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安一把将周义衡的杯子夺了过来,他怀疑里面下了毒,不然钟允这厮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心,给他的情敌送水,是送死吧。
新店开业,大吉的日子,江佑安不想让事情太难看:“我也渴了,周将军这杯让给我吧。”说完,装作不小心的样子让杯子掉在地上,挡了周义衡这一劫。
钟允看着江佑安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在心里嘲讽了一下,御史台这些文官脑子里弯弯道道的,净会诬陷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让人拿了两个杯子,用同一个水壶倒了两杯水,一杯自己喝了,另一杯递给周义衡。
江佑安见这水里没毒,忍不住多看了钟允几眼,反正要是换做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忍辱负重地倒水给自己的情敌喝的。
钟允就做到了,他还得到了江琇莹的一声谢谢。
钟允说不客气,要是她和周义衡还想喝水,尽管叫他,他是真心想和他们交朋友的。
许玉龙说得对极了,追妻的第一步就是和她成为朋友,这可比他提着剑喊打喊杀效果好多了。
他心里再难受又算什么,为了她,为了他们的孩子,他能忍,忍到血脉爆裂也要忍。
见江璃儿赖在江琇莹身上不肯下来,脚和腿还不时蹭到她的肚子。
钟允提心吊胆,生怕江琇莹动了胎气,装作无意地要去抱江璃儿:“这调皮孩子真可爱。”
谎话不是那么容易说的,他一不小心多说了调皮两个字。江璃儿抱着江琇莹的脖子不肯下来,还转头冲钟允扮了个鬼脸。
周义衡单手把江璃儿从江琇莹身上撕了下来:“让你姑姑歇会儿。”
江璃儿已经好些天没见到江琇莹了,心里想得慌,不舍得走,仰头看着江琇莹:“等姑姑有了自己的小孩还喜欢璃儿吗?”
江琇莹弯下腰,用手指刮了下江璃儿的小鼻子,笑了笑:“当然,璃儿是天下第一可爱的小孩,姑姑不喜欢你喜欢谁。”
江璃儿便笑了,小孩子的小声咯咯咯的,十分惹人疼。
钟允站在一旁看着江琇莹,觉得她身上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芒,那是母性的光辉,怀了孩子的女人大抵都是这样吧。
外面又有人来,是陈启,身上穿着禁军的制服,约是身上带着任务,没来得及换便服。
陈启手上拎着一只红色的大公鸡,活蹦乱跳的,扯着嗓子直嚎。
他走到江琇莹面前,把鸡往前递了递,真诚中带着一点腼腆:“这是我祖母养的,说开业就送大公鸡,寓意生意长鸣。”
那鸡扑棱了一下,险些从他手上挣脱,他笑了笑:“回头我帮江姑娘把这鸡杀了,悦瑾,会炖鸡汤吗?”
悦瑾忙在里头答:“会!”
又笑着说:“百夫长真是个实在人。”这不像别人送的那些花篮,花谢了就没了,鸡杀了还能吃,能给小姐补身子。
江琇莹对陈启道了谢,说等这鸡杀好了,请他去喝鸡汤。
陈启没想到自己一个粗人能在江琇莹这得到请客吃饭的待遇,受宠若惊,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忙收敛笑容,端正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话音还没落,注意到从江琇莹身后射过来两道不善的目光,似利刃一般,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射穿。
论身份地位,他比这两人差了太多,拱了下手道:“世子,周将军。”
店外面,陈启的手下在喊:“百夫长,好了吗?”
陈启冲门外喊了声:“来了!”
说完把手上的大公鸡塞给江佑安,对江琇莹说:“在下有要务在身,先告辞了。”
春蒐夏苗,秋狝冬狩,帝王在一年的四个季节狩猎于郊外,以展示武力,昭示皇威。过几日就是春蒐了,陈启与其他几位百夫长负责帝王出行的安全工作,要提前去狩猎场所查看,保障整个狩猎活动的安全。
钟允猜到陈启在忙春蒐的事,他是王世子,早接到春蒐的通知,随皇帝狩猎。
钟允想到与江琇莹和离之前,他那时就想好了,来年开春要带她去春蒐。他还偷偷做了一个风筝,打算找一处空旷的地方陪她放风筝。她身子柔弱,不能也不会骑射,放风筝最适合她。
她如今不是他的世子妃了,他没有身份邀她同行。
他也不敢开这个口,怕追得太紧吓到她。
他只能默默在心里描绘那副画面,她穿着鹅黄或粉色的衣裳,提着裙摆奔跑在碧绿青草上,他手上牵着风筝线,他一会看风筝一会看她。
阳光与春风一同落在他们身上,她对他回眸一笑,那该是世上最令人心动的美景。
钟允突然听见周义衡对江琇莹说:“今年春蒐你与我一同去吧,我给你做风筝。”
第45章 引诱她。
江琇莹听着周义衡的话, 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我也能去吗?”
