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她所料,胤禛对年家的打算心知肚明。不过在听到年家大姑奶奶几次三番的去索卓罗家时还是面色淡了些。
吃罢早膳,南嘉送了胤禛出门上朝,又打发了要去学堂的灵攸,才开始处理一天的府务。
西园武氏正与身边的丫头说话,外面就有小丫头禀报宋格格来了。
武氏瞧着进门的宋氏,笑道:“宋姐姐怎么一大早就来了,这是刚给福晋请了安回来?”二格格养在正院,宋氏为了见女儿,所以不同于其他人只初一十五给福晋请安,宋氏是每日都去,对待福晋极为恭敬上心。
宋氏温声道:“是呢。”然后坐下又道:“福晋慈善,给二格格请了宫里有资历的嬷嬷教规矩,我瞧着二格格如今也很有些样子了。”
武氏面上笑着道喜,心里却有些耻笑。宋氏自个身份卑贱,就想着二格格能得到最好的教养。福晋确实对二格格的规矩极为看重,但过犹不及的道理不是人人都懂的,二格格年纪这样小就天天在屋里学规矩,王爷明明为两位格格请了先生教其读书进学,二格格却一味不管。如此下去,岂不把一个好生生的孩子教成了木头人。
也许福晋是懂的,只是装着不知罢了。宋氏,到底见识太浅了些。
武氏心里想着事,回过神时宋氏正与她说着话:“武妹妹,我才刚从福晋处出来时,瞧见李格格带着大格格去了正院。最近这些日子,李格格对福晋倒是格外殷勤,全然没了之前横目冷瞥的样子。”
武氏道:“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福晋那般心明之人想来也是知道的。”
宋氏眼神转了转,低声问道:“莫不是为了侧福晋之位?”
武氏脸上浮现出一抹嫉妒羡慕,冷哼道:“你瞧着吧,有些人便是蹦哒的再高,没有那富贵的命也是白搭。”
这话透出的信息,让宋氏一怔,正要细问,但武氏却是转移了话题。
春日的午后,阳光明媚,细柳迎风舒展着自己的身姿。
年若娴正在亭子里与妹妹说着话,一回头却瞧见她二哥年羹尧步履匆匆的朝她们过来。走得近了,还能瞧见脸上的阴沉表情。
年若娴迎出了亭子,“这是怎么了,二哥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第102章 年羹尧的分析
今日年羹尧本是来找胤禛商讨公务,怎料临走时胤禛身边的苏培盛苏公公委婉的提醒他要约束家下人,免得下头的奴才做事没有分寸伤了主家的名声。
年羹尧当时听的一头雾水,回府后打问了家里面的管事,才知晓年家大姑奶奶做下的事。想起今日王爷对自己的信重,又对比苏公公后面的暗示,他好似被人□□裸的扇了一耳光,不由羞愤交加。
苏公公能给自己这般暗示,可见这事王爷也是知晓的。这哪里是说家里的下人行事不妥当,分明是指他们年家的行为不妥。
他这个大妹妹,一向行事张扬,在家时就喜欢插手父兄的前朝事物,出嫁后又依仗其才识常与夫婿较长短,因此夫妻关系并不融洽。如今更是胆大妄为到去招惹王府侧福晋的娘家人。
年羹尧面色难看的找到年若娴正要说什么,但见了她身后跟着小妹若岑,只得咽下即将出口的话。与两位妹妹打了招呼,临走时又使了眼色给年若娴。
果然他刚走出花园,身后的年若娴便跟了上来。
“二哥可是有事找我?”
经过刚才一打岔,年羹尧心里的火气已经去了大半,只是此事关系到王府,该给的警告还是不能少。
他看着年若娴道:“谁许你打着年家的名头去招惹索卓罗家的?”
年若娴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事,一听是这事,又听他这般责问的语气,立马拉下脸呛声道:“哥哥这是什么话,我是年家的女儿,以年家的名头行事有何不妥?难不成我一出嫁就不是家里的人了?”
“你胡说什么?”年羹尧知道她嘴巴厉害,也不与她搬扯其它,只道:“你知不知道那索卓罗家是什么人家,你几次三番上人家的门,打量人家不知道你的心思不成?”
