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这样的理由，你说出来，谁信呢？你自己都不相信吧！”周笛雨想了想道，“秦王殿下五年战功，大姐姐当初是如何与有荣焉，大姐姐或许忘了，可是我没有忘记。满京城的贵女都很羡慕大姐姐这个准秦王妃，大姐姐自己也很享受。前两天，大姐姐拦住我家王爷表白，可见大姐姐心底里还是很中意我家王爷的，那么，到底是什么迫使大姐姐连自己的感情都不顾了，和晋王勾勾搭搭呢？”
周笛雨一笑，“不用说，是更大的诱惑，这个好处一定是非常可观，足以让大姐姐什么都不顾，铤而走险。这样的东西，天底下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子之位，或者说未来的皇位。”
周琴凤的脸一白，周笛雨收起了药瓶，她已经给了一次机会了，周琴凤没有抓住，那么她就不用再给第二次机会了。
周笛雨转身要走，周琴凤怕了，忙喊住了她，“三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笛雨本不想听她废话，但周琴凤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感兴趣了，“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见周笛雨来了兴趣，周琴凤便适时地提出了要求，“我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三妹妹，那么药剂……”
“你说吧，说完了，若无一字虚言，这药剂就是大姐姐的！”
“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过完了一生。那个梦里，我也没有做成秦王妃，秦王殿下坚持退婚，我成了满京城的笑话，那个梦里，三妹妹嫁给了晋王，后来，晋王登基，三妹妹母仪天下！”
周琴凤紧张地看着周笛雨，见她皱起眉头，周琴凤生怕她不信，举手宣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有一字虚言，天打雷劈！”
这个时代的人，起重誓是一件很慎重的事了，周笛雨自己也会分析，知道周琴凤说的应是事实。至于说，她做了梦，抑或是得到了什么别的启示，会觉得皇位将来会是赵钦安的，周笛雨并不关心。
皇位是谁的，周琴凤的梦里若说是听天由命的话，那么现在，谁坐那个位置，周笛雨得投决定性的一票。
眼下，昭武帝的儿子，有资格竞争皇位的，一共是四个，嫡长子赵钦宸，元后所出，皇次子赵钦安，当今皇后，哦，不，静妃所出。两人的外家都是谢家，但谢家已经是旗帜鲜明地拥护赵钦安，那么赵钦安便是这场夺嫡之争中，最有胜算的一位了。
其次，皇三子赵钦定，乃贵妃邱氏，出自临安伯府。
四皇子为韩妃所出，乃四妃之中，唯一一姓氏得封的妃子。听说，她有一双如烟柳一般的眼睛，凡是见过她的男子都会被她如梦如雾的眼睛迷住。
韩妃性格清冷，不喜迎奉，即便如此，皇帝也依然对她非常痴迷，是少有的后宫之中生了二胎的女子，她膝下有四皇子和二公主云安，云安公主比灵安公主小两岁，性格与其母亲一样，因此，反而显得没有灵安得宠。
周笛雨对赵钦安之外的皇子们都不甚了解，但也知道，夺嫡之战，一向都是年龄较长的皇子们之间的战争。
看来，她需要好好了解赵钦宸的竞争对手了。
周笛雨说话算数，将药瓶给了周琴凤，她提醒道，“大姐姐，这药瓶里的药，可不一定都是有奇效的神丹妙药了，能治什么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周琴凤也不管这些，一瓶这样的药剂，能够让周家免于灭顶之灾，就足够了。
皇帝为了早点得到周家的药剂，当晚就下令次日拔营。
赵钦宸很晚才回来，周笛雨都快睡着了，听到动静醒来，迷迷糊糊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睡吧！”
