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去干苦力了?”
“没怎么干活,主要是日头太晒了。”魏桢摇头笑着应道。
桑落酒低头弯腰坐进车里,笑道:“现在知道制曲多难了吧,曲房里四五十度的温度,比太阳底下还难受。”
“真不容易。”魏桢感慨道,又说,“奶奶和阿姨给你准备了不少东西,除了腊排骨还有鸽子蛋、酱肘子、雄黄酒,对了,还问你端午回不回去。”
桑落酒将手机掏出来看看日历,发现端午正好是这个周末,便点点头,“回吧。”
“到时候我拿点东西,让小乔送你回去。”魏桢点点头,又主动解释道,“我明天要去一趟法国的酒庄。”
魏桢在法国的加龙河沿岸拥有一座不大不小的葡萄酒庄园,这个消息在当初就像他是沉醉酒馆所在的老洋房拥有者一样震惊过桑落酒。
此时她已经能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哦声道:“去看葡萄么?不是要九月份才能摘?”
“酒庄有点事要我去处理,可能会收购旁边的一个小庄园。”
他的声音云淡风轻,桑落酒却很难继续淡定。
她咽了咽口水,有点艰难地问他:“……你说……你靠个酒馆和在京淮的职务,一年能挣多少啊,说收购人家说得这么……轻松?”
魏桢闻言一愣,扭头有些疑惑地望着她,眉头轻轻蹙起。
“你是不是少算了一样?我有百分之十的魏氏股份,每年都能拿到分红,这才是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桑落酒一愣,“……嗯?”
见她神情错愕,魏桢也愣了愣,“姐姐也有的,你……不知道?”
桑落酒:“……”你觉得我凭什么知道啊?
看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魏桢叹口气,拍拍她脑袋,安慰道:“不知道也没事,你只要知道以后有困难可以来找我们就好了,还有那些衣服首饰,都安心收着,不贵的。”
他说的是桑萝订婚典礼之后,她将那套孔克珠首饰给桑萝让她帮忙转交给自己的事。
桑落酒:“……”只有我是穷人呜呜呜:)
她被打击得萎靡了好一会儿,听魏桢不停地跟她说着制曲的事,然后才缓过劲来。
刚回过神,又想起李家的事,忙问了句:“魏桢,你对李三叔的事知道多少?”
魏桢语气一顿,有点奇怪的看着她。
“知道一点,你想问哪方面的事?”
桑落酒一听就知道有戏,侧了一下身,正面看向他,“比如……他为什么和李太太年龄差这么多?以前结过婚么?”
魏桢看着她的目光愈发奇怪,“……你到底想做什么?”
桑落酒目光微微闪烁,支吾道:“就是好奇啊。”
魏桢对此表示很怀疑,但还是应道:“听我爸妈说过,李三叔性格十分强势霸道,有很强的掌控欲,所以没有办法在相当的人家里找到合适的妻子,毕竟人家家里有钱,不可能受气,但一般的庸脂俗粉他也看不上,这才一直拖着,直到三年前娶了现在这位李太太。”
原来是这样,桑落酒心说表面还真看不出来,然后道:“我记得你说过李太太原来是他的员工?”
魏桢点点头,“我也是听商铎他们说的,说李太太当时在李家的酒店工作,就是之前满月宴那家,李三叔生性风/流,跟酒店不少女员工都有染,他去酒店吃饭的时候,看上了李太太,就……”
说到这里,他递给桑落酒一个过程自己想象的眼神,继续道:“这里有另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传言,说李三叔有很重的处/女/情/结,本来只是看中李太太的姿色,结果没想到她是第一次,所以李三叔很高兴,当即就决定娶她,为此还拆散她和她前男友。”
他一再强调只是传言,但桑落酒听了,却觉得有些地方能说通了。
为什么他会怀疑太太对自己不忠,为什么会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原来是心里有鬼。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露出一抹略微讽刺的笑容来。
魏桢捕捉到她面上的表情,心里一突,随即灵光一现,惊讶道:“不会是他去找你了吧?”