年若娴闻言,脸上划过一抹心虚,只是想起如今哥哥盛名在外,又不免理直气壮起来,她不以为意的道:“索卓罗家不就是出了个王府侧福晋吗,有什么了不起?咱们家不说父亲和哥哥们的官职是他们家望尘莫及的,只说小妹,日后……”
“住口!”年羹尧不等她说完,就气的变了脸色,他冷斥道:“早几次就与你说了不许再拿小妹说嘴,你就是不听。小妹将来如何全凭圣上做主,你是个什么资格,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
“可是小妹的婚事,咱们不是早已商量定了吗?而且哥哥不也说了,家里早与雍亲王有默契。如今怎么又不成了?”年若娴焦急道,再顾不得年羹尧的语气。
“成不成的这都是咱们私下里的商议,小妹还未参加大选,怎能在外面随意张扬。若日后真有万一,你知不知道你今日这话就足以毁了小妹的名声。更甚被那有心人听去,到时寻机参咱们家一个妄议圣意的大不敬之罪,连累了家族,我看你如何与父亲母亲交待?”
年若娴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她心里不禁又悔又怕,求饶道:“二哥,我真没想着害了小妹。我日后再也不敢了。”小妹是她的亲妹妹,家族是她在夫家能肆意张扬的保障,这两个她哪一个都不想其出事。
她认错后,又想起自己之所以如此行事的缘由,不由抱怨道:“还不是那索卓罗家,我听说雍王府如今最受宠的就是他们家那位侧福晋了。这不是小妹也快选秀了吗,我就想着最好能打探出些那位侧福晋的性情喜好,好让小妹有个准备。谁知那索卓罗家的女眷都嘴紧的很,在外面半点不提那位侧福晋的事。我有心向她们家姻亲故旧打问,才知那位侧福晋在家时就已经有好几年都不曾出门了。除了索卓罗家的本家人,其余人在那位侧福晋选秀前一概未曾见过。迫不得已,我才想着趁选秀前与他们家先套套交情。”
“你呀!”年羹尧有些失望的道:“你这做事只浮于表面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你只瞧见了索卓罗家的官职低微,却不想想他们家却出了一位王府侧福晋,尤其这位侧福晋还是皇孙生母。雍王府子嗣稀疏,这位侧福晋却能保住自己名下仅有的两个阿哥格格,就该知道此人的厉害。”
年若娴不服气道:“我知道那位侧福晋厉害,可这与索卓罗家有什么关系?她再是厉害,娘家人最高还不是个五品小官。”
年羹尧摇头道道:“你这是妇人之见,朝堂之事又岂会全凭官位论大小。那索卓罗家虽然门第不显,但他们家如今的主事之人,也就是那位侧福晋的嫡亲兄,那可是王爷都记挂在心里的人物。正经论起来,人家在王爷那里地位可丝毫不逊色于你哥哥我,甚至因着与王府的姻亲关系,一些些体己之事王爷都是交于那位给办妥的。”
年若娴撇嘴,不服气道:“哼,那位索卓罗家的大爷我也曾听人说起过,虽是有些能为,但比起二哥你却差远了。他能与二哥相提并论,不过是有个好妹妹罢了。”
年羹尧并不认同她的话,他公允道:“索卓罗家虽是满人,但他们家的家教却是不俗。”
说完看着年若娴一脸的无动于衷,只好耐着性子与她分析道:“索卓罗家的大爷,与我只有几面之缘,却也能看出是个平和中正之人。满人尚武,但索卓罗家却是自前朝就开始弃武从文,不仅家里的男儿都是以科举晋身,女儿们的教养也是不落俗套。你只看那位侧福晋自打选秀前几年就开始不见外客,就知她们家从的是汉人教养女儿的规矩。”
年若娴听了这些话,心里不由点头。
年羹尧继续道:“这位索卓罗侧福晋在闺中时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清清白白的被指给了当时还是贝勒的雍亲王为格格。一朝风云际会,迅速在王府后宅脱颖而出,成了王爷跟前最得宠的人。有传言说这位侧福晋性情机敏灵变,聪慧不输男儿,当年王爷手里握着的牛乳粉方子便是出自她之手。”
年若娴听着他的话,心里也承认这位侧福晋能压过雍亲王后宅的一众老人有了今日的地位,确实有其厉害之处。但这再厉害也仅限于后宅女子间的纷争。那奶粉方子可是事关前朝,牵连蒙古各部,怎么可能真是一个后宅女子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