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梅院。
“爷。”
梅子青的下眼睑已有淡青,但眸子里满是欣喜望着那试图睁开眼睛的阮软,道:“去将那些吃食,端来。”
影道:“诺。”
梅子青刚吐出那话语,阮软便睁开了眼,懵懂地望着眼前的梅子青,眼里满是欢喜。
待脑袋完全清醒,她眼眸里的欢喜也消失不见。
她的眼眸里一片平淡,道:“梅公子可是想好您的身份了?”
梅子青端过影手上的荷花糯米粥,轻轻挑眉,宠溺地笑着,道:“自然。”
这句话,倒是超出了阮软的预料,满脸的不敢相信,微撅起嘴,道:“那你说。”
梅子青慢慢地舀着一勺粥,随后又静静地吹了吹,把瓷勺伸到阮软嘴前,起声:“你说,若是我能回答你的问题,我才可来找你。对吗?那如今,你便吃了这碗粥,我才告诉你答案。可好?”
阮软看着眼前人的动作还有话语,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原来,子青哥哥也还如同往常那般——
哄着她多吃一点儿。
梅子青望着失神的阮软,自是知晓这小祖宗没听进他的话。
可一看见这人儿红了眼眶,心便像针刺了那般,伸手擦拭着那泪珠,道:“怎的又哭了?”
阮软轻轻别开脸,梅子青瞧着这动作,忍不住地皱了眉头,但很快便拂去。
阮软带着哭腔,道:“你说了,我才理你......”
梅子青看着手心的瓷碗,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这小祖宗,没上钩。
便缓缓附身,于阮软耳边软语道:“软软,让子青哥哥娶你。可好?”
轻轻地呼吸声,还有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惹得阮软忍不住地颤着身。
可更让她心颤的是,面前人吐出的话。
她瞳孔放大,白净的脸儿立即通红,微侧着头,道:“为为何?”
梅子青沉默半响,而后又温柔勾唇,更凑近阮软,道:“小傻瓜......”
这一句,便足以让阮软欢喜。
子青哥哥......
好像亦是欢喜着她的!
突然,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忍不住地落下。
这一哭,惹得梅子青一惊,他的言语染上急切:“软软,怎的哭了?嗯?”
阮软上下一抖一抖地哭着,她入陈府三年都未曾哭过。
可怎么一遇见梅子青就哭得如此?
这样的行为,让阮软更羞。
她推着面前的人儿,言语慌乱而委屈:“为何你才来寻我?!你坏!子青哥哥你好坏!”
她说得又快又急切,呛了喉咙,又咳红了脸。
被推开的梅子青,低下的双眸净是阴翳。
而后抬起又恢复平常,轻轻地拍着阮软的后背。道:“好好好,我坏我坏,软软可不生气了?”
阮软的一双杏仁眼瞪着眼前人,略过这个话题。
说道:“可是发生了何事?还有,初春在哪?”
梅子青端起放案几上的瓷碗,舀好一勺,伸到阮软的嘴前,说道:“你遭陈老太的人下了毒。”
阮软先前便是这么想的,知晓是那陈老太送来的美颜丸出了问题,所以,她倒也不太惊奇这件事儿。
只不过......初春去哪儿了?
她不张嘴,别过脸,气嘟嘟道:“你解释清楚了,我才会吃。”
梅子青挑眉,将舀好的一勺伸入自己的口中,细腻咀嚼起来:这粥味道还真如同三年前那般美味。”
阮软索性又重新躺着,闷闷道:“不说不吃!”
她觉着,这是定有蹊跷。
而最清楚的,不过是眼前人。
梅子青无奈扶额,淡淡道:“她被里长捆回家成亲了。”
阮软起身,虽依旧有疑惑,但初春比她还大一岁,自是族上的人要着急,没再多想。
追问道:“可是个好人家?”
梅子青望着阮软关切的神情,依旧面无表情道:“嗯。”
说完,便放下瓷碗,转身便走。
阮软自知他的子青哥哥生了气,软着声音,道:“好吧,那哥哥我想要吃粥了。”
梅子青止步,淡淡转身,望着床榻上的阮软,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儿,启唇:“那,软软可让我娶你?”
