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绿芜闻言,立马招了一个宫女来,一时间求饶声更甚了,但武秀宁身边的人却无一开口。
有些事情不是认个错都能解决的,若是私下里,武秀宁还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在明面上,涉及她的名声她就不能不管,不然这些奴才会更加放肆,甚至在日后皇上出巡再在此停留的时候继续破坏她的名声,她自己就算了,她的三个孩子怎么办?
她可不希望一点小事便影响了自己的孩子,更不希望一时的心软给自己留下祸患。
书房那边,身体大好的胤禛一如从前,觉得精神大好后就自发地开始处理起堆积在一旁的折子,好在他病倒之后,康熙没再像之前那样杂事难事都丢给他,只是他手头上的事情,处理起来也就快了。
处理完这些折子,胤禛眉眼顿时有些酸涩,伸手揉了揉,正想叫苏培盛,就见他弯着自己走了进来,低声道:“主子爷,武主子那边出了点事,派人过来请主子爷过去看看。”
“什么事?可是她受伤了?”胤禛面色一冷,眼里不自觉地透着一丝关怀。
“回主子爷,武主子尚好,只是这行宫里总有那么些不长眼睛做了气着主子的事。”苏培盛虽然没有把话说的太清楚,可字里行间也能透出一个大致的原由来。
行宫里能有什么事,主子们一年最多来得一两回,有时甚至好些年都不来一回,能让行宫里的人起念头的,无非就是住在这里的主子们。利益分化太明显,且那位钮钴禄格格行事一直都不怎么收敛,也就主子爷身子不适才不知情,不然岂会闹到武主子亲自出手的地步。
“是钮钴禄氏。”胤禛冷笑一声,起身的瞬间,大步往外走去。
到底是皇家的行宫,这园子处处精致漂亮,可胤禛根本没有心思欣赏。
胤禛过去的时候,武秀宁坐在院子里,不远处跪了好些个太监,看样子这一次牵扯出来的人还不只一两个。
他心里清楚他给谁脸,奴才们就向着谁,但武秀宁不一样,这行宫里,甭说她的身份高于钮钴禄氏,就是她以一己之力救回他的事就足矣让所有人敬着她,可偏偏有人就是野心大,想得多,才到他身边侍候几天,私下里就玩这么多的把戏。
想到这里,胤禛微眯着眼睛,心里却琢磨着是时候该给武秀宁提提身份了,别说她连命都不同,陪他同生共死,就说弘昱弘旻他们两子一女,他就不可能一直让她当一个庶福晋。
“婢妾给爷请安。”
“奴婢(奴才)给主子爷请安。”
“都起来吧!”胤禛应了一声,上前几步亲自将武秀宁给扶了起来,两人并肩而站,此情此景,看得院子里跪着人心如死来。
武秀宁看着这场面,吩咐人端了两把椅子来,等坐下之后才对着一旁的胤禛道:“婢妾原本也是不想让爷为这点儿小事伤神的,可是据绿芜说,行宫有关婢妾的闲言碎语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听了,婢妾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可是涉及爷的脸面,那就得万事小心了。”
“说的对。作为奴才,以下犯上,编排主子,的确当罚。”胤禛敛去眼底的笑意,看向跪着的那十来个太监,连问都懒得问,冷声道:“苏培盛,拖下去,一人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嗻。”苏培盛拱手行礼,转身的瞬间挥了挥手,立马就冒出一行人将跪着的小太监们拖了出去,动作之迅速,行动之利落,看得远远观望的人都吓得缩了回去。
会看眼色,会观望的可不只是周边的,那底层的人其实比上面的人更上心,因为上层人算得是利益,而底层人保得是命。
武秀宁见行宫的人都被震慑住了,也不再逗留,轻声说了几句,便同胤禛一起起身进了内室。
绿芜见状,也顾不得那些太监的下场,连忙吩咐一旁的宫女们上茶和点心。
在武秀宁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钮钴禄氏脸上满是苦涩,她以为爷肯让她出现在身边就是她的机会,可是现在看来,爷想要的或许真的只是一个侍候他的人!
可凭什么!
