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囚笼(82)

“再走几里路便要到了,能不能让知宜再忍忍?”离王叫的十分亲密,话说得也颇为好听,但藏在马车中的面色并不大好看。

“我妹妹她撑不住了,殿下您应该也知道,我妹妹她身子不大好,经常……”江知慎接着出言相求,但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离王打断。

离王有些厌恶的拨了拨沾满鲜血的衣裳,用手指抚摸着自己身上的刀伤,只觉得心中堵着一口气,他猛地一把扯开帷裳,已经没了刚才的好声气儿:“你妹妹撑不住了?撑不住会死吗?不会死就先给本王忍着,若是因为她误了时机,咱们都得死,你自己说说,是她的性命重要,还是本王的性命重要?”

江知慎被他这番话问得一时语塞,没反应过来这是一向温和的离王能说出口的话,他愕然不止的低头望着离王,对上的却是一双恶狠狠的双眸,再不似从前似的,是一双婉转风流的桃花眼。

离王察觉出他眼神中的意味,知道此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稍稍垂下眼睑,隐去周身的戾气,几乎是瞬间就变了一张脸,依旧是如同江知慎记忆中的温和模样。

“知慎,我适才一时着急,口中没了遮拦,你也知道咱们现下的处境,只要稍不注意,那咱们都得死,皇上可不会因为你妹妹身子不舒适就留情,给咱们多留些逃跑的机会不是?你也不想你妹妹再被皇上抓回皇宫吧,这回若是再回去,她又没了你救她,可彻底沦为皇上的玩物了。”

他顿了顿,打量着江知慎的神情,又道:“但若是咱们今日逃出去,那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放心,即使咱们败了,本王也会给你留下机会,让你给你你妹妹谋一条新的出路。”

他句句戳中要害,面上虽然是在处处为他们兄妹着想,实则是在告知江知慎,已经走到这儿,就再没有走回头路的道理,江知宜一个人,不值得让大家都随着一起冒险,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

江知慎不再说话了,他直直的望着离王,就此发现眼前的人同之前恍若两人,他抿了抿唇,将心中有关梁日居身份的疑虑,暂时压了回去,一个字都没有吐露出来。

离王见他有所松动,招手让自己的侍从过来,出声嘱咐道:“你们不是带了个郎中在身边吗?本王瞧他适才为本王包扎时,医术还不错,去让他给江姑娘瞧瞧病,看能不能暂时压制住。”

“是。”那侍从听命立即去办了,江知慎则拱手冷漠的道了声“多谢殿下”。

他转头看了看江知宜所在的马车,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回到她的马车旁,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不忍去看他妹妹那张被病症折磨的脸,更没脸去面对。

第63章 一更 很想她,但可以勉强克服

“皇上, 我疼,我难受,皇上……”

飘渺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声声传入闻瞻的耳边, 闻瞻抬眸随着那声音观望, 只瞧见一个半虚的身影,面容看不大清,只能依稀看到她手中拿着把团扇, 他欲上前询问, 问她是谁,问她哪里疼, 但那身影瞧见他过去, 又突然消失不见,连带着声声哭泣也没了回响。

他慌忙转头四下张望, 想寻找适才那人的踪迹,但原本还白茫茫一片的地方, 霎时变成了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让他再也看不清万事万物。

“嘶……”闻瞻自昏迷中醒来, 起身的时候不经意间拉扯住肩上的伤口,只感觉到钻心的疼痛,他抬手抚上肩头,不由想起适才的梦境, 不自觉的朝着窗外观看, 只望见同梦境中一样昏黑的天儿。

适才可真是噩梦一场,说是噩梦,也不大准确,因为那梦开头时当真算得上美好。

他隐隐约约记得, 那是杏雨梨花的春日,粉雕玉琢的姑娘半倚在美人榻上,他坐在她跟前,手中拿着片叶子正吹出声响,那姑娘用手中的团扇半遮住脸,只露出一双清眸流盼的秋目和婉转蛾眉来。

