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利古斯,你看起来很着急,但我值得你着急吗?“呵呵……你会不会太喜欢给自己找麻烦了?”
“这不麻烦!”
“够了、够了,古利古斯……我很好……哼哼哼……好到不能再好了。”
“但是——”
“请让我一个人坐在这,只要一会儿就好了……我只想一个人坐在这……”
“……唉……假如你需要我的帮忙,我就在那,那个角落。不,应该说,假如你没事的话,请一定要来找我!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
可真是个活宝啊,古利古斯,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该留在这,但这是你的选择。
选择。
对,选择。这也是我的选择。
*
我选择接受骑士的请求,接受使命。为什么?因为我失去记忆吗?不,我只是想得到救赎,哪怕只是一点点,我渴望能获得原谅。
但现在,乞求救赎?不,我只想永远待在谷底,什么拯救、希望,那都不是我该得到的。没错,一旦接受事实,也就没有什么好挣扎的了……让我成为原本的我,诅咒、痛苦,那都是属于我的东西……妳也是,防火女,妳是我的……
“黑先生,你打算去水道那吗?”在前往水域的途中,古利古斯叫住了我。
“是的,我想降个温……在找到下个篝火前试着让自己好过一些。”
“喔,也对,这是必须的。其实本来你可以不用跑这么远,因为在旧神殿那积了一摊水池,”他跟了上来,并接着说:“但现在没了。可是我想你之后还是过去看看吧,也许这与你的任务有关。”
“任务?是啊,任务。”我身上的皮好像都被烤干了。不,这好像是污垢,或者……好吧,皮肤与泥巴,之类的。随便啦。
“那则传言、或传说,当初我听到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彼海姆的同学们大多认为那不值得认真,毕竟在古文献中,罗德兰的钟就跟所有教会的钟差不多,单纯只是用于生活与宗教机能上,”古利古斯说的十分起劲,我也没什么理由打断他的发言,“不过,现在我认为这可能不只是传说,而是有意安排的路程。但是谁安排的呢?神明吗?神明指的又是谁?要是罗根大师在,他一定很快就能理出个头绪了!不过他也根本不会在乎这种事情就是了,哈哈哈……”
(哗啦哗啦——)
喔,冰水……虽然我不认为它有多干净,但至少不臭。
“需要布吗?呃、看起来不需要了。”接着,古利古斯又问:“你确定要直接躺在这?”
我就打算躺在这。“如果你想去另一边,那就直接踩过的我身体吧。”
“嗯……”
“你别真的烦恼这种事,好吗?”
古利古斯坐在门外的小通道上,并回答:“这个嘛,确实也没什么好烦恼的……那个,对了,黑先生,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
“……忘了它,这对我们都好。”
魔法师叹了一口气。我不懂他为什么要叹气,因为同情?还是感到无言以对?我不知道,因为他也确实不再提任何早先发生的事情了。“好吧,那就不提了。不过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我还想对你说另一件事。”
“洗耳恭听。”实际上,我的耳朵确实泡在水里。
“我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学习魔法?”
魔法?那种艰涩的东西……“我看起来像是个聪明人吗?”
“你行的,就像我的后辈卢恩一样,我看出你们有这种资质!”
“小人受宠若惊,还望大人别开这种玩笑了。”他也认识个叫卢恩的人吗?或许那个人也想当的冒险家也说不定,伟大的冒险家。
“这不是玩笑,黑先生。”
“我也认识几个魔法师,但他们怎么没提过我适合学魔法?”
后来古利古斯沉默了好一段时间。他知道我在抗拒。他知道吗?希望真是这样。
可惜我错了。古利古斯突然开口:“我知道有几个东西很适合战士们学习!”
“哇呜……你可真坚持。”
“我想报答你,黑先生,可是除了魔法外,我没办法给予任何报答……”
“你已经提供够多协助了,魔法师。”这是真的,古利古斯。
“还没,我连一点忙都没帮上——啊啊,别跟我争这种东西,黑先生,请容许我的坚持。”
“好吧,古利古斯大人,如果你执意要‘报答’我,那就请答应我一件事情吧。只要你做到,那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没问题!”