桑落酒闻言眼睛一眨,“这属于客户隐私哦。”
魏桢立刻应了声好,“我会保密。”
说完伸手敲敲前面的椅背,开车的小杨立刻应道:“我什么也没听见。”
太难了,自从桑小姐来了,他每天都要担心会不会听到很多豪门秘辛,听说知道得太多容易被灭口,他还能长命百岁吗?
自从魏桢从青云镇回来,桑落酒就只见过他一面,他去法国出差之后,很快就到了周末,桑落酒回去过端午。
送她回去的是魏礼云的司机小乔,带着魏桢和魏太太准备的大包小包,有粽子礼盒,还有鲍参翅肚,连佛跳墙都有几盒,浩浩荡荡的回了家。
老太太看见她搬东西,在一边探头看了一眼,问道:“你去哪儿打家劫舍回来了,现在去举报你组织能给我奖励不?”
“奶奶!”
她抿着唇叫了声,然后嘟嘟囔囔地说着有人欺负她进了屋。
等端午过后将近两周,已经到了月底,期间李三叔的亲子鉴定报告结果出来了,排除亲子关系,听杨青鸾说闹得鸡飞狗跳的,李太太已经带着孩子搬出去了。
“无辜的是孩子。”她听闻这个消息,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聊。
再有两三天整个六月就要过去了的时候,魏桢回来了。
回来第一件事先是回家,第二件事是去酒店看看,然后才是跟桑落酒联系,说带了礼物,让她晚上去酒馆取。
这小半个月他们只能靠手机联络,但中间隔着时差,又都不愿意影响对方休息,所以联络的次数屈指可数。
桑落酒于是爽快应约,下班后就独自前往酒馆。
到的时候天还没黑透,不过路灯已经亮了,大概是晚上七点左右的光景,酒馆里已经有了客人。
魏桢不在一楼,她叫了声李冬,问道:“你师父呢?”
李冬见了她,忙招呼一声,然后告诉她:“师父让您来了之后直接上二楼,他在楼上等您。”
她哦了声,转身咚咚咚地上楼,一边走还一边叫他的名字,“魏桢?魏桢!”
作者有话要说: 魏桢:明天一定!
阿鲤:……什么玩意儿???
第六十八章
桑落酒印象中来过一次酒馆的二楼,就是她被跟踪那次,魏桢背着她回来,也是先上了二楼。
傍晚最后的余晖穿过窗户落进室内,在她踏上最后一级楼梯时,魏桢伸手按亮了灯。
她看见了站在窗边的那个人,白衣黑裤,衬衫的袖子卷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
灯光从头顶倾泻下来,伴随着落日的光影洒下,好像有万顷星河加诸于他身上,桑落酒只觉入目皆是闪耀。
她有微微的出神,站在入口,忽然便不动了,有些不敢上前,怕惊扰了他。
魏桢看过来,瘦了点的脸上笑意盈盈,温和又柔软,朝她招了招手。
“阿鲤,快过来啊。”
他另一边手上端着郁金香杯,金黄的酒液在杯子里轻轻晃动,摇曳出淡淡的粼粼波光。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有雀跃之色隐现于眼底,被灯光一照,莹亮闪烁,他就这样看着她,露出期待的神色来。
尽管并不合时宜,但桑落酒还是像受到蛊惑一般,怔怔地走过去,到了他跟前。
忽然一伸手,捉住了他的手掌。
魏桢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眉目舒展着,让她一时间想起花园里绚丽盛放的月季花。
“阿鲤。”
她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微微有些回神,刚要应声,就见他又看了过来,那双眼睛漆如点墨,一眨不眨地盯过来,让她有些发慌。
“阿鲤,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这夜风轻拂,又好似春雨最缠绵的时候,声音轻盈,可落在桑落酒的心头,却如同春雷乍起。
“轰隆隆——”
窗外忽然真的响起了闷雷,夏季的暴雨将至,风一下就大了起来,从他背后的窗口猛灌进来。
怎么就让他发现了呢?自己哪里露了马脚吗?
桑落酒想不明白,只是觉得惊慌,她低下了头,仓惶地躲闪着他的目光,“没、没有……我、我……”
她像一个剥光了人,恐惧着,害怕着,急切地想要用什么来掩饰自己,好让自己不那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