周义衡点了下头:“你当然能去,皇上想给我赐婚,前几日问我有没有同行的姑娘, 如果没有, 就让五公主跟我一块,顺便让我教五公主射箭,五公主那个刁蛮性格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那样的。”
他看着她,眼里显出几分柔软:“我喜欢温柔的姑娘。”
江琇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她怀疑他在说她, 心里又忐忑, 怕他万一说的不是她。
她低了下头,柔声道:“我应当是有时间的。”
她没去过春蒐, 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问了周义衡许多问题, 他一一给她解答,最后又问她喜欢什么样的风筝。
江琇莹想了想:“蝴蝶。”
跟钟允心里的答案一样,她喜欢美丽的事物, 他从前给她做的那只也是蝴蝶,上面的图案还是他亲手画的。他刚一做好,猜到她会喜欢, 想立刻拿给她看, 又觉得一个大男人天天围着一个女人转不成体统,便将那风筝收了起来。
他想等春蒐的时候再拿出来,这一等,就等到了亲眼看她接受了别人的邀约。
钟允没立场一直呆在别人的店里,于是他拿起柜台边的一个抹布, 擦起来了台面,他得给自己找活干,哪怕是伙计干的活,不然他就得滚。
许玉龙说得对,要想抱得美人归,脸皮就得厚,必要的时候可以不要脸。
江琇莹和周义衡一左一右站在门边迎客,没注意店里多了个钟性伙计。
林玉清帮着算账,江佑安带着妻儿到处看,几个嘴甜的丫头在帮着卖货,店内秩序井然,每个人都在应该有的位置上,包括钟允。
这时,郭姨娘和江玉莹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
林玉清不喜郭姨娘,不让她跟着算账,郭姨娘只好到处看,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算账,这小店看着没什么乾坤,没想到生意这么好,要是顺利,一年能赚好些钱。
但这毕竟是抛头露面的活计,商人,上不得台面。
“真看不出来,二姐姐居然这么厉害,这些口脂颜色好好看,”听见江玉莹的话,郭姨娘拧了她的胳膊一下,教训道“你给我有点出息。”
江玉莹放下手上的一盒胭脂,想了想,也是,卖胭脂水粉有什么好的,都是些花架子,哪有卖吃的好,卖吃的她还能经常来蹭吃。
林玉清嫌江玉莹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头晕,叫人拿了点心给江玉莹吃,好不容易让她老实了下来,乖乖跟江璃儿一块分抢东西吃了。
搞定了一个江玉莹,还有个郭姨娘,郭姨娘站在林玉清身侧看她算账:“这钱收得多是很多,成本看起来也不便宜啊,用料这么好,利润低啊。”
林玉清算盘拨得啪啪响:“哪怕亏本,琇琇开心就成。”
郭姨娘小声嘀咕道:“这有什么好开心的,侯爷不是也说了,商人没身份没地位,低贱得很。”
林玉清看了她一眼:“我家琇琇再怎么都是侯府嫡女,身份尊贵得很。”
郭姨娘看似好心地说道:“二姑娘在这抛头露面的,又和离不久,长得如此貌美,若是跟男客接触,必要引起风言风语了。”
郭姨娘这话不中听,却也在理,林玉清一直都很担心这一点,恨不离要天天来店里护着女儿,以防别的人乱嚼舌根子。
不光这个,花阳街上的胭脂水粉铺子不在少数。以往是林家一家独大,前些时日林家嫡子林贺文死了,林家人光顾着伤心了,一不留神,街面上开起了好几家胭脂铺子。
林玉清担心,这些铺子是天然的对手关系,女儿是个女子,又是头次经商,怕被人暗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