她直直的望着他,听得极为认真,偶尔露出几分娇笑,他看不见她全部的面容,只能从她微微弯起的杏眼中辨别。

他沉溺在那双秋眸中,一时忘了手上的动作,而那和谐画面却并未持续太久,柳亸莺娇的春日猝然一转,到了落雪纷飞的冬日,美人卧榻的景象也成了朱甍碧瓦的宫墙。

姑娘还是那个姑娘,但这回却是素手搭上殿门,隔着那道门槛,她深深的望了自己一眼,然后便毫不留情的“吱呀”一声关上了门,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欲抬手扣门,但手指还未搭上殿门,那姑娘又突然开门冲了出来,一把揽住了他的脖颈,将头埋在他怀中,像是正在泣涕涟涟似的,哽咽着声音说她难受。

他抬手捧起她的脸,想仔细问问她哪里难受,但只撞见她眸中的重重水雾,雾气之后,星眸中只有他一个人的面容,他微微闭上眼,低头吻上她微颤的羽睫,但还未感受到玉软花柔的美好,再一睁眼,便是满目苍茫,只余下他一个人,哪里还有相伴的佳人?

“皇上,您可终于醒了,怎么醒了也不叫奴才一声?”他还在想着适才的梦境,李施已经走了进来,在他身旁絮絮不止。

闻瞻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抬手捏着眉头,有些不耐的询问道:“有没有找到离王的踪迹?”

“还……还未找到。”李施摇了摇头,面上十分为难,“梁大人所说的城外小院,已经派人去追过,但那小院已经被一把火烧尽,什么都不曾留下,更没有离王和江姑娘的身影。”

“那你们还去了什么地方找人?”闻瞻缓缓起了身,努力压制着满腔的怒火,仍有耐心的询问着。

李施暗暗咽下一口气,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的应道:“镇国公府、离王府都已经去过,府邸上的人都压回来了,也未问到什么线索,卫将军和梁大人这会儿还在城外找人,一夜都没有歇过。”

李施战战兢兢的说完,却见闻瞻并未再问什么,他沉默着,打量着殿内的一切,不过短短一夜光景,这殿内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明什么都没变,却好像什么都没了。

他坐在江知宜梳妆台前的玫瑰椅上,猛然没头没尾的说道:“朕适才梦见江知宜在朕怀里哭,她跟朕说她难受,朕问她哪里难受,她却不肯告诉朕。”

“皇上,您这是被魇住了,江姑娘虽然被劫走,但是有她哥哥在呢,必然不会让她受苦。”李施弓着腰相劝,暗道皇上这回并未喝醉,怎么又做了这样的梦。

“怎么不会受苦?江知慎带她走的时候,她分明就是身子不舒服。”闻瞻抬起头,往那铜镜中望去,只望见了一张无助且茫然的面容,他抬手用胳膊拄着头,语气波澜不惊:“你说,她现在是不是还难受着?若是她旧疾犯了,不知道江知慎会不会带她去看太医。”

说着,他并未等李施回应,又自言自语的答道:“朕正命人抓他们,他们肯定没机会去看太医,要不……”

闻瞻转过头来,眉心微低,有些手足无措的望着李施,淡淡道:“要不朕把人撤回来吧,让他们不必再紧追不舍了,这样她难受的时候,江知慎就有机会带她去看太医了。”

“皇上,您糊涂了啊,离王和江家少爷意图谋反,您万万不能就此放过他们。”李施听着他的话越说越离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接着相劝,“皇上您不必太过担心,江姑娘福大命大,必然不会有事的,但若是您今日放过离王,来日又是大患啊。”

“朕原本是打算放过江知慎的,但是他不肯自救,偏要将事情弄到这个地步,偏要……”闻瞻再说不下去,他缓缓起身,用宽袖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尽数推掉,原本还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又燃起怒气。

他望着那些东西一个个落到地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刺耳碎裂声,只让他觉得愈发清醒,他的双手扫到玫瑰椅上,仿佛还记得那日他抱着江知宜,将她放在这椅上,一下下替她擦着头发的场景,他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低沉的声音中满是失落,依然执拗的谈论着适才的话题,“宫外没有会施针的太医,没有珍贵的药材,她若是又病了,谁能为她医治?”

“皇上,您太过紧张了,江姑娘并未进宫多久,之前她在宫外时,不是照样好好的嘛,这回只是又出了宫,必然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奴才看您是太想江姑娘,也太累了,要不您先歇歇吧。”李施望着他眼下的乌青,还有那张苍白的脸,忙上前两步,就要扶他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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