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又在吃软饭(26)

作者:纪清徽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殷红袖一点眼神也未施舍,只悠悠道:“我也与你做桩生意如何?”

“没问题,小爷声誉好,童叟无欺。”

捂脸人答得干脆,顺带还捋了捋额前碎发。

“我替你解开身上的‘固云锁’,你替我去救一人。”

“谁?”

殷红袖缓缓道:“韦通判如今虽人事不知,但韦夫人尚在,今夜情形不明,你潜回韦府守在韦氏夫妇身侧。”

任言渊也随之点头道:“韦大人之前既让那位子侄带着几位家眷远离越州,唯有韦夫人留下。那位孙道长既不可信,很难确保韦夫人的安全。”

更重要的是,韦夫人透过香囊传递来的两个救字,也可推断她一定对其中隐情有所有了解。

无论如何,韦夫人都不可出事。

捂脸人开始待价而沽起来,“既然是生意,报酬是什么?”

殷红袖微微侧了头,云淡风轻道:“你四时境根基打得不算稳固,困在五藏瓶颈难有寸进,此间事了,我助你行功砥砺武道。”

这便是助他武学境界更进一步的意思,抵达六气境的武夫可谓是万里挑一,与还在登山的芸芸众生不可同日而语。

捂脸人一听此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雀跃道:“成交!”

当下,利落走到殷红袖近前,由红衣女子轻轻在心口抚了一掌,顿觉体内桎梏消散,原先被抑制住的真气如春回大地。

捂脸人送了送双臂,又立起脚尖来回蹦跶了两下,这才嬉笑道:“仙子姐姐,小爷这就先走了啊。”话音未落,身形已至房间中靠近客栈院落的窗口,潇洒朝了屋内众人挥了挥手。

踏上窗沿时,捂脸人回头狡黠笑道:“韦兄弟交代的事,怎么会忘。就是仙子姐姐不说,我也打算回去看看。哎呀,赚到啦赚到啦!”

说罢,在任言渊惊艳目光中,身形贴近黑夜,如浓墨化开一般,瞬间与周遭融为一体。几个呼吸间,人已走远。

荆三娘眼露赞赏道:“这式将龟息和障眼熔炼一炉的功法,的确不俗。”

殷红袖轻轻颔首,又慢慢推测道:“距离天明还有两三个时辰,我推断他们暂且不会动手,言渊和思淼可稍作休息。”

这般说自然是有道理的,眼前来的只是盯梢用的前头兵。他们不敢贸然动手的原因无非是还在寻找时机,正如吃饭喝水一般,人体困顿精神松懈大部分皆在昼夜交替之时,经验老道的杀手刺客多半会选择在此刻动手。

但如今任言渊哪里能安然入睡,见殷红袖守在窗口未挪一步,知她打定主意守夜,没来由胸口起了一丝涩意。思量片刻,他温声道:“以往在家中常常挑灯夜读,不过是一夜而已,不打紧。”

任言渊不肯去睡,倒也在意料之中。

殷红袖与任言渊相处越久,越知道这人生就一副好脾气的书生模样,但内里其实极为执拗,时常懊恼自己不会武功,给她添了麻烦。

荆三娘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几眼,掩唇笑了一声,随后转向郑思淼,柔声道:“劳烦思淼去我房中取下那天带来的琴,玲玲这个丫头睡得很轻,小心些别吵醒她。”

郑思淼听后一个激灵,顿时浮想联翩。

按照他刚刚翻出幼时记忆来说,三娘那夜带来的琴可不就是春秋名琴春雷?

“得令!”也不知这么一个豪门巨阀的嫡支贵公子从哪儿学来的市井口癖,郑思淼已经心猿意马步出房间,满心都是摸到传说中神兵的欣喜。

殷红袖与荆三娘都有些哭笑不得。

任言渊也有些无言,在这样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深夜,思淼这般跳脱的行事也减缓了些许凝重的气氛。

荆三娘止住笑,正色道:“我去看看掌柜何叔和阿酒。”阿酒是客栈里唯一的伙计,众人住在客栈这几日,全都由这个家境贫寒的少年照看。

江湖相争,一旦厮杀起来,难保不会殃及无辜。

得想个法子,将这两人安排妥当。

任言渊默想了片刻,提议可将两人放置在院中最偏僻的柴房,近日离阳毒经修行有了一些细微进展,可在柴房外布下一道毒蛊屏障。

所幸他为了能尽早减轻殷红袖肩上的担子,借由叠翠楼搜寻了一些毒物,一直勤勉修习。

荆三娘便道:“既然如此,言渊与我同去。”

任言渊神色郑重应了一声,脚却生了根,未挪一步。荆三娘一脸了然,用眼神与殷红袖示意后,就先行走出房门,极为善解人意地候在门外。

一时间,房中只留下任言渊与殷红袖两人。

气氛有些凝滞。

“你......”

