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苏先生疼爱孙女儿,却也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前程。我看她的资质很不错,还是让她跟我上蜀山学艺吧。”
苦竹大师都这么说了,苏正清也不好坚持,毕竟在人前他不能表现的太过偏心。
苦竹大师又说:“恭喜苏先生,一门双喜。令孙和孙女儿的修真天赋都很高,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大家都明白,他虽然两个都夸了,主要还是夸林钏。苏檐噘着嘴,一副不愿意领情的模样。
苏正清面露慈祥的微笑,说:“虽然天赋不错,还是不能懈怠,要好好修行。”
两个孩子规规矩矩地答应道:“是。”
选拔完不久,苦竹大师就要带着孩子们回蜀中。林钏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临行之前她还有件东西跟苏正清讨。趁着人多,她正好提出要求。
她向苏正清躬身行礼,说:“祖父,钏儿通过了考试,您是不是要奖励孙女儿一件东西?”
苏正清说:“你想要什么?”
林钏乖巧地说:“您答应过,要送给我一把剑。”
苏正清想起自己说过,会把藏兵阁顶楼的那把剑送给她。如今她即将外出学艺,确实该兑现诺言了。
他虽然不希望这丫头过得比苏檐好,当着外人的面,还是要做出一副慈爱公允的模样。
他取出一块通行令递给林钏,说:“祖父答应过你的话自然算数,去吧。”
林钏心中一喜,接过令牌,行礼道:“多谢祖父。”
林钏去藏兵阁前,出示令牌进入石塔,取出了她朝思暮想的神兵。
她捧着剑,堂堂正正地穿庭而过。阳光照在她身上,所有人都羡慕地看着她。
从这一刻起,这把剑是真正属于她的了,林钏的心中充满了幸福感。她回到了西院,青鸾正在门口等她,一见面就问:“怎么样?”
林钏笑道:“通过了,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后天就走。”
青鸾就知道她能通过,兴奋地说:“已经收拾好了!”
终于要离开这里了,这两年来她寄人篱下,过的谨小慎微,很不容易。等到了蜀山,才是她真正能够舒展的地方。
重生以来的目标,一步步都在实现,这种改变人生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她走进屋,桌上搁着的金臂钏嗡地一声响,黑色的光团从中飞了出来。驭风终于又有了家。他围着剑转了一圈,十分满意:“连奖励都拿回来了,看来表现的不错。”
岂止表现的不错,根本就是失控了,差点轰塌了考场。
林钏没提考试的事,只是微笑道:“剑我取回来了,以后你又有家了。”
驭风嗖地一声钻进剑里,迫不及待地要回老房子看看。林钏能感觉到,灵与剑融为一体之后,这把剑的气场骤然提升了不少,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力量。
驭风两年来都屈居在那个金钏子里。陡然回到老家,心情十分舒畅,声音里都洋溢着快活。
“你做的很不错!”
林钏说:“剑里有这么好?”
驭风说:“一花一世界,芥子里都有须弥山。这剑里我住习惯了,自然很好。”
他在剑里待了片刻,忽然又说:“蜀山上的老头儿都古板得很,你带我去不怕惹麻烦?”
