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天要吃冰淇淋(53)

作者:孤舟难钓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开始不开窗,不换床单,不让保洁打扫,不允许任何味道覆盖安星施舍的执念和虚妄。

他蜷缩在安星留下的牢笼里,像个索求无度的瘾君子。

衬衣冰凉地贴在胸膛,江寒尘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才如梦初醒般脱下衣服。

宁安还在外面,不能让他担心。

江寒尘随意挑了套休闲装穿上,出了客房,宁安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

落地灯似乎暗了些,宁安坐得板正,发丝被光影笼着,竟生出几分颓唐。江寒尘在他身后默立许久,等他将愁绪叹完,才垂着眼坐到了那张单人沙发上。

宁安嘴角仍然挂着熟悉的淡淡的笑:“头发怎么不吹干?”

“不碍事。”江寒尘撸了把半湿的头发,绕到后颈压低了脑袋,“......对不起。”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呢。”宁安卸下了嘴角的弧度,“能跟妈说句实话吗,当初为什么要跟星星结婚?”

江寒尘向他解释了那一连串乌龙,最后小心地吐出一口气:“所以我......我想结婚也没什么关系。”

宁安那双与安星无二的眸子盯着江寒尘的眼睛:“跟谁都没关系吗?”

“是......”宁安的眸子太亮,江寒尘狼狈地闪躲着,手指在大腿上不安地绞动着,“不,不是这样的……”

他像是迷途的旅人,在路上风霜雨雪太久,愧疚的疲惫与不安的自卑消磨着他的心智,反而忘了来时初心。

这一场早有预料的结局来得突兀又急促,那把悬在江寒尘颅顶的刀落了下来,他被剁碎了,却也清醒了。

他是江寒尘啊,谁能逼他和自己不爱的人结婚呢,哪怕是他自己也做不到的。

那些不安的借口,愧疚的给予,是真的对安星的补偿吗,还是对自己一见钟情的粉饰?

“妈,我爱他的。”江寒尘顾不上满脸的泪痕和痴笑,他紧紧攥着宁安的手,癫狂地像是迷途知返,“我一直爱他!原来我一开始就喜欢他,我一直喜欢星星,我......”

“好孩子,能想明白就好了。”宁安轻轻拍着他的手背,温柔安抚他的情绪,“你对星星的好,妈都看在眼里,装是装不出来的。”

“可是星星他......”

“实不相瞒,要不是我催着星星去睡觉啊,留在这等你的就不是我咯。”

江寒尘的眼睛亮起曙光。

“这孩子,别别扭扭的,”宁安垂下眼睫,眉目很是温柔,“我瞧着不像是生气,倒是不自信。”

江寒尘不解。

“你想想,要是星星有这么个青梅竹马的初恋,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你能不担心?”

江寒尘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悸。

“是吧?”宁安看他皱起眉头,嘴角弧度更大了,“都说竹马不敌天降,可天降的那个才是最不安的。他害怕青梅竹马的那段长久时光,嫉妒不曾陪伴的那些未知岁月,他们怎么认识的啊,他们一起经历过什么啊,他们有过什么约定吗,他们会不会在哪一天突然就一起走啦?”

“不会,不会的!”江寒尘满腔自证无处宣泄,只能用贫瘠的语言苍白地辩解,“我跟白然说清楚了,他不会再来打扰我们的,妈,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宁安摸了摸他的头发,已经快干了,“但你和星星之间的坎儿,只能靠你们自己去跨越。”

“谢谢妈......”

“星星还是爱你的,只是还没想明白。”

“嗯......我知道。”

宁安替他顺了顺额发,压低了声音道:“要不要上去看看星星?”

江寒尘下意识地瞟了眼二楼,喉咙痒痒的,他滚了滚喉结才开口:“星星......还没睡吗?”

宁安笑着向后仰:“你还没来呢,他怎么睡得着呀。”

江寒尘很开心,又觉得心疼,心绪和灵魂早就被安星吸走,此刻坐在这里的只是一副神游的躯壳。

“去吧。”宁安看他坐立不安的样子也不多留他,“轻点啊。”

江寒尘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拖着躯壳往二楼去,在楼梯口又茫然地停了下来,转头问宁安:“安执不在家吗?”