“你......”

两人竟然默契地一起开口,任言渊胸口有些发堵,只能吞回还没说的话,温声道:“红袖,有话可直接与我说。”

殷红袖抹去心底那些不自然的奇怪之感,凝声道:“今夜凶险远胜我们在客栈相识那次,你怕吗?”

任言渊摇了摇头,笃定道:“不怕。”顿了顿,又安慰道:“我们一路行来,尽人事知天命。红袖切莫担忧,正如儒家圣贤所言吾辈思无邪,无愧天地不惧生死。”

“好。”

殷红袖浅笑着应了一声。

任言渊仍未离开,双手揉捏了几下衣角,手心里竟渗出了几颗汗珠,慢慢又缓了心神,定定望向窗边定海神针一般的红衣女子,轻轻道:“红袖,若有变故,舍弃我这个不会轻功的人,能否有把握冲出此次重围?”

言下之意,竟是嘱托殷红袖见机行事,必要时可放弃他一人。

自己本就是饵,倘若形势凶险,任言渊自认无愧郑将军的托付,由他来周旋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更要紧的是让懵在鼓中的郑思淼能顺利回到上京城。

两人脾性其实极为相近,殷红袖不仅是宗门大师姐,也是那些无父无母师弟妹们最亲近的人。这样十年下来,如师如母如姐,殷红袖性子越来越柔和,从不轻易苛责他人。

而任言渊则因为由家中寡母养大,娘亲日渐辛劳却不会与他吐露一丝一毫,同样造就了一副宽厚温润的性格。

但任言渊这一番话说出口,却让殷红袖心底升起了一些薄怒,一改往日恬静之态,冷声道:“我云娥弟子,素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任大人,真是多虑了。”

第24章 红拂夜奔 听闻云娥祖师婆婆曾在广平立……

任言渊心底似面临俯冲而来的千军万马,说不出的慌乱。

自从殷红袖那日说过一直互称姑娘大人太过繁琐不便,就一直以名相称。这是第一次再从红衣女子的口中听到任大人,读惯圣贤书的玉面书生渐渐手足无措起来。

而殷红袖冷声说完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又寻了另一个由头,接着面无表情道:“当日传你离阳毒经,你答应过我云娥三条铁令,便是我云娥门下弟子。不过几日就想违反门规,你们儒家孔圣人教的君子重诺丢到哪里去了?”

荆三娘站在房门外,听完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一笑让殷红袖与任言渊尽皆红了脸,略感尴尬再也不敢对视。

半晌过后,任言渊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渐转清润笃定,轻声道:“是我想错了,言渊在此向红袖赔不是。云娥门规第三条,不可轻生。我任言渊在此立誓,今后一定铭记于心,决不放弃。”

说罢,极为郑重地一揖到底。

“嗯。”

殷红袖眼底有了一些笑意,转头重新望向黑夜时,竟觉得心情好上不少。

这般一打岔,花费时间不多,到底让任言渊调配毒蛊时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

何叔跟阿酒睡梦中被吵醒,只是双双露了一个笑脸,未多说什么就听从安排躲进柴房,一点都没有自己才是客栈掌柜伙计的不适。任言渊与两人约定只有郑思淼来唤时才可打开房门后,就在柴房四处洒下一层层银白/粉末。

他修习时日尚短,如今力所能及也只能调配出迷蛊。

交给两人装着解药的瓷瓶,任言渊转身离去,路过厨房时,忽然想起殷红袖因胃口不佳未用晚膳,左右注定今夜不眠,又倒退数步走了进去。

于是,郑思淼就盯着桌上晶莹剔透的清粥露出一脸费解的表情,扭头问了一句:“你们儒家不是瞎讲究君子远庖厨?”

任言渊摆好桌上几碟爽口小菜,随口道:“我一向不拘泥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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