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技术档案(333)

  自然,张芸桦是不会将薛益东的事告诉薛奕、薛芃的。

  直到十年后的某一天,薛奕突然跑回家,问她薛益东是怎么死的。

  那天的情形就和薛芃跑回来这次很像,只不过薛奕更尖锐、直接,也更强势,她的眼睛里全是刺。

  张芸桦问薛奕,是从哪里知道的,薛奕没有说,还问张芸桦,薛益东经历的车祸是不是人为。

  自那天后,母女俩之间的关系就变得非常紧张,薛奕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候半夜才回来。

  薛芃不在时,张芸桦和薛奕之间很少有交谈,每次对话都是剑拔弩张。

  张芸桦只希望薛奕不要太钻牛角尖,以免误入歧途。

  而薛奕却认为,人追求权势、权力、金钱,往上爬,这些都是本性,是应该的,如果一直待在食物链底端,那就是任人鱼肉,唯有走到金字塔尖的位置,才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找到真相。

  薛奕甚至还说:“没有权力,就没有权利,有权力的人可以对你任意剥削,杀了你的丈夫,你也只能忍气吞声。‘真相’,是给有话语权的人准备的果实,我要找到它,我首先就要有话语权。”

  可是这之后没多久,薛奕就被人杀死了。

  她没能找到她要的果实,她也没有拿到所谓的话语权。

  这个晚上注定不同寻常。

  薛芃了解完情况,和张芸桦简单地吃了顿饭,两人胃口都不好,交谈也不多。

  张芸桦几次欲言又止,想劝薛芃,薛芃看在眼里,却并不戳破。

  直到薛芃刷完碗,准备出门,张芸桦才终于出声。

  薛芃一一应了,说:“放心吧,我不会冲动行事,我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可是张芸桦眼里的担忧却没有消失。

  薛芃见状,意会道:“是不是十年前,我姐姐也是这么回答您的?”

  张芸桦的眼圈瞬间又红了。

  薛芃将张芸桦抱住,再次保证:“妈,你放心,我只是想找到真相,当然一定是在合法的途径下。我有我的职责和信仰,若是我连自己的家人是怎么死的,都不清不楚,我以后还怎么继续做警察?”

  张芸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道理她自然明白,若是一个人心底最坚信的支撑都动摇了,那这个人该怎么办?

  那和自我毁灭又有何异?

  ……

  薛芃一路走出小区,都没有叫车。

  她走得很慢,在夜风中透着气,心里堆积了无数个问号。

  直到来到小区门口,薛芃翻出手机,依然没有打开叫车软件,而是点开Silly talk的转载帖。

  薛芃快速看了下面网友的回复,直到看到这句:“(弱弱的说)如果我曾经做错事,被人抓着了,我把这个人杀了,等我成了富可敌国的企业家,我再回馈社会,为环保事业做贡献,洗清罪孽……大家觉得这个思路怎么样?”

  她的目光一下子定住了,而后浮现出的第一个判断就是,有人在带节奏。

  以Silly talk的风格,他不会管杀不管埋,既然帖子发出来,是针对某个人或是某件事,那么适时的引导舆论,就是必须要做的事。

  在前面的连载故事里,也不乏一些网友在引导吃瓜群众们的视线,而这一次,自然也会有。

  这个网友的话,就差直接念霍氏集团的名字了。

  下面更有人回复说——霍廷耀:你直接念我身份证算了。

  又是一阵风吹过。

  薛芃关掉帖子,看着空旷的马路,随即就拨了陆俨的手机号。

  现在的她,急需有人帮她。

  这个人不仅要了解事情的大概框架和内情,还要有足够的逻辑分析能力,还要信得过,只有陆俨。

  可是电话拨出去许久,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声音。

  直到一分钟过去了,自动切断。

  薛芃这才想起来,下午陆俨说过,他有任务。

  薛芃便又点开叫车软件,准备回家,反正晚上时间还很长,她可以慢慢梳理。

  谁知就在软件打开的瞬间,手机里进来一通电话。

  ——韩故。

  薛芃盯着来电人“韩故”二字好一会儿,脑子里略过无数信息,包括最近才开始怀疑的他可能是无人机背后的主使者。

  当然操纵者可能另有其人,因为韩故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醉心这种高科技的人。

  薛芃吸了口气,将电话接起来:“喂。”

