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圆乐了,冲花甜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不信?”
花甜点点头,这种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她从来不信。
汤圆一笑,“但如果刁美凤她爸赌博呢?”
“赌博!”花甜嘴张成O形,刁爸赌博,他家还能盖大房子,钱从何而来!
肖建帮花甜圆了一嘴:“刁家有钱盖房子跟刁美凤作风不好也没有客观因果关系啊。”
汤圆嗤之以鼻:“拉到吧,刁美凤初中休学跑广州打工,十五岁的小女娃,一两年挣两间大瓦房钱,你当她神童啊。而且刁美凤为了赵阔跟刁家闹掰,她爸连门都不让她进,拆迁的时候凭什么分她一房子,还不是因为盖房子的时候,刁美凤掏的钱。为这事,刁家吵得翻天覆地,刁美凤在她家门槛足足堵了三天,他爹才松口。不过自此之后,刁美凤彻底跟家里撕破脸,她爹放话只要他还活着,刁美凤休想踏进老刁家大门!”
“这么狠!”三脸震惊,这就掰了。
“还有更狠的呢,你们知道刁美凤当小姐这事最初打哪传出来的吗?”
“打哪?”三人目不转睛盯着汤圆,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她爹!”汤圆用最淡定的口吻吐出最震惊的话,三人眼凸喉噎,下巴掉了一地。
花甜像被雷劈了一样,哆哆嗦嗦道:“怎么可能!”
汤圆猛一拍大腿,语气充满了匪夷所思:“我也觉得不可能,找好几个老街坊来来回回确定了好几遍,确实是他爹,原本大家对刁家的盖房钱只是猜测,谁曾想后来刁家拆迁,刁美凤争房产,他爹居然直接给丫实锤了。”
肖建不可思议道:“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爹!把闺女往死里坑啊。”
“可不是,当初刁爸的赌债是刁美凤还的,房子也是她盖的,就因为分赃不均想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她爹往死里坑,要知道那时候刁美凤已经嫁给赵阔了,是老赵家的媳妇,她爹亲口锤,让她怎么做人。”
花甜瞬间抓住重点:“赵阔怎么想?”
汤圆耸肩,“赵阔怎么想我不知道,不过自此之后,刁美凤和赵阔就搬家了,赵阔租了海鲜市场的摊子贩肉,有空了去肉联厂打零工,至于刁美凤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回家次数不多,回来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名声不好,两人结婚七年一直没孩子,搞得周围人都以为他们离了,还给赵阔介绍对象,不过赵阔全拒绝了。”
花甜若有所思:“这么说,赵阔还是受害者了?”
汤圆点点头,一脸同情,“太惨一男的,原以为天上掉馅饼土鸡变凤凰,谁想到馅饼有毒,脑门绿油油得,周围人尽皆知,还得把头埋沙子里装鸵鸟,若无其事过日子,忒惨了,同为男人,我对他深表同情。”
“有什么好同情的,既然享受了刁美凤带来的好处,自然要承担她所带来的问题,凤凰男不是那么好当的,别的不说,光刁美凤香山路的那套房子,搁现在至少值三百万了吧。他卖肉卖多久,才能挣三百万。如果说他介意刁美凤曾经的职业,那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两人钱一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没孩子,老死不相往来都成,他舍不得现在拥有的一切,选择继续跟刁美凤过日子,就得释怀学会放过自己,谁还没个曾经不是,总不能因为曾经的选择,把人一棒子打死吧。”
花甜这话说的掷地有声,肖建搁一旁不停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汤圆瞅瞅花甜,又深深瞅瞅肖建,不禁为他掬把同情泪。
南城小潘西,头子!
第15章 海鲜市场分尸案6 高手过招
咚咚咚!
办公室响起清脆的敲门声,技术大队的马博谦拧着文件夹推门而入,问道:“孟队呢?”
