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栓说:“我在山里挖药草,想给阿爸治风湿。忽然见前面刮起了一阵旋风,朝我卷了过来。我拔腿就跑,但是没跑过它,就昏过去了。”
娇夜经常以旋风的形态出现,大栓定然是遇上了她。
林钏扬起眉,说:“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
大栓说:“有的,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说起话来带着男人的声音。”
众人心里确定了,这些事确实是娇夜干的。
大栓说:“我醒来就被锁在这里了。昨天还有人盯着我,今天人就都不见了。幸亏你们来了,我还以为要死在这里了。”
那些人昨天仓促离开,应该是收到了娇夜的信号,暂时去避风头。但他们要的小孩子还没带走,说不定随时还会杀个回马枪。
林钏说:“他们为什么要抓你,说过么?”
大栓皱起眉头,冥思苦想,终于说:“我记得他们说,小公子需要小孩子练功,之前已经抓了好几个了,他都不满意,还要再抓。”
林钏说:“你见过那个小公子吗?”
大栓摇了摇头,说:“我只见过两个男人,都长得很普通,一个胖一点,另一个瘦一些,不像是什么公子。还有就是那个女人。”
他说着打了个喷嚏,仿佛想起那些人来,就感到不寒而栗。
他小声道:“咱们……什么时候能走,我想阿娘了。”
林钏摸了摸他的头,说:“咱们这就回去,你爹娘还有弟弟都等着急了。还能走吗,我抱你——”
就在这时候,忽听山洞外有人说:“爷们的地盘,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另一人也冷笑说:“想回去,没这么容易!”
第46章
山洞的入口处,出现了两个人。一胖一瘦,穿着蓝染衣裳,打扮是普通苗人的模样。但湛如水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不是这个寨子里的人。
湛如水说:“你们是谁?”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背后带着刀,嘴角带着狞笑,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胖子说:“之前走的仓促,没来得及把这小孩儿带走。你们把他交过来,咱们就放你们走。”
别人家宝贝一样的孩子,他说的好像一头羊一样,说牵走就牵走,简直没有正常人的观念。
这么嚣张,偏偏看起来还没有多少本事。驭风拔出了剑,打算教他们做人。
疾风一闪,他已经来到了那胖子身边。剑光骤然划过,那人的衣服裂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了肥大的肚皮。再深一点,他立刻就要开膛破腹。
那人大惊失色,没想到驭风的剑这么快。他一手捂着衣裳,右手一抖,一蓬黄沙从袖中甩出来。众人的反应极快,看到他要放暗器,都躲开了。
他放的是毒铁砂,不知道淬了什么毒,若是打在身上可十分折磨人。
青鸾皱眉道:“歹毒。”
胖子虽然嚣张,对形势看的倒也很清,发现打不过,立刻拔腿就跑。
唐裁玉抬起机关弩,嗖嗖几箭封住了他的去路。胖子无论往哪儿跑,都有小箭挡在他前面,颇有被戏耍的感觉。
如果唐裁玉瞄准的不是这胖子的去路,而是他的后心,他早就死了。
胖子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跟他一起来的瘦子提着刀,还在迟疑要不要打。林钏手中长剑一挥,已经将他逼到了石壁上,让他动弹不得。
林钏冷冷道:“就这点本事,还敢嚣张。”
瘦子还不服气,大声道:“你们人多,胜之不武!”
青鸾扑哧一声笑了,说:“你们欺负小孩子的时候,想过公平吗?”
大栓大声道:“对,你们大人欺负我一个小孩子,不要脸!”
那两人知道打不过他们,没辙了。瘦子的脸色惨白,说:“你们想干什么?”
林钏说:“你们抓小孩儿干什么?”
瘦子抿着嘴不说话,唐裁玉过去,脚尖踢了胖子一下,道:“老实交代。”
胖子立刻杀猪似地大喊起来:“我说我说,别杀我!是小公子练功需要,他练的是血魔大法,要童子的血来筑基!”
瘦子急了眼,说:“你疯了?都说出来了,护法还能让咱们活么?”
林钏道:“你们的护法,是娇夜么?”
两人都沉默了,神色却显然是被说中了。林钏说:“你们是血衣门的人?”