  韩故说:“喂。”

  就一个字,随即就是几秒的沉默。

  薛芃皱起眉,不知道此时在电话那边的他,是什么表情。

  薛芃问:“你打电话给我,就这一个字?”

  韩故似是笑了下:“我只是以为,你可能会有事找我,所以我主动先打过来。”

  她为什么会有事找他?

  这是薛芃心里的第一个疑问。

  但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哦,Silly talk。

  薛芃:“Silly talk帖子你看了。”

  韩故仍是笑,“嗯”了一声,随即开始走动。

  薛芃听到电话里拖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感觉他应该在家里。

  她正准备再开口,这时就听到一阵小鸟的叫声。

  薛芃一愣,脑海中飞快的闪现出某些信息。

  对了,无人机送来的信封里有斑胸草雀的绒毛,而在霍雍那片耳朵上,也找到这种鸟的绒毛。

  原本她和陆俨都只是怀疑韩故和无人机有关,这是通过逻辑推导得出来的可能性,没有任何证据支持。

  可现在,这几声鸟叫,等于将那可能性又坐实了几分!

  薛芃暗暗吸了口气,再开口时,维持着声音的平缓:“你在做什么,我好像听到鸟叫。”

  韩故笑道:“哦,是我养的,我在逗鸟。”

  薛芃:“你养鸟?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韩故:“人的风格是多种多样的,也会随着时间而改变。”

  闲聊了几句,薛芃微微笑了。

  她不打算再绕圈子了,唯有出其不意才能见到收效,所以再开口时,直截了当的问:“你就是Silly talk。”

  电话对面安静了一会儿,只有小鸟叫声。

  薛芃又问:“后面还有几篇,既然关系到我家里的事,能不能先给我看?”

  这话落地,韩故才应:“电话说不方便,见个面?”

  薛芃:“好,哪里见。”

  韩故:“我家。”

  ……

  薛芃没有丝毫犹豫,按照韩故发来的地址叫了车。

  那后来的一路上,她的脑子渐渐不乱了,思路也逐步沉淀下来,心也不再慌张,连她自己都惊讶,竟然能如此镇定。

  或许是因为已经接近谜底,或许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韩故对薛奕的用心,对她的执着。

  这要是换做半年前,薛奕自己都会觉得不可思议,有朝一日她竟然会将韩故当做信任的人,还主动去他家。

  而现在,她十分确定一件事,那就是韩故绝对不会伤害她——因为薛奕。

  半个小时后,薛芃来到了韩故住的高级公寓。

  电梯门刚打开,就见到韩故站在门口,身着居家服,眼神带笑,面容清冷。

  薛芃没什么表情,无声的走到他面前,无声的进了门,换上拖鞋。

  韩故倒了杯热水给她,转身时说:“这边。”

  薛芃端着水杯跟上,越过走廊,很快来到一间十分宽敞的房间。

  灯打开着,窗前有一个很大的鸟笼,里面布置的很温馨,还摆放了不少绿植,而鸟笼里有一对斑胸草雀。

  薛芃抬脚朝鸟笼走去,直到越过一面墙壁,余光似乎扫到什么,她下意识转了下头。

  这一转,人就定住了。

  墙上挂着一张巨型照片,照片里有个靠坐在桌前的女生,对着镜头微微笑着。

  女生很漂亮,不仅透着年轻的朝气和纯,还有一点成年人的世故和欲,她是个矛盾的结合体,别说是男人,女人看了都会向往。

  而这个女生,就是薛奕。

  薛芃一直保持着原有的站姿,盯着照片里的薛奕,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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