林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还没想好该怎么解决。驭风倒是能体谅她的难处,说:“我平时会尽量隐藏阴气。你也要把剑鞘改装一下,免得被人认出来惹麻烦。”
林钏觉得有道理,当下便出门去,找了个兵器铺子,叫工匠在剑鞘外做了个鲨鱼皮套。
那把剑的鞘上本来雕刻着云絮和翻卷的海浪,十分精致。莫说从前见过它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就算是没见过它的,也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经过这一番改装,它变得黑不溜秋的,像是把再寻常不过的铁剑,不会再引起人的注意了。
修整了数日后,苦竹大师带着新选出来的十名学生启程。苏家人浩浩荡荡地把苏檐送到了金陵城外,仍然依依不舍。苏檐道:“放心吧,我一定能学一身好本事。”
苏皓天嘱咐道:“你们姐弟俩在外头,要好生照应彼此。”
苏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有这个讨厌的亲人还不如没有。
可巧林钏也是这么想的,面上还是带着微笑,说:“父亲说的是,女儿一定好生照顾弟弟。”
离开了金陵,一行人乘车往西,向蜀中去。苦竹大师骑马伴行,弟子们坐在大车上。一群少年男女互通了姓名,三三两两地结成了几个团体。苏檐带了个书童,因为出手阔绰,很快就交了几个朋友。
林钏有青鸾作伴,也不寂寞。她旁边坐着那个水灵根极强的苗族小姑娘。头一天那小女孩儿没跟任何人说话,一直靠在车壁上打瞌睡,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当天晚上他们找客栈歇下,吃饭时苏檐在另一张桌上,几个男弟子跟他窃窃私语。一个少年说:“你姐姐好厉害。”
苏檐嗤之以鼻道:“你别看她那个样子,其实心机得不得了。她来我们家两年来,天天装出一副愚钝的样子,生怕人知道她有多厉害呢,嘁。”
那人感到了苏檐跟他姐姐不和,觉得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立刻改口道:“那是挺不好的,一家人还藏什么心思。”
林钏虽然听得清楚,却也没说什么,总不能过去堵住他们的嘴。
考试的时候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她清楚不可能低调了。问道盟招到一个超品双灵根的弟子,这消息必然已经传开了。人们的好奇不会在短时间内退去,至少在半年之内,她都要在这种目光下生活。
坐在旁边的湛如水吃完了饭,从包里掏出一个竹筒,弯腰拔了根草,探进去逗弄自己养的蛊虫。
另一个男弟子说:“来你家两年?什么意思,她不是你姐吗?”
苏檐抓到了损人的机会,小声说:“什么姐姐,她连个庶出都不算,就是个外室养的野丫头罢了。”
林钏本来还无所谓,听到这话头上暴起了青筋。那熊孩子说她就算了,连她的母亲也一起贬低,踩到了雷区。
她回头盯了苏檐一眼,警告他老实一点。苏檐感到了她的愤怒,露出得意的笑容。这时候一条大蜈蚣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慢慢地向苏檐爬去。
林钏注意到了那条蜈蚣,它浑身通红发亮,身体硕大,一看就毒性不小。
苏檐气了人心情很好,还在摇头晃脑,浑然不知道危险已经靠近了他。忽然间,他感觉脖子后头一阵剧痛,仿佛一根被火烧透了的钉子扎进了他的身体。
“啊——!”
他滚倒在地上,惊恐地喊道:“虫,有虫在我身上爬!”
瞬间如同一滴水掉进了油锅里,众人都慌了。
疼痛仿佛会传染,每个人的表情都扭曲起来,十分害怕。只有湛如水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嘴角含着一抹愉快的笑容。
这是认识以来,林钏头一次见到她笑。她不仅在笑,而且陶醉在有人被折磨的痛苦中,像在欣赏表演。
苏檐还在满地打滚,他的书童吓了一跳,连忙帮他找虫子。那条蜈蚣咬了他一口,迅速地钻进了草丛里,逃之夭夭了。苏檐着火了似的把衣服都脱了,生怕虫子还藏在身上。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小少爷,这会儿光着半截身子在地上打滚。一同来的女弟子本来觉得他家世不错,对他有些好感。此时却觉得他粗俗不堪,纷纷转开了头。
“怎么回事?”
苦竹大师听见这边炸了锅,以为孩子们吵起来了,连忙过来看。
有人道:“他被虫子咬了!”
苦竹大师揪住苏檐检查,见他的脖子后头肿起一个大包,立刻放血把毒液挤出来,从行囊里掏出解毒散给他敷上。
那蜈蚣的毒性不至死,只是会让人感到烈火灼烧一般的疼痛,作为惩戒是很足够了。
多亏苦竹大师处理的及时,苏檐疼过了一阵子,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受了一场惊吓,十分虚弱。苦竹大师温言安慰了几句,让他先回房休息。又让人去买了雄黄给每个人分了,让孩子们带在身上,远离草丛和阴暗潮湿的地方,防止类似的事再发生。
众人都以为他是被过路的虫子咬了,既同情,又觉得好笑。苏檐丢了个大丑,跟他玩在一起的几个人也觉得没面子,气焰没有一开始那么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