凭什么她武秀宁就能受尽宠爱,半点委屈都不受,而她用尽一切手段却连个表面风光都保不住,为什么?
不管为什么,反正钮钴禄氏都把错归纳到了武秀宁身上,恨得咬牙切齿。
临近冬日,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时不时还会有一场雨,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赶路,且胤禛的身体刚好,他们也着实不敢冒险,所以在接到康熙回过来的折子之后,还是等了几天,等到天晴才上路。
换作以往,胤禛肯定是要在外面骑马的,可这一次武秀宁说什么也不愿意,硬是使性子拽着胤禛一起坐马车,胤禛知晓她的用意,没怎么推拒就应了。
被安排在后面那辆马车上的钮钴禄氏从头到尾都阴着一张脸,无人之时,脸上的阴郁仿佛要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般,可就算这样,也无人会顾及她的心情,毕竟行宫里有人吃了亏,其他观望的人自然也就明白她钮钴禄氏不过是个花架子,自然也就没人再上前做无用功了。
冬雪坐在一旁,缩着身子,沉默不语,主子的事情她已经插不上嘴了,而机会稍纵即逝,现在她只盼着主子爷回京之后还记得自家主子,不说翻身,能有一两次宠幸,这日子至少还有个盼头。
但没有人能给他们这个答案,也没有人会再给他们这个机会,所以这一路上纵使钮钴禄氏有心,却也再没机会靠近胤禛。
第260章 回京
赶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马车再舒适,也经不起天天坐。别说武秀宁这个女人,就是大病初愈的胤禛也有些承受不住,最后只能缓了缓速度。
武秀宁历来就是个娇气的,上一世走到最后,那是没得选择,而今她有选择,自然不会再让自己吃苦受罪,且胤禛对她的娇气,不说知之甚详,却也了解几分。眼瞧着她从规矩的玉人儿变得好像一只慵懒的猫咪,胤禛眼里满是玩味的笑。
胤禛领过独属于武秀宁的绝美风华,他以为那便是最美的画面,但时间越长他就越觉得了解不够,她就好像是一本书,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页会是什么样的内容,所以越读越有味,越读便越舍不得松手。
武秀宁躺在胤禛的大腿上,一双桃花眼微阖,一副要睡不睡,要醒不醒的模样,自带一抹娇态,此时马车里光线略显昏暗,依着时间算,他们明天或者后天就应该到京城了,刘不知道回京之后,他们要面对的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武秀宁不能问,只能自己在心里琢磨,琢磨的多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胤禛不知道武秀宁的想法,时不时会因为苏培盛送来的折子说一些京里的事情,上至朝堂,下至府里,不说一清二楚,却也透露了不少事情。
“你的父兄都是好样的,特别是你阿玛,能入皇阿玛的眼,日后怕是有大造化。”胤禛也没有想到小小的武家,最终会成为他背后势力中的中流砥柱。
话音刚落,躺在他腿上的武秀宁便抬起了头,一双桃花眼看向胤禛,轻声笑道:“能得爷一声夸赞,那说明婢妾的阿玛用了心思,是忠于朝廷的。”
对,是朝廷,不是皇上,因为朝廷永远都在,而皇上,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了。
胤禛清减了的五官显得越发地俊挺,身上的青色长袍更显清俊,整个人的气质相较从前的清冷又多了一丝冷硬。
“只要是忠于朝廷的人,朝廷都是不会亏待的。”胤禛微微摇了摇头,明显是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太过了。
武家对他是真的忠心,从一开始的船队到现在,表面瞧着没什么,可私下里只要是他交待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办不成的。从这一点上,就算是乌拉那拉氏的阿玛在世时也比不上,毕竟当时的费扬古是康熙宠臣,纵使胤禛是女婿,那也不足矣让他倾其所有。
胤禛就是看出这一点,再加上乌拉那拉氏跟他也不是一条心,这才放下了心里头的那点儿想法,可以说若不是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弘晖的话,乌拉那拉氏这个福晋怕不是不会有那样的风光,毕竟这么多皇子福晋,真正能当家作主的也就那么几个。
武秀宁抬起头,轻笑一声,道:“爷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