宁安朝他眨了眨眼睛:“西西今晚不加班吧?”

江寒尘扯了扯嘴角,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敬请期待江总的单口相声表演。

第56章

二楼很安静,只有软底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延续到安星房门外。

窗外透进的星光点点照在门牌上,江寒尘盯着那行熟悉的小字,侧脸的轮廓在月色中温柔了起来。

他看得专注,听得入神,像是要透过这扇不自量力的门,融进门内人的呼吸里去。

突然脚背一沉,江寒尘垂首,在一片昏暗中依稀辨认出一团小白团子。

江寒尘:“?”

小白团子挪了挪屁股坐得稳当了些,歪歪脑袋与他对视,软软糯糯地回应:“喵?”

哪里来的猫?

江寒尘俯身将小白团子捞起来,打量一番才觉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小白团子不怕生似的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他的手,软着身子“喵喵”两声,就歪在江寒尘臂弯里合上了眼睛。

简直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跟安星如出一辙。

难道是安星养的猫?如此想来,江寒尘瞧它便是越瞧越喜欢,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它肉嘟嘟的小脸蛋儿。

等等,这撮毛......怎么会跟小小一模一样?!

位置,颜色,大小,无不一致。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还是......上天从不负有心之人?

江寒尘一腔迫切被泡软了,融化了,轻轻柔柔地盛在这皎皎月色里,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他抱着小白团子,还未转动门把,门就悄悄开了。

卧室里弥漫着淡淡的奶香味,那是江寒尘留而不得的渴望。他像个瘾君子一样想要用力呼吸,又唯恐惊扰梦中人清静。

大床上隆起很小的一团,像迷途中突然出现的海市蜃楼。

赐予旅人希望,不知清醒成空。

厚实的地毯吸了足音,江寒尘连呼吸都放轻,坐到了安星床边,注视着他被枕头压得翘起了几根头发的后脑勺。

窗外有车驶过,在黑暗中过于明亮的灯一闪而过,让江寒尘看清了覆在安星身上的,并不是绒被,而是那些拜托安执取来的,他的衣物。

安星是他的牢笼,他是安星的巢。

他的宝宝,他的孩子,在他筑的巢穴中栖息,他却只能在门外游离。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这思念太重了,快将他压垮了。

他无法克制地想要说些什么,于是在如水的月色中沉沉地开了口。

“宝宝,我好想你啊。”

吐息带起一阵风,激起安星羽翼般的睫毛一阵颤动。

“我十岁之前,和妈妈一起生活。小小......喔就是和这个小白团子一样,在右眼角下有撮灰毛的猫,是我妈妈从路边捡回来的。”

江寒尘摸摸睡得正香的小白团子的脑袋,轻声述说着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女人。

“小小刚来我家的时候,比小白团子还小,脏脏瘦瘦的,爪子上还有被什么扎破后留下的血痂。我那个时候还小,不喜欢比我还麻烦的东西,碰都不想碰,我妈妈就给它洗澡,看伤,打针,教唆它跟我玩,在一旁看着我一脸不情愿还是抱起小小的样子,抿着嘴笑。”

“她真的很温柔,”江寒尘似是沉入了往事里,“她一定非常喜欢你。”

“后来......她生病去世了,江家派人将我接了回去。我才知道原来我有父亲,但父亲有别的妻子。我在江家的佣人楼里住了两年,虽然爸爸不想见我,他夫人和江景琛不待见我,但我有书读,有地方住,可以吃饱穿暖,还有小小在,我觉得也挺好的。”

“直到那一天。那天是江景琛的成年礼,江家在主楼办了宴会。佣人楼里的人都去帮忙了,大门也没有关。我放学回去的时候,小小......不见了。我很害怕,在几栋偏楼找了好几遍都不见踪迹,只剩下主楼还没去找过了。”

“我当时急坏了,顾不上父亲不让我靠近主楼的命令,冲进了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那时候我才明白,我在那群高高在上的权贵眼中,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生的私生子,一个承恩苟延的见不得光的垃圾。”

“我无所谓他们怎么想,我只想找到小小。可惜哪里都找不到,它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在我心灰意冷想要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院喷泉池传来的阵阵哄笑声。有时候我真是讨厌自己的直觉,为什么不能早一些,或是干脆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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