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离问完这两句，洛闻言才恍然想起来，以前学生时代她是很喜欢看星星的。
泉城的云朵一贯乌沉，仿佛是填满了工业废气进去，遮得白天天空暗蓝，夜里星子黯淡稀疏。所以小时候一旦撞见难得的好天气，星星涤洗过一般明亮的时候，她就喜欢邀约小伙伴出来看天。
洛闻言的学生时代还保留着这点童真，喜欢明亮的星星，喜欢大自然纯净的馈礼。
在初一初二那两年，从小窗台上望见夜色美好的时候，她就会兴致勃勃邀请凌离出来，和她坐在小区的花坛边聊天看星星。
只不过后来长大了，去的地方多了，见了好多比泉城更亮的星星、更美的夜晚，学生时代的潦草幻想就被搁浅在了一边。
这么一想起来，她忽然就明白凌离在在意什么了。
她把不是不喜欢凌离，只是没那么喜欢看星星了的原因解释了一遍。
凌离嗯地点点头，“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
洛闻言“噗嗤”笑出声来。
凌小草你在搞什么网上冲浪啊。
洛闻言：“谁教你的？”
凌离：“没有人教，前段时间经常听见小虎在这么说。”
洛闻言贴过去，在她脸上蹭蹭，有点讨好地说：“没有消失，爱没有消失。”
虽然不太明白凌离这种突然的对比想法出自于何处，但她是想这么哄哄凌离的。因为好像觉得这样的机会格外得少。
还有，凌小草必须知道，自己喜欢她。
洛闻言就像一只哄主人的小猫，贴在主人的颈窝里撒娇蹭蹭，蹭完还仰起脑袋，在主人脸上啵唧几口。
可可是在鸭咖里受过培训的小鸭子，模仿力特别强，歪着脑袋望见洛闻言嘴儿在凌离脸上一下一下的，它也展开翅膀，学习人类这个亲昵动作，埋下脑袋拿嘴啄啄凌离。
凌离低头看着它，轻勾起唇笑了笑。
可可翅膀扑棱棱，“嘎嘎”地叫几声，眼睛也跟着开心得眯起来。
洛闻言亲完坐起来，开始邀功，“你看，我不喜欢看星星，还是陪你出来了。而且我刚才好困。”
这句话里每一个字都在透露着洛小犬无私奉献的伟大爱意，且洛小犬那点炫耀感都恨不得拿个喇叭放大出来塞进凌离耳朵里。
再递进一层的意思就是——凌小草你好好记住我现在对你多好哦，我这些牺牲你以后必须超级加倍回报我！
凌离：“爱没有消失，那有增加吗？”
洛闻言：“有有有，当然有。”
凌离搂着洛闻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坐了会儿，忽然出声。
“我比上学的时候更好。”
洛闻言“啊”了声，又马上回应，“嗯嗯，是啊。”她托着可可的两只小翅膀扇啊扇，自顾自随口道：“凌小草最好了。”
“所以小姐要比那时候更喜欢我。”凌离揉揉她的脑袋，揪着这个话题不依不饶说，“要更喜欢现在的我，好不好？”
凌离那样子好像在和谁较劲一样，把洛闻言逗笑了，笑着连连应承她“知道啦知道啦”。
真不知道这个人哦，自己和自己居然都可以吃上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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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只有在抱着洛闻言，听见她不断答应自己的那一刻，凌离才能安下心来，才能真真实实地证明不是她在代替什么，而是洛闻言喜欢的是她。是现在的她。
景闲之组织的这场自驾游没个完了，带洛闻言去周围的各个城市，各个地方，美言曰带大家散心增进感情，还赖着洛闻言非让她跟着不可。
洛闻言虽然嘴上爱吐槽她每次选的地点都在旮沓角落，离她喜欢的商场十万八千里，但心里还是勉勉强强有点小喜欢这种旅游的。
嘴上嫌弃完，身体都是很诚实地上了景闲之这辆贼车。
乔盛晴杀了青休长假，跟着景闲之当小尾巴也开开心心。只有凌离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景闲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无非是想找个借口守着洛闻言的安全，顺便监视她的行动罢了。
这场辗转的旅游持续到了年关门口，洛闻言和乔盛晴这对冤家的关系也渐渐脱离寒冬，有了跨入暖春的趋势。