骆勇指指外面:“在审讯室。”
马博谦挥挥文件夹,准备退出去,汤圆拦住他:“小马,结果怎么样。”
马博谦神色沉重,“DNA检测结果出来,死者是刁美凤。”
办公室四人齐刷刷站起来,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刑侦大队审讯室,赵阔坐在审讯椅上,他穿着白衬衣,没有打领带,身材匀称,皮肤偏白,浓眉薄唇,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眼角有些鱼尾纹,但丝毫无损他的好样貌,反倒平添几分成熟男人的韵味,很吸引女人的长相。
仅看长相,赵阔与他的职业毫不相符,他更像一个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
孟旭注意到赵阔搁桌上的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不带半分毛刺,指缝干干净净,离得近了还能闻到护手霜的味道,三分钟分钟内整理了五次袖口,小心而自然避开桌上脏污的位置,他有洁癖,很严重的洁癖,同时,他也是一个对自己很有要求的人。
从进审讯室起,他一直神色自如,没有左顾右盼,没有慌张不安,甚至连最基本的好奇都没有,正襟危坐,双腿并齐放在桌子下,好像在自己家一样。
孟旭不开口,他也一直保持沉默。
初次见面,孟旭心下一沉,旁若无人,沉稳镇定,不因为所处环境所面对的人自乱阵脚,是个很不好搞的嫌疑人。
这样的人要么不犯案,要犯就是大案,而且不会给警察留下明显可追查的人证物证。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赵阔此人绝不简单,被带到刑警队还稳如泰山的,能是普通人吗,亦或他对自己的手法极其自信,甚至不屑在警察面前伪装。
咚咚咚!
马博谦推门而入,把检测报告递给孟旭,孟旭打开飞速扫了一眼,眉头微皱,桌子下的左手骤然收紧。
沉吟半响,孟旭开口道:“赵先生,你最后一次见你妻子刁美凤是什么时候?”
赵阔抬头,“上月15号,我妻子回来拿衣服。”
“本月13号,你在干什么?”
赵阔神色诧异,声音拔高:“警官,我妻子出事了吗?”
孟旭没有回答,继续问道:“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13号我跟往常一样,去肉联厂工作完,下午六点多就回家了。”
“晚上没有出去?”
“没有,那天雨大,我又感冒不舒服,吃完药就睡了。警官,我妻子究竟怎么了。”
孟旭依旧没有回答,“海鲜市场肉摊子为什么不继续经营了?”
赵阔露出苦笑,“今年猪肉价格暴涨,挣的钱摊位费都不够,我就转让给别人了。”
此时,孟旭耳麦里传来邵光的声音,“孟队,赵阔家用水量正常,近三月没有极端用水。他家里技术大队已经去了,三蹦子也带回来了,采样检测需要时间。”
孟旭不动声色,抬头看了赵阔一眼,“谈谈你跟刁美凤之间的事。”
赵阔搁桌上的双手瞬间握拳,他目光炯炯盯着对面的孟旭,脖子青筋毕露,声音压抑而隐忍:“警官,我妻子是不是出事了,你如果还不回答,我可以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孟旭蹙着眉,半响才开口道:“节哀。”
赵阔错愕的表情凝在脸上,他看着孟旭,像在看外星人,他指指自己,声音满是疑惑:“您刚刚跟我说什么?”
“节哀。”
孟旭又重复了一遍,后者浑身一震,脸部肌肉不住抽搐,眼中瞳孔得几不可见,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一声“节哀”仿佛触动了他的泪腺,大滴大滴的泪嗒叭嗒掉着,他抹掉,又流出来,又抹掉。
审讯室外间隔着玻璃观察的众人目瞪口呆,汤圆竖着大拇指夸了一句“人才”。
花甜整张脸贴玻璃上,一双紫葡萄似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赵旭,太厉害了,简直太厉害了。普通人但凡被带到警局多少有些紧张感,神色不安,左顾右盼,东张西望,心虚流汗,这些正常反应赵阔一个没有。
他神色自如,坐在椅上稳如泰山,没有好奇,没有局促,安静得好像没有存在感。孟旭告诉他噩耗后,一个中年帅哥卷缩在椅子上鹌鹑似的双手抱胸,神情悲恸,泪如雨下,那种骤然丧妻的隐忍压抑悲伤,若非提前得知赵阔的种种事迹,花甜觉得自己能被他感动死。
审讯室里问询继续。
孟旭递给赵阔一盒抽纸,不经意问道:“上月15号后,你们再没见过面?”
赵阔仿佛被抽走全部的精气神,萎靡不振摊在椅子上,大滴大滴的眼泪擦了又掉,那种无声的悲恸,感人肺腑。无奈他面对的是以冷血闻名警局的孟阎王,无论赵阔哭得多伤心,多隐忍,多悲恸,孟旭始终面无表情,撑死递给他一盒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