瘦子依旧不说话,胖子怕死得很,悄悄地点了头。林钏笑了,对胖子说:“你很好,等会儿我放你走。至于这个瘦子很不老实,我要把他带回寨子里,让寨民们慢慢收拾他。”
他们做了这么多坏事,早就被人恨透了。一听说要被逮到寨子里去,脸都白了。
瘦子的脸痉挛了一下,终于说:“女侠,我们也是帮别人做事。今天都告诉你了,回去护法也不会饶了我们。”
林钏说:“那你们不会跑么,怎么非得回去?”
瘦子摇了摇头,说:“门主给我们吃了金蝎忠义丸,每年端午节都要服解药。否则毒发时浑身痛痒难忍,仿佛百蚁噬心,非要活活把自己抓到肠穿肚烂不可。”
众人都十分惊讶。难怪薛成瑞的手下都对他这么忠诚,原来是这个缘故。性命被他攥在手里,想不听话也不行。
驭风沉吟道:“薛成瑞确实是个变态,以折磨人为乐。当年他就爱搞这一套,没想到现在还是没变。”
林钏说:“那寨子里的大巫,也是你们的人?”
两个喽啰都露出为难的表情,实在不敢说。
湛如水说:“他又是修祭坛、又是抓人,这么尽心竭力地帮你们做事,不只是为了换取你们的扶持吧?他是不是也吃了你们主子的毒药,不听话就会死?”
胖子嘿嘿两声,笑的很凄凉,说:“是又怎么样?你别看他表面风光,其实也怕的要死。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端午领解药的时候,还不是要跪在地上亲护法的脚尖。”
对寨民来说高高在上的大巫,匍匐在娇夜面前的样子,像蝼蚁一般可怜,却又不值得同情。他为虎作伥,娇夜她们又怎么会把他当人看待?
既然大巫也是血衣门的人,他们就算把孩子带回去,大巫也不会放过他们。除非有确实的证据,能把大巫和他的弟子们彻底扳倒,要不然局势很难反转。
林钏注意到胖子被划开的衣服下,心口上有个疤痕。那疤痕是圆形的,中间深陷下去,就像被蝎子蛰中的伤痕。
她心里咯噔一下,依稀记得在哪里见过这个标记,说:“你们见过这个没有?”
驭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说:“娇夜,她的心口也有这个记号。”
其他人也记起来了,娇夜的心口上,确实有个小小的圆形疤痕。她常在抹胸外穿着纱衣,颈上戴着璎珞,露出引以为傲的肌肤,毫不遮掩。那样的一个娇嫩的美人心口上有这样的记号,十分不协调,因此给人的印象很深刻。
本以为那是她个人的伤痕,现在看来,恐怕未必。
驭风一剑划开了瘦子的衣衫,用剑尖挑开了他的衣襟。这人的胸口上,果然也有一个指尖大小的圆形疤痕。
驭风扬起眉,说:“你们血衣门的人,都有这个痕迹?”
瘦子不说话,显然也无话可说。林钏说:“怎么会每个人都有的?”
瘦子仍然不开口,驭风作势要踢他屁股,瘦子只好说:“是金蝎忠义丸的痕迹。这药服下之后心口会如同灼烧,初次就能体会到发作时的痛苦,让人不敢背叛门主。之后心口会溃烂一寸肌肤,结下疤痕,如同对教主宣誓效忠,永远不会改变。”
这驭下的手段太狠毒,众人听了都有些发寒。林钏说:“娇夜是薛成瑞的心腹,还要服这种药?”
瘦子说:“越是心腹,就越要对教主毫无保留地效忠。听说是护法自己要求服药的。”
林钏扬了一下眉,薛成瑞那样的人谁也不相信,娇夜这么做让他打消了所有的顾虑,也说不上她是真的聪明,还是对他情根深种,愿意受他的虐待百死无悔。
不管怎么样,既然服过了药,那大巫的身上肯定也有这个痕迹,这倒是好办了。
林钏生出了个主意,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本来说要放你们走的。现在情况有变,只能请你们跟我回寨子走一趟了。”
两人的脸色都变了,拼命摇头。胖子说:“女侠饶命!要是让人知道了,我们可活不成了……你行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