没错,这件事很重要,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你要好好活着。”
“嗯?好的?”
“这就行了,请你多保重,我的朋友。”
流水冰凉沁心,它冲去了我的一身污秽,连情绪都带走了。就像在不死院一样,凝结成石的孤寂压在胸口,寒冷、却令人平静,我只能意识到自己留在这,徒留一具躯壳;但今天,我却好像找到了什么,充满罪孽的我不再空无,生命因而实满。
虽然还我不自由,因为愤怒仍盘据心头,但也因为这股怒气,我才能体验到生命的真实。所以,就继续沉沦吧,让我继续走下去,直到神形俱灭……
这是我的选择。
*
在那之后,我们又谈了些话。尽管大多时候都是古利古斯在发言,可是我听的到挺开心的,这有点像是上课,但更为轻松有趣;最后,当我们在回去祭祀场的途中,他说出了自己来访罗德兰的目的。古利古斯告诉我,他是为了追寻一个名为罗根的魔法大师才来到罗德兰的。大帽子罗根?我没听过,毕竟我也不是很懂魔法领域,不知道这种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他说了罗根发名的某些魔法,一听到这,我就明白那是位不得了的人物,毕竟有时候能看见有钱的雇主请了个法力高强的顾问在身边,那些人在灵魂魔法上的造诣相当高,但其中也只有少数人使用那位罗根大师的法术。足比媲美葛温王的雷电?虽然我不知到葛温王的雷电长什么样,但至少我很确定,它比战神信徒们的雷枪要可怕的多。
“黑先生,之后我会继续寻找罗根大师的去向,可是更多时候我会留在这边解读文件,”他拍拍堆栈在角落的各种书籍,看起来是在这段期间搜罗来的,“所以,要是你回心转意的话,随时都能找我学习魔法!”
“谢谢你的好意,魔法师。”
“对了,早先我提过在旧神殿那的事情,也许你该去看看,异相通常是解答的前兆,也许去在那就能让你找到下个解答也说不定。朝那走,在咒术师先生休息的方向。”他指着祭祀场的另一头。不过,解答啊,我已经不在意了。
“我会去看看的。”本来我想挥手,不过才刚抬起臂膀,那层干燥的皮肤绽了开来,潺潺血水自裂缝中不断流出,古利古斯看了之后脸都揪成了一块,好像被火烤的人是他一样。碍于行动不便,所以我只能点头示意,而魔法师则以一笑,表示他明白我的意思,接着便催促着我赶紧先去找个新的篝火。
……篝火啊……
话说,我的大剑丢哪了?黑骑士的大剑啊……喔,原来我把它留在那了,留在蓝衣战士的位子前……蓝衣战士,总是滞而不前的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走的?难道平凡已经无法满足你了吗?还实你认为自己已经休息够了,所以才径自离开?又或者真的是厌恶了这个场所,因为它已经不再为你所独享?
……
(锵喀!)
黑骑士,让我们成为过去式吧,这一路上的问题已经够了,接下来是无名之人的旅程,所有的解答都是枉然。
(‘嘿,老兄,你看起来干净多啰。’)。回过头,我看见咒术师站在坡上的残墙后头,身子半倾地靠在墙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唷,劳伦狄斯。”
“气消了吗?”他问。
“还没。”
“我就不管你在气什么了,但应该和魔法师无关吧?”
“无关。”
“了解。”劳伦狄斯耸耸肩,接着又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我是弗雷米莫的无名氏。”
“真的有人叫‘无名’吗?你真够奇怪的了,陌生的朋友。”
“你也不差。”
我没看见他的眼神,那层兜帽着住了劳伦狄斯的眼睛,但我看见他在微笑。这时他招招手,并说:“过来会儿吧,我说过要报答你的。”