明天还要赶路，赵钦宸便没有多说什么。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搜寻耶律纯的下落，但几波探子带回来消息，耶律纯并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如此说来，耶律纯应当是没有从元狩山南面出山。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耶律纯从北面离开。他这一次，带来的人死伤都非常严重，损失重大，从北面走，非常危险，能不能出山脉，还很难说。
赵钦宸不可能拿人命去填，为了区区一个耶律纯损兵折将，他已经下了命令，耶律纯一旦出现在大虞的境内，杀无赦，不过，不必进山脉。
次日，皇帝的御辇走在最前面，其次是贵妃邱氏，韩妃排在后面，而曾经的皇后，如今的静妃则排到了第四位。
四妃的排场自然是比不上皇后，曾经的凤辇无比宽大奢侈，但现在，小小的马车逼仄狭小。静妃的病并没有大好，但她等不及了，几次要见皇帝，都被拒绝。
“把镜子拿来我看看！”
小谢氏并不知道，外面已经在传她破相的事了，而且传到了皇帝那里去。昨天夜里，何尔庆来看过她，小谢氏想起，何尔庆很刻意地朝她的额角看了好几眼，她不是傻子，相反，小谢氏非常聪明，也很敏感。
繁花不敢给她拿镜子，跪着劝道，“娘娘，伤口还没有愈合，若娘娘想照镜子，不若等伤口好全了再照。”
原先，小谢氏也是这么想的，但她现在不想等了，也不想继续自欺欺人了。
小谢氏一脚朝繁花踹过去，“贱婢，连本宫的话也不听了吗？”
被废后，是小谢氏做梦都不曾想过的事。
她能够感觉到伤口是在什么地方，受那么重的伤，应当是很难不留疤的了，小谢氏心头一阵绝望，若是自己真的破相了，要是不能回到皇后的位置，谢家一定会放弃她。
下一个被送进宫里来的又会是谁呢？
雨欣吗？呵呵，姑侄三人侍奉同一个男人！
虽然说天下读书人泰半出自谢家，谢家人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但小谢氏却知道，谢家人真正的嘴脸是什么样的？谋害恩师，反噬救命恩人，为利益不讲骨肉亲情，丧失天伦，违背伦常……普通人做不出来的事，谢家人件件都不曾落下过。
而昭武帝，想到这个男人，小谢氏满眼里都是不屑。
对姐姐痴迷？对她重情关照？若真是如此，她小谢氏就不会进宫了。她清楚地记得，她倒在皇上的怀里时，是姐姐还不曾咽气的时候，她进宫说是为了侍奉照顾姐姐，实则，不过是准备取而代之。
是她跪在姐姐跟前哭诉，说皇上已经染指于她，求姐姐不要生气，还发下重誓，一定会好好照顾皇长子。姐姐也不知因为什么，并没有生气，还说一定会求皇上册封她为皇后。
大约，姐姐在最后的时候，也算是看透了这个男人的本质，如若不然，不会逼着皇上答应，善待皇长子，无论如何都不要封皇长子为太子。
对于前者，善待皇长子，皇帝一口答应了，但不封皇太子，皇帝并没有答应。皇帝的心里对姐姐是愧疚的。
她进宫的第二天，皇上醉酒，她梳洗打扮成了姐姐与皇帝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装作姐姐的口气喊皇帝为“三郎”，倒在了皇帝的怀里。皇帝大约是醉得厉害了，并不曾分辨出来，她便与皇帝有了第一次。
只是，皇帝在她身上时，分明有一瞬间的清明，但男人在那种情况下，肯定是不想醒过来的。
虽说后来，皇帝在姐姐的床前不停地忏悔，哭泣，说当时是把她当成了姐姐，静妃是不信的，她记得住他的眼神，一开始惊讶了一会儿，但将错就错，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姐姐也许是看在了孩子的份上，原谅了皇帝，并利用了皇帝少得可怜的愧疚。姐姐看男人的眼神不好，看人的眼神也不好，静妃不知，如果重新再来过一次的话，姐姐自己还会不会进宫？还会不会答应她进宫？
繁花还没有把镜子拿过来，谢锋就来了，上了静妃娘娘的车。
静妃不再像以前那样，对父亲充满恭敬。在元狩山平台的时候，她让繁花通知父亲过来，父亲拒绝了，没有来见她，只让人嘱咐她，好好养伤。
“臣见过静妃娘娘！”
静妃静静地看着父亲，没有叫起。以前，无人的时候，她从来不让父亲给她行跪拜之礼。但这一次，她歪在车上，良久，才问道，“父亲不怕打搅我养伤了吗？”
谢尚琨抬起头来，看着女儿额角上的伤，问道，“娘娘可曾还记得当初是如何进宫为后的？”
静妃的眼睛一眯，眼神看上去非常危险，“父亲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