阮软呆滞,看着那双认真无比的眼睛。
咬着唇,缓缓道——
☆、巧渡
“我不知道。”
这样的回答,倒是出乎意料。
梅子青轻笑道:“这你还不知?”
低沉的笑声,阮软听出些许嘲讽。
梅子青拂了拂衣袖,淡淡地看着床榻之上的阮软——一脸茫然与不解。
他淡淡道:“我走了。”
阮软倒是一脸迷糊,
这,他是生气了?
阮软有点不确定。
明明就是她该生气,她说过,她嫁人的条件。
明明是他——梅子青,没放在心上!
就当她越想越气,费力的抬手时,一位穿着淡青色套衫的丫鬟,缓缓地走近,搀扶着她起身。
阮软眨巴着眼睛,疑惑道:“你是?”
之夏漠然地点了点头,道:“奴婢之夏,是派来照顾小姐的新丫鬟。”
阮软了然,她之前只有初春一个服侍,如今她回乡嫁人,自然是需要有人顶替她的位置。
阮软甜甜地绽出一抹笑意,点头示意着。
之夏淡然地抬起眸,忍不住地低喃:“小姐可真是......”
阮软疑惑地看向她,问道:“我怎的?”
之夏才知心里的话被不小心地说出,捂着嘴,惊恐道:“呀,奴婢奴婢多嘴了。”
阮软倒是没多想,道:“之夏可是有甚?”
之夏瞅着眼前的主子紧追不舍,便直言道:“小姐,梅公子可是没合眼地照顾了你一晚上,吃食也是一直叫人给你热着;床上捻得紧贴的被褥也是梅公子弄的,还亲自细心地给你擦拭着脸上的汗,小姐反倒......”
她怯怯地抬眼望着阮软,发觉没什么并无不喜的表情,便继续道:“反倒让梅公子灰扑扑地离开了。”
阮软一听,倒是笑了起来。
她亮起那双讨喜的杏仁眼,道:“之夏为何如此说?”
之夏紧张道:“小姐说了不知道,那梅公子的脸便像冰块样儿地走出去了。”
阮软笑得更欢:“之夏说得正对!”
耸了耸鼻子,脸蛋皱得像个包子。
之前,只要她不顺着子青哥哥,他便最欢喜摆着冷脸色!
虽然都是叫她好好吃饭等等为她好的事儿......
之夏看着出神的阮软,便问道:“那小姐答应梅公子吗?”
阮软沉默着,缓缓道:“我不知道。”
之夏探着沉下脸的主子,便悄悄地补道:“那小姐,知晓那梅公子聘礼十里吗?”
阮软微愣,道:“聘礼十里?”
之夏瞅着一脸惊喜的阮软,连忙回道:“自然是呀,我听守大门的小厮说的,那梅公子的聘礼都排到城西了!”
——
陈府外。
影望着沉着脸的梅子青,心头忍不住的发慌,连忙撩开绸帘。
望着主子进去,他也钻进马车里。
他道:“爷,原公子那边说,陈老太已经同意婚事了。”
梅子青微微点头,掀开窗帘,望着外面如火如荼地小厮们,搬弄着聘礼。
唇角勾起嘲弄,那小祖宗的话,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三年前,阮软直接扑到他怀里,红着眼眶,逼问他,道:“听说陪李家小姐听曲儿去了?”
梅子青细腻地执起绸帕,擦拭着阮软脸上的泪痕,皱着眉:“你个小爱哭鬼。”
阮软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双手揪着梅子青的脸,道:“为甚不正面回我?”
梅子青宠溺地刮了刮阮软的鼻梁,扬起笑,温柔道:“你不是说李家小姐家的红豆酥好吃吗?我派人去李府把厨子请了过来。”
阮软睁大杏仁眼,欢喜道:“果真?你没去李小姐府上”
说着,在梅子青身上激动地上下晃荡。
梅子青连忙将怀里的小祖宗抱得更紧,轻轻拍打着阮软的后背,佯装怒意,道:“怎如此胡闹?可是想要摔成小残废?”
阮软自知这男子舍不得她摔,笑得像蜜糖,道:“对了,哥哥......我和你说的事儿,你可考虑好了?”
语毕,她的耳垂都泛起好看的粉。
梅子青双手微僵,随后揪着阮软的右耳朵,道:“又在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