堰城的这方戏剧镇子是这场自驾游的最后一个景点，再玩几天，就该回泉城迎新年了。
如果不是景闲之的带领，洛闻言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踏入这种极具复古文艺气息的小镇。
临近年关，各方各地都在准备迎接新年，镇子上的大多店铺都卖起了年货，红色的横幅和挂饰点缀在门面前。露天的戏剧台边，商家还在分发免费的烟花棒吸引游客。
景闲之把住处定在一家戏台子对面复刻客栈风格的旅馆内，一楼饭厅，房间在二楼，二楼阳台上景闲之坐在木桌边，对着笔记本认真敲着什么。
晚上七点半，天色半黑，悠闲的晚间正是镇子里游客出来看戏剧的最高峰期。
隔着不坚固的木质隔板，凌离站在另一边阳台上，手揣在口袋里，安静看着楼下的人头攒动。
大小姐和小乔去周边采购了，凌离在自助食堂把四个人的晚饭准备好后，便在这里守着楼下的街道，目光停在人来人往中等着大小姐回来。
景闲之还很有闲情地比喻了她一句像望妻石，凌离也不咸不淡“嗯”了声，让她问问小乔什么时候带大小姐回来。
两人就是这样，心里埋着秘密，面上日常却能心照不宣地平静，保持往日的正常交流和分寸。
在景闲之问到乔盛晴之前，凌离的手机嗡了嗡。
她看着那串号码，停了几秒，目光甚是平淡地接起来，“喂？”
来电人话说得很快，也挂得很快，仿佛只是瞬间后，凌离耳边便只剩下嘟嘟的声音。
凌离短暂地怔愣了不过半秒，瞳孔陡然收紧，撑着阳台栏杆迅速往底下这条街每一个人的脸上扫寻。
没有找到洛闻言。
她一边拨洛闻言的号码，同时转身往楼下去。
“要去哪？”景闲之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直直望着她。
“找小姐。”凌离扔下话，只是眨眼间便已离开了阳台。
景闲之走到阳台边，蹙眉看着凌离的身影远去，手里电话正好拨通。
“小乔，要回来了吗？你们在哪？”
“嗯嗯，景老师，我们买好东西啦。”乔盛晴那边似乎有点拥挤，“洛闻言去南街了，她让我先把东西提回来，她再去逛逛也马上回。嘿嘿，我这边好多人，说不定她还会比我先……”
乔盛晴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有下楼的声音，还有景闲之的打断。景闲之匆忙说了句有急事要出去，让她先回客栈乖乖休息，其他什么都没有，就又匆忙地挂掉了。
凌离拨号过去的时候，洛闻言的手机已经在关机状态。
凌离挤跑在人群里四下寻找，耳边嗡嗡，不断回响刚才那通电话——
“计划推进了，一小时内想办法带洛闻言上街，我要马上制造她的意外死亡。”
第89章
多年的杀伐和蛰伏让凌离已经很熟悉如何掌控自己的情绪,可今天她意外地无法管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只麻木地做着一件事,不敢却又无法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各种猜想。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路历程，担心,恐惧，后悔和愧疚,种种齐头并进的情绪杂乱煎熬地缠在一起,连耳边戏台的嘈杂声也变得震耳发聩不可承受。
十二分钟,拥挤的人群,各异的脸庞不断涌进眼底，每一张脸她都看过,可没有一个是洛闻言。
凌璃逐渐忘记了时间。
直到她在南街皮影戏台前找到了看热闹的洛闻言。
还鲜活地站在那里,在人群后好奇地抿着小嘴笑。
洛闻言觉得前面这个皮影戏唱得又尴尬又好笑,但又有点古古怪怪的小意思,可她最怕挤，就站在人堆的后面远远地看。前面的脑袋晃了晃遮住视线,她正踮脚呢,倏地被人从后面一把搂住。
把她搂过去，紧箍着，然后下巴搁在她头发丝上蹭。
“啊！变……”洛闻言反射性地脱口就叫,还以为自己是遇上了什么变态。
可刚张开嘴，她忽地又闻到一阵熟悉的草木香气。嗯……？？与此同时,她抬头看到了凌离那张脸。
凌离用力抱着她,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摩蹭，眼睛闭着，行为十分突兀怪异。
泰迪精附身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