位坐下,打开电脑,“怎么现在就开始选课了?”
齐悦:“好像是因为系统更新。”
卓佳勾选完最后一门课,点了提交,看着跳出来的课程页面,沉重叹气:“据说咱们这次《新闻传播史》的江教授不仅次次点名,还巨爱提问,一节课能叫起来两位数那种。”
517宿舍唯一学渣沙新雨哀嚎了一声:“这还让人怎么活啊。”
像《新闻传播史》这种,凡是后面带个“史”的课程,必定是极其枯燥无趣,讲课三分钟,能睡倒三大排的那种魔鬼课程。如果碰到好说话一点的老师,期末划一划重点,大部分人都能低空飘过。
然而想到这位江教授的行事风格,初缈不抱希望地问:“会划重点吗?”
卓佳点点头,在其余三人望过来的期盼目光里,残酷解答:“整本书都是重点。”
“……”
隔日上午八点,新学期的第一门课,恰好就是昨晚宿舍夜谈,被沙新雨激情吐槽了半个小时的《新闻传播史》。
卓佳和齐悦去食堂买早餐,初缈拖着没什么鲜活气儿的沙新雨先去教室里占位置。
《新闻传播史》是三个班一起上,在阶梯大教室。她们到的早,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
沙新雨从后门进去,率先抢占了倒数第四排靠墙的优越位置,她把书放下,没有等到初缈,疑惑回头,刚好看到她站在最后一排。
她旁边靠窗的位置坐了一个男生,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只看得到下半张脸,薄唇,唇线上扬着,下巴延伸到脖颈的线条修长平直。
从下巴就能看出来是个帅哥。
初缈察觉到她的视线,匆促解释:“遇到朋友了,我坐这里就行。”
沙新雨应下,转过身的时候,脑袋里还在想,咱们系什么时候转来了个大帅逼?
警报解除,初缈舒了口气,把书放在桌子上。坐下后,她看向自己身边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还是没缓过神,“江老师,您怎么会在这?”
江遇白刚把帽檐抬起来,又吧唧一下被初缈扣回去。
“……”
他视线只看得到初缈放在桌上的课本,于是极其自然地说:“我来上课。”
初缈:“?”
她内心OS:您都毕业两年了,能别开这种玩笑吗。
离上课时间渐近,陆陆续续不断有人从后门走进来。江遇白即使戴着帽子,但是仅凭那露出来的半个下巴,存在感也是十足的。
初缈这会儿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她时时刻刻提着心吊着胆,怕江遇白会被人认出来。
她思来想去,在又一个扫过来的目光里,终于下定决心,不好意思地开口:“江老师,要冒犯一下了。”
江遇白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初缈扣住,啪一下按到了桌子上。
下手前,小姑娘还十分贴心地垫了一本书在那下面。
他额头贴在冰冷的书本封面上,舌尖抵住牙根,莫名有点好笑,听到初缈的声音。
“江老师,委屈您这样将就一下了,不然被人认出来,今天可能就走不出学校了。”
她凑的很近,呼吸打在耳朵上,声音绵绵软软的,江遇白心口发痒,闷声笑了下,“嗯,明白了。”
于是上课铃打响,江教授拿着花名册点完名,要讲课前,终于注意到了坐在角落埋着头疑似补觉的江遇白。
他皱着眉,不怒自威:“那个男生,醒醒。”
全班的视线都聚焦过来。
初缈懵了下,立刻站起了身,胡乱编着借口:“不好意思教授,我哥哥他……身体不好。”
江教授:“很严重?”
“对。”初缈闭了闭眼,一脸沉痛,“他病得不轻。”
病得不轻的江遇白:“?”
第13章 漂亮 一微信列表的妹妹
教室里原本安安静静的,忽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爆发出一阵笑声,就像传染源,整个教室都一下闹腾开了。
江遇白略抬了抬头,被初缈眼疾手快,啪一下又按回去了。
“……”
就这么一两秒的功夫,江教授站在讲台上,眼神倒是变了。
毕竟是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下颌角一晃,怎么都认出来了。
他视线在初缈身上停了下,又转到只露出个脑袋的江遇白身上,最后干脆转身,眼不见心不烦。他一边打开ppt,语气淡淡的,“有病就早点去医院,学校还能给你治病?”
江遇白:“……”
ppt封面出现在大屏幕上,江教授推了推自己的金丝边眼镜,公然放水,“一会儿带你——哥从后门走,安静点,别影响大家上课。”
这个放水,堪称泄洪,初缈想了满脑袋的后续全都失去了作用,她懵懵懂懂地点头坐下,手机里,宿舍群“仙女驻凡大使馆”消息在疯狂刷屏。
【世说新雨:江教授好像也没那么不近人情,还贴心叮嘱你哥去看病@FAIRY】
【七月:缈缈,你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哥哥?】
【A大王祖贤:好好一帅哥,可惜身体不太行】
【七月:?我们是正规群,请文明做人】
【世说新雨:这种程度的车,可以退群重修了】
“……”
初缈选择性忽视了群里的消息,上课十分钟后,她和江遇白无声无息从教室后门溜掉了。
江教授睁只眼闭只眼,全当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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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在小胖的“一家老店”,初缈看着面前支着下巴,懒懒瘫在座椅里,毫无偶像包袱的男人,脑袋里还是懵懵的。
这一个早上,在教室见到美其名曰来上课的爱豆,又和爱豆一起公然翘了课,现在甚至面对面,要和爱豆一起吃饭。
她忍不住想,是江老师太随和,还是今天被幸运眷顾宜出门。
初缈犹豫片刻,“江老师——”
这个称呼刚起了头,坐在桌子对面的江遇白抬眼,定定看她几秒,散漫笑了下,纠正道:“喊错了。”
“……”
男人细长眼尾向上轻挑着,指节敲了敲桌面,“刚才不是喊得挺自然。”
“……”
那能一样吗。
初缈欲哭无泪,僵着脑袋,根本开不了口。
江遇白坐直了身子,向前倾了倾,浅棕色的眼瞳里,带了点意味深长,“毕竟哥哥身体不好,也就这么一个人生夙愿,实现了说不定也能病得轻一点。”
“……”
著名大文学家夏基巴边德曾经说过,人这一生总会要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点代价。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张口瞎扯的批话,最后都是要还的。
初缈脑袋里像过弹幕一样。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她忽然冒出来个很胆大的念头,深呼一口气,闭着眼,飞快喊了句:“小白哥哥。”
“……”
皮了这么一下,初缈根本不敢去看江遇白的反应,她把头低得死死的,战略性划开手机屏幕,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耳朵早就红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