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不换和姜有汜互看了一眼，俩人心知肚明刚刚是因为二人性格的差异导致王鱼机看出了端倪。
“你放了苗穆，我可以答应留下来陪你。”桃不换主动提条件。
让王鱼机认出其实是个不错的契机，至少王鱼机不会伤害自己，阿冲如果要动手也会有些顾忌。
再加上自己有些武功和技艺傍身，到时候再找机会逃就是了，总比留下姜有汜要好得多。
王鱼机听了她的提议眼眸亮了亮，刚要张口答应，却被阿冲泼了一桶冷水。
阿冲道：“桃姐姐，我本以为你会伪装成我，却没想到你已经将计就计绑了王鱼机易容成她来蒙骗我，我真是不该忘记你在买骨楼用易容术技惊四座的时刻。
好在现在为时未晚，这四周都是我的底盘，都是我的人。
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将你们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既然你主动提出要留下作为人质，我希望你不要动歪脑筋。”
在阿冲说出「桃姐姐」三个字之后，王鱼机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阿冲叫她姐姐，她……难道她竟是个女子？！
王鱼机的动静都尽收阿冲眼底，他就是要破坏王鱼机的妄想，让王鱼机恨极桃不换，免得桃不换日后鼓动王鱼机。
“阿冲，我才是上当受骗被你当傻子耍了很久的人，我就说嘛，你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可能学不会机关算数，怎么会入门三年却一无所获？
原来你才是那只老麻雀，士别三日，你让我刮目相看。”
桃不换不住赞许阿冲，给他灌迷汤，“我会信守诺言，用我一命，换他们三个人的自由。”
阿冲笑：“这生意未免不划算。”
“你想如何？”
“只能三选一，你选哪个？”
桃不换的笑容凝在脸上，“三选一？你不要太过分。”她观望四周，猜测阿冲所谓的埋伏都是虚张声势。
如果苗穆还有力气，他们二人带着江家兄妹二人还有机会突围而出。
只是看苗穆的状况不好，他一直跪在地上，脑袋耷拉着看着地面，应该受了伤。就算让他自己逃跑可能也跑不了多远。
江书原本就是一个文弱书生，再加上长期困在大凉山的洞穴里，身体羸弱，瘦骨如柴，他根本没有办法一个人下山。
余下能换的只有一人……
桃不换不禁望着姜有汜，姜有汜余光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低声开口说：“桃不换，如果有机会要逃，一定是你自己先逃出去。”
“阿汜，我需要你先下山。”
“你会武功，你比我下山逃走的机会大一些。”姜有汜摇头坚持。
“我虽然会武功，但我下山之后没有用处。买骨楼已经视我为叛徒，阿冲从买骨楼回来，他们一定已经在四处搜寻我，等着捉拿我回去。
朝廷之人也视为我叛徒，我放着赫赫威名的镇北大将军府不管，跑去臭名昭著的买骨楼做一个刺客，他们不拿我下狱已然算待我不薄，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帮我。”
桃不换分析完，冲着姜有汜笑了一下，“你是大理寺推丞，如果你将大凉山后山的事情禀报朝廷，朝廷必定会派兵剿匪，到时候你就有筹码来救我们。阿汜，换你下山对我们而言才有希望。”
“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王鱼机的脸色已经由白变紫，捏紧了拳头。
这么多年来苦苦寻找的人居然是一个女子，这让王鱼机接受不了。
她不禁开始在想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越想越是觉得委屈。
她看着姜有汜和桃不换二人小声交谈，虽然说是好友，但二人亲昵程度让她心里某处非常不舒坦。
阿冲瞥着王鱼机催促说：“快点下决定。”
桃不换道：“我留下，让她下山。”说完用眼神示意是姜有汜。
姜有汜抿住下唇良久，默认了桃不换的建议。她说得没错，只有自己下山找救兵才能救出这些人。
“给我一匹快马。”
“山路崎岖，你别在半途摔死了。”阿冲扬了扬眉。
“大凉山上没有马，只有一头驴。”王鱼机插口，“你如果还是要我就让人给你牵来。”
姜有汜果断答：“要……”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一头黝黑的驴子，姜有汜骑上驴子，回首看了看桃不换等人。
桃不换冲着她微笑着点头，用口型无声地和她说：“放心有我……”
姜有汜也冲着她点了点头，终于还是转身骑驴而去。
阿冲低声对着小厮耳语几句，然后道：“桃不换，你的朋友下山还有一段路，只要你乖乖听话。
他们就放她走，如果你不听话，我们随时可以抓人回来。”
江书道：“桃姑娘，我们怎么办？”
桃不换镇定说：“我们要相信阿汜。”
“嗯……”
凉山半山腰。
密集的灌木丛里忽然冒出两课草，这两课草还会说话。
一棵草对着另外一棵草说：“都说读书人会很聪明，我怎么瞧着这个读书人有点傻，明明徒步下山才是最快最好的法子，他却偏偏要了一头驴子。
这不时不时卡在路上，这驴子多倔，不小心一驴蹄子撅了，这书生就一命呜呼。
你觉得我们头上顶着的枯草里面有没有虫子？我好像觉得头顶有些痒。”
“就你啰嗦，头领让我们跟着我们就跟着，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哈哈，你看驴子居然吃起野果子来了，我看他天亮之前根本无法下山。”
“等等，为什么驴子上的人影不动？”一棵草警惕地问。
两颗草紧紧盯着驴子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糟了！那上面是个披了衣衫的假人！”
第51章
京畿， 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谢一程匆匆过了走廊， 直接往后厅赶去。
半途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这人面白无须，声音稍显尖锐， 是个宦官名为张寻，他是跟在长宁郡主身边伺候的一个宦官。
谢一程一抬头见是他，忙扯起嘴角赔笑道：“张监来找姜大人？不巧姜大人不在大理寺，让张监白跑了。”
张寻皱眉：“我奉长宁郡主的命令来送一样礼物给姜有汜大人，姜大人可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好端端的大理寺卿三天两头往外跑，你们这些人难道都不能为他分忧？
郡主娘娘可是派我来了三次， 这一次我若还是把东西原原本本拿回去，铁定要被责骂。”
“城东出了一家五口灭门惨案，我们大人就在命案现场，张监可以晚一点再来见大人。”
谢一程想要赶紧摆脱张寻， 姜有汜派他回来取案卷， 却没想到长宁郡主又派了人来。
长宁郡主对姜有汜大人的心意京畿之中无人不晓。虽然说长宁郡主是高盛王的姐姐， 年轻貌美，天姿国色， 按她的身份地位要寻一位郡马完全不是难事。
比如宣城侯爷林锹、望远小公爷边秋以及礼部新任的侍郎王西散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高盛王对自己这位姐姐的婚事尤其在意，他自己是武将出身， 却偏偏不喜欢武将， 于是一些任了军职的求婚者已经被他拒之门外。
他对文臣态度和缓许多， 见自己的姐姐已然对姜有汜有意， 于是在姜有汜连续破了越州血婴案、江州割耳案和鄂州鬼船案之后，一力举荐姜有汜成为大理寺卿。
皇帝接受了他和其他官员的举荐，让姜有汜成为最年轻的一品大员。
原以为尊贵的长宁郡主主动示好之下，姜有汜会顺理成章地接受她的心意。
但是没想到这人居然油米不进，在主动跟随围剿大凉山土匪大军几次之后，她的性情越发叫人猜不透。
高盛王觉得这件事和一直跟在姜有汜身边的那个不知名的小厮有关。
京畿之中的人都知道，三月前姜有汜经过鄂州大凉山的时候曾经被那里的土匪捉走，后来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逃了出来，下山之后便拖着病恹恹的身体上了折子要求围剿大凉山。
当今天子震怒，派了太子亲自率领龙虎军前去围剿。
虽然成功围剿了大凉山的土匪，但可惜让土匪头子王鱼机逃了。
而且姜有汜的随从也不见踪影。
历经几次剿匪，已经将大凉山剿灭殆尽，后山的熔炼之处也被一窝端，被困在里面的苦役、杂工都已经释放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