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诺(20)

*

徐千诺做了个决定,不回郊区,等韩少微出差回来后摊牌算了。

所以当他回来时,徐千诺一切如常,没有抱怨,没有脾气。

起来的时候,韩少微还没有起床。估摸着今天是周日,他不必上班。

徐千诺特地煮了皮蛋瘦肉粥,蒸了速冻的包子,煎了鸡蛋。听到他房间的动静,徐千诺又从冰箱里找出一些苹果、梨子,冼净切块,盛在玻璃碗里,插上几根牙签。

将这些东西摆上餐桌,敲了敲他的房间门。

“早餐准备好了,可以来吃了。”

自从住进来,她从来没有给他做过早餐。没有想到,一做便是最后的早餐。

原本以为他会嫌弃,但很意外,他有过来吃早餐,只是没有言语。

盘子再华丽,摆盘再精致,也敌不过这气氛的寒冷。

徐千诺看着对面坐着的人,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少微,我想回郊区。”

他正埋头喝粥,头也不抬地说:“几天?”

徐千诺感觉自己还是好怂,连“搬回郊区”也不敢说,顿了顿,终于说道:“我是说,搬回去。”

韩少微终于停止了喝粥,目光如刀地看着徐千诺。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分手。”徐千诺鼓足了勇气说。

韩少微僵住,维持着脸容的冷酷,低声道:“再说一遍?”

“我想了几天几夜,这种状态,我实在撑不下去了。”徐千诺淡淡地说。

“什么状态?”

“我以为我们这次复合,可以像从前那样,可是,我已经努力了很久,却发现回不到从前了,你每次对我那么冷,我都很难过。”徐千诺说着,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低下头擦了擦眼泪。

韩少微闭了闭眼,叹息一声,说道:“徐千诺,我不过对你冷了几次,你便受不了了?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冷吗?”

徐千诺泪眼看向他,摇了摇头。

他站起了身,转了过去,呼吸了一下,说道:“你离开的这些年,我找你找不到,渐渐地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冷,习惯了一个人睡,你让我突然变回从前,对不起,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徐千诺呆呆愣住。

她也分辨不出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反正他把这一切的行为都归咎到了她离开的身上。

“可是……”

“没有可是。”他突然行动利落地,拿了手机就出门。

只留下徐千诺一个人在屋子里,对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

*

收拾桌子,洗刷碗筷,心情无比难受。

难道他们注定连架也吵不起来,心中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也发泄不出来吗?

抱着猫咪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流泪。

正哭着,门又开了。

韩少微走了过来,又冷又狠地瞪向徐千诺,吓得徐千诺直往沙发后面缩,连猫咪也吓得逃走了。

“徐千诺,你是不是怀疑我跟蒋姿有私情?认为我出轨了,才想要走?”

徐千诺摇摇头,可是他一点儿也不相信,继续看向她。

她这才呆呆地说:“你们确实看起来好暧昧。”但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并不仅仅是蒋姿。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居然怀疑我出轨,却从来不问也不闹,只在心里下判定,一开口就是要再次离开。我真想扒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你还是个正常的女人吗?”

徐千诺不理解他的话,什么叫正常的女人……正常的女人经历这些,不都是会起疑心的吗?不去问他,难道不是因为他从来不回应吗?光闹又有什么用?

她本来就不是会闹的女生。

她委屈极了,眼泪不住地流出来。

韩少微气得拿过了茶几上的香烟与打火机,开门在楼道里抽烟。

徐千诺哭了许久,她也弄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他们连架也吵不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想抱着猫咪治愈一下自己时,却怎么也找不到猫。

来到门口,这才发现门没有关上。

心中一凉:“猫呢?你刚才没有关上门?!”徐千诺大叫。

韩少微从楼梯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没带钥匙,拢了拢门……”

“猫不见了!”徐千诺登时崩溃。

韩少微丢掉了烟头,走进了屋内:“慌什么?也许是你没有找到它。”

可是怎么可能?屋子里根本没有云吞的影子。

徐千诺几乎要疯了。

在楼道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不见猫咪的影子,唤它,它也没有回应。

猫真的不见了,在他没有把门关上的时候,不见了!

跑去监控室查看,因为监控有死角,有的摄像头还是坏的,猫咪又小,速度又快,根本查不到它的身影。

徐千诺呆呆地回到屋子里,只觉得自己的心,疼得不得了,抓着心口处的衣服,蹲在阳台门口,哭了起来。

哭得心痛无比。

如果云吞再也找不到了,如果它真的离自己而去了……她要怎么办?

它是她刚来广州时遇到的流浪猫,这两年,只有云吞陪着自己,看春暖花开,晒冬日暖阳。

即使是在这个房子里,也只有云吞,陪着自己数过了一个又一个孤独而漫长的夜。

韩少微看着徐千诺哭,有些手足无措,只好蹲在了她旁边,抱着她,哄道:“猫咪不会走失的,也许晚上就回来了。”

“你总说你这些年来过得很艰难,我呢?你真觉得我这些年过得很开心与幸福?” 一说就憋屈,越想越难受。

“韩少微,你总说我没有心,我想说,真正没有心的人不是我。”

“好好好,是我没有心。”韩少微也很难过。

徐千诺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站起了身,没有看他一眼。她径直回了房间,把门反锁了起来。

韩少微在外面敲了敲门,徐千诺没有理会。

“你饿不饿,我叫外卖。”

徐千诺还是没有理会他。

心都死了,还问饿不饿,有用吗?

也不知道在床上趴着哭了多久,大概是哭累了,眼泪都流不出来。

徐千诺开门出去的时候,韩少微还坐在沙发上。去阳台收衣服时,韩少微来到阳台门边,有些低沉地说道:“千诺,我们谈谈可好?”

“不了,我要洗澡。”徐千诺抱着衣服进了房间,又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韩少微一把将她抱住:“是我不好,是我错了……”韩少微罕见地突然认错。

“算了。”徐千诺冷笑了一声,毫无感情地走出了怀抱,回了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韩少微愁得不行,奈何明天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他不能不早点儿睡觉,只好进了主卧去洗漱。

*

第二天,徐千诺在小区内外贴了很多寻猫启事,但是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她也渐渐接受了云吞不会再回来的事实。

第三天,徐千诺决定带些猫粮去附近的公园,也许云吞就在公园里面流浪也说不定。

结果云吞没有来,来了几只别的流浪猫,看着它们吃食的样子,徐千诺也觉得很安慰,笑了一笑,抬起眼,却看到了韩少微跟蒋姿在不远的前方散步。

他们二人俪影双双,蒋姿看向他的目光,是那样温柔有爱,他看起来,也是有说有笑。

那一刻,徐千诺终于悟了。

人的悲伤,果然不会共通。

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韩少微。

她妄图回到从前本就是痴念一场。

云吞是流浪猫,如今,它只是又回归了流浪生涯中。

那么她自己,也是时候回归了。

*

翌日上午,徐千诺收拾完毕,拿着那个戒指盒子,打开看了一下。

这是最后一次打开了吧,情不自禁地把戒指取了出来,手指捻着,细细观看。

戒指闪着银光,依然好看。

只是,韩少微,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

我们相识了十二年,整整生肖一轮。

我们相爱了四年,整整一个大学。

我们相离了七年,七是个命数。

我们相互折磨了这些天……

是时候,画个句号了。

再见了,少微。

上次没有好好分别,实在出于不够成熟,不够强大。

这次,仅以这段文字,作为你我感情的悼念。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下章可以火葬场了~~~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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