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他装的太认真,屏住半副呼吸后,宫中太医纷纷以为他病入膏肓,命悬一线,活不过今年?
一群庸医……
而他父皇竟然真的以为他不行了,还找个了女人来给他冲喜?
而且这个突然出现,给他喂粥的女子竟然会说出如此恬不知耻的话?
他微微惊愕之际,不经意间吞下了几口她喂过来的粥。
顾若满意地看着齐珣一口将自己喂下去的粥喝了进去,欣喜开怀道:“这就对了嘛,真乖,啊,再来一口。”
顾若一边喂粥一边继续喋喋不休:“对对对,就是这样,继续,你能把这碗粥喝掉的。”
齐珣听着她在耳边的喃喃细语,心中犯起了嘀咕,这女人莫不是把自己当成嗷嗷待哺的稚子了?
竟然对本王如此说话,真是大不敬。
一碗粥喝罢,只听那女子心满意足地发出了啧啧称赞之声,遂又将自己小心翼翼地扶躺于床上。
齐珣躺在那里,本想着这女人什么离开,却听得那女子在屋内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
“你可真是可怜,谁能想到当年气宇轩昂的四王爷会变弄成如今日这副田地呢?”
嗯?竟然说本王可怜?
顾若瞧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齐珣,心中突然感慨万千,想到人生遭际犹如浮云苍狗般变化万千。
“我也很可怜,被顾侯迎回府后却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还得罪了顾家一大家子的人,她们如今大概一个个都巴不得我快点死呢。”
齐珣听着她的话语越来越低沉,本以为这小姑娘会一直这么自怨自艾下去。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事,下一刻,那女子便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可不会让他们如愿,我要好好活着,并且让他们看着我过的越来越好,我才不怕他们,我本来就是乡下出生,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索性跟他们这群朱门绣户撕破脸。”
顾若一个人发着牢骚,越说越起劲。
“唉,身逢乱世,有谁不可怜呢?这两年朝廷为了打仗横征暴敛,多地民不聊生,饿殍遍地。活着已是难能可贵,多少人想活而不能活?只因苛政猛于虎。
“古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能有无限可能,古有司马珆双目失明却成一代鸿儒,洪之观双耳失聪却编出光辉史册……努力活着,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若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躺着的齐珣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女子的话,看似是对她自己说的,但又像是为了鼓励床上的他才如此侃侃而谈的。
顾若又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看着床上男子安详的睡容,便轻轻地替上他掖好被子,一切收拾整齐后,方才躺了下来,睡在大床的另一侧。
身旁的男子虽然如今人人畏惧,但她不会,她怎么会惧怕自己昔日的恩公呢?
第6章 苏醒 王爷醒的不是时候…
身旁的男子虽然如今人人畏惧,但她不会,她怎么会惧怕自己昔日的恩公呢?
躺在床上,透过窗棂的缝隙,她看到窗外月色已经空明,朗朗明月,让她思念起自己的家人来,也不知道如今爹娘和兄弟们都过得如何了,他们会不会也睹月思人呢?
翌日,旭日东升,万物复苏。
春桃一大早便跑了进来,着急忙慌道:“小姐,侯府托人送喜帖来了,您快看看吧。”
顾若披衣而起,接过春桃手里的红色喜帖,上面赫然写着:
“赵清和同顾灵永结秦晋之喜。
“恭贺燕王妃驾临。”
春桃满脸担忧地瞧着顾若的神情,关于自家小姐同赵世子曾经往来密切之事,她都看在眼里且讳莫如深,可如今……
“小姐,要不您别去了吧,就推说自己身体不适……”春桃欲言又止。
没想到顾若面不改色,还冲着自己莞尔一笑道:“春桃,自家妹妹结婚,我岂有不去之理?
“去,而且要风风光光的去,春桃,下月初五,你陪我去。”
春桃瞧着她一脸平静的样子,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小姐对赵世子并没有存着多大的心思。
“好叻。”她爽声答道。
“好春桃,此番去恭亲王府,我可是要向他们讨要东西的。”
接下来的几日,顾若每日亲自去厨房准备好食补药膳,然后定时喂给昏迷中的齐珣。
虽不知道他究竟何时才能醒来,但顾若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补好身体,将他的生活起居照顾妥当。
这几日,齐珣虽然心中排斥顾若这个突然来的女子,但他能感觉到每日她都在用尽心思给自己准备不同的膳食,然后小心翼翼地喂给自己吃。
她做的东西比原来的厨子好吃,自带一股甘甜之气,而且喝了以后,胃里异常舒适。
更奇怪的是,他好像并不排斥那女子给自己喂食了,他顺从的将汤药咽下,那只温软如玉的手托在他的肩头,莫名让人内心安定。
夜凉如水,月色空蒙,树影横斜。
顾若刚给齐珣喂好汤粥,扶他躺下后,打算去外头打盆子水来进,给他擦拭身子。
可刚踏屋子,还没走几步,房顶上便翻下来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她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那黑衣人便将她的口鼻捂的严严实实。
身后那人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见怀中女子不停挣扎,便低头贴近她的耳边道:“不要叫,是我。”
温热的鼻息扑在的脖颈间,牵引出一丝复杂的感觉。
这熟悉的声音……顾若心头一紧,大惊失色。
是赵清和!他怎么会来!
那黑衣人一个侧身,便将她一起裹挟着翻身进了屋内,一只手灵敏地把门关了起来。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并无一人发现。
顾若被他抵在门案上,动弹不得,只好瞪着眼睛,惊惶失措地瞧着他。
只见那人腾出一只手来,轻轻地将面罩摘下,露出一张的清润如玉的俊秀脸庞。
他的声音温润动听,如清泉一般:“别怕,是我,若若。”
他幽深的眸子如深潭般,牢牢的盯着她,似要将她吸附。
顾若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平日里端方持重,诗礼簪缨的世家公子,如今却打扮成这副飞贼模样出现,还擅闯王府。
真不知道这全京所有对他魂牵梦萦的女子知道这件事后会作何感想。
顾若眸中满是不敢置信,问道:“你怎么来了?”
赵清和一脸温存瞧着她道:“若若,我实在是太想你了。你不知道,这几日…”
赵清和话未说完就被顾若打断:“赵世子请自重,我如今已为人妇,是大齐名正言顺的燕王妃,也是你的表嫂,你不该再对我有任何肖想。”
“况且赵世子不日也将娶顾家嫡女为妻,成为我的妹夫,我们两个乃是姻亲关系,你今日却做出如此冒失行径,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将至我的名节于何地?”
赵清河眸中暗了一暗,语带失落道:“若若,你如今怎对我如此冷淡?是否在怪我要娶顾灵一事?”
顾若一脸平静道:“赵世子多虑了,自古高门大户的子女婚姻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古往今来皆是如此,赵世子应当明白,你我二人注定是有缘无份罢了,我又何来对你怪不怪呢?”
“只是你今日所作所为,实在太过罔顾规矩,若是被有心人拿住把柄,势必闹得满城风雨,如此的话,岂非置您乃至恭亲王府的名义于不顾。”
赵清和闻言急上心头,抓住顾若的手目光灼灼道:“若若,你觉得我赵清和是贪慕虚名之人吗?”
他目光如炬的瞧着顾若,一字一句真挚无此:“我今日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把你带走,你不知道,你嫁到燕王府这几日,我日日饱受锥心之痛,追悔不已,我恨自己的懦弱无能,不敢顶撞父亲和圣上,求圣上收回旨意,将你赐给我,也不敢提出要与候府嫡女顾灵退婚。”
“但这几日的身心煎熬,让我明白,我赵清和可以没有那些虚名,但不能没有你。所以今天我冒着大不韪过来,做了我这辈子最疯狂的事,我一定要将你带走。”
赵清和目光中满是柔情:“若若,我们一起隐姓埋名,做一对寻常夫妻,一生一世,可好?”
顾若看着他对自己的情真意切的样子,看似句句都是铭于